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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 乘著希望的風,走向一個嶄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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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西米亞一手抱著貓,和林三酒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公路上。飄散開的血腥臭氣隨著夜風一陣強一陣弱,月光漸漸隱入云里,仿佛也對底下慘不忍睹的一地碎尸而退避三舍了。

  …眼下的情況,可真是愁死人了。

  波西米亞嘆了口氣,再次對自己默默發出了質問。

  這種情況跟她有什么關系?雖然之前二人確實相處了一段時間,但那又怎么樣?林三酒又不是她媽,她干嘛不轉身就走?

  沒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她扔下林三酒,但她就是邁不動步。

  是因為失去的潛力值,還是幾個人一起在餐廳里訂立的“同盟”…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絆住了她;要知道她波西米亞這輩子,毀約又不止一次兩次了。

  “你嘆氣做什么?”

  林三酒依然很敏銳,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慢慢地說:“你身上…很干凈。”

  “她應該已經發現你們沒被血污濺上了,”笛卡爾精說了一句廢話,又提出了一個壓根用不著它說的建議:“你想個借口混過去。”

  “那個毯子是一件特殊物品,”波西米亞被逼得沒法,只能信嘴胡謅:“不管是什么臟污啊灰塵啊,一抹就全都干凈了——”

  林三酒忽然揚起一邊眉毛,語氣在其中幾個字上放重了:“全都?全都干凈了?”

  噢,對了,還得讓她繼續誤會下去。

  “嗯,也不是全都…怎么說呢…”

  “你趕快再吸口氣,”笛卡爾精似乎就喜歡出主意當指揮,“現在我身體外面的空氣里都飄滿了看不見的孢子,但里面還是干凈的。你要是能當著她的面兒吸一肺,她肯定就放心了。”

  “那你可得把我們包好了!”吸氣之前,波西米亞沒忘了警告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孢子一散,你就放我走,還把地上這具尸體送給我——咱們不都約定好了嘛!”

  此時在她的腳邊,依然靜靜地躺著那一具被炸爛了半截的尸體。從他的鎖骨以下,到盆骨往上,就像被巨獸咬了一大口似的,到處都血肉模糊;但那張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似乎在死亡時人生圓滿,了無牽掛一般。

  …波西米亞壓根不認得這個家伙是誰。

  她也不知道林三酒是從哪里把他找來的:恰好這個人的身高體型都和人偶師相仿佛,連頭發長度也差不多少——這個女人身上帶的尸體這么多?不同型號不同款式的都有?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個感染了孢子的大腦給騙到了,波西米亞就想踹誰一腳。

  當時叫她一眼就認定這是人偶師的,其實無非是幾個要素:一身黑皮衣、散亂的黑發,和沒有血色的蒼白膚色——但是現在再一想,黑皮衣嘛,套上一件就行了,畢竟乍一看見昏迷的“人偶師”時,誰也不會想到要檢查他手腕處的羽毛上哪兒去了。至于膚色,就更別提了,要找沒血色的死人還不容易嗎?

  一邊在心里忿忿不平,她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氣。林三酒見狀,果然微微放松了肩膀,點了點頭:“…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感覺怎么樣。

  在最關鍵的時候,偏偏笛卡爾精反而啞巴了;波西米亞用意識力包著自己的聲音,一連送進去了好幾聲“喂”,它才支支吾吾地說:“剛成為真理仆人的時候…可、可能挺幸福的吧。”

  “挺好的,”波西米亞聽著它的建議,含含糊糊地說,“那個——好像人生還蠻有希望的。”

  林三酒忽然激動起來,“你也開始有這種感覺了?”

  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好的波西米亞,只能點了點頭。

  “那貓醫生呢?”

  胡苗苗閉著嘴,卻從嗓子眼兒里打起了呼——貓在愉快、舒適或者壓力極大的時候,都會發出這種低低的小呼嚕聲。

  …現在大概是第三種原因吧。

  林三酒對這個反應滿足了。她望著一人一貓,眼睛里晶亮得灼人:“我想帶你們去個地方…你們去了就知道了,死而無憾…絕對不會后悔的。來,把人偶師埋了吧,我們早點啟程。”

  她似乎依然認為,地上躺的就是人偶師。

  剛才找什么借口不好,為什么偏偏說要安葬了他?

  波西米亞暗罵了一聲,感覺到笛卡爾精幾乎快把“視線”湊到她的鼻尖上來了。

  據它自己的說法,它長時間以來入不敷出,壓根沒吸收過幾個進化者,所以一早就盯上了這具尸體——想到這兒,她忽然靈機一動,冒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我一看…這個,公路邊上不好挖。這樣吧,你把尸體卡片化帶走,我們換個地方再安葬他。”生怕林三酒不答應,波西米亞又加了一句:“我也想早點去看看你說的那個地方嘛!”

  這句話比什么都好使;在笛卡爾精直愣愣的盯視下,尸體迅速化作卡片消失了。

  “如果你想吸收它,你就好好地從孢子手里保護我們,”剛一發現周圍景物開始了細小、劇烈的波顫,波西米亞立刻對它開了口。她深知,有時光有威逼不行,還得加上利誘:“等我們安全了之后,我再送你五個——三個進化者。”

  “為什么數字減少了…活的?”

  她想了想走進出入所抓綁匪的那三個警察。“特別活。”

  “那我要是遇見了真理?”

  “我保護你——我肯定得保護你,我要是任你被抓走了,我自己也得感染孢子。”

  說話間,一人一貓加一個移動型副本,已經跟在林三酒身后上了路。波西米亞眼前的公路扭來扭去一會兒,好像是笛卡爾精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接受這個提議;過不多時,天空中的云層擰起形狀,化作一只手的樣子,朝她伸了過來:“成交。”

  “我才不會和你握手,縮回去。”

  不過,這實在有點神奇。笛卡爾精明明只是在她和貓醫生身邊包了“一層”景物;但就像3D立體投影一樣,從頭上彎月到腳下大地,似乎沒有一處不真實——放目望去,空間與距離感都還原得那么完美,仿佛她隨時都可以放腳奔向遠方。

  林三酒顯然沒察覺副本仍然在自己身邊。在波西米亞告訴她,笛卡爾精剛才趁著尸體爆炸時跑了以后,她也沒往心里去。她此時在前頭領路,腳步輕快,頭也不回,似乎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我走過來的時候負擔重,花了我快一個小時。回去不用這么長時間,三十分鐘之后,你的人生從此就會不一樣了。”

  “…哦。”

  “你不高興嗎?”

  “高興死了。”

  波西米亞提不起興致地答道,在心里又嘆了口氣。此一去危機重重,光靠她、貓醫生和一個副本,他們能不能全乎著回來,還真不好說…“你要去哪兒?”她不抱希望地問道。

  “城市里,”林三酒轉頭笑道,散落的碎發被夜風吹起,眼睛里濕潤地閃爍著水光:“…龍蝦肌體修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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