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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來人是誰,既然他見了自己卻不露頭,那么肯定不會是黑澤忌。
林三酒腳下發力,像子彈一般從原地猛然彈射出去,身子頓時化作了一道虛影。雖然不知道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有什么打算,但如果連她的影子都難以捕捉到,那更別提下一步行動了——
她也沒料到,自己才一加速,耳朵里就忽然捕捉到了一聲“ku”音——就好像有人正在極力忍笑卻沒忍住,最終還是讓一道氣流撞上了鼻腔似的。
盡管只是短促低微的一道鼻音,林三酒卻立刻就把它辨認出來了。事實上,這個區域里只有三個已登記玩家,想不到他身上才叫困難;她心里暗罵一聲,沒有朝著鼻音發出的地方跑去,掉頭沖向了反方向的一棟樓。
她這次可不能打草驚蛇,結果讓自己再撞上一扇門了。
“你跑吧,”
剛一離開商店方圓十米的范圍,半空中那些圍繞著她不斷翻攪、攻擊的各式物品,就忽然全部停止了動作,紛紛失去力道落在了地上。老煙槍的聲音仍舊十分激動地在服裝商店里嗡嗡作響,玻璃門不知何時又關上了:“你最好跑遠一點,告訴你的那些同伙,打我主意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不怕讓你知道,這商店和附近區域,都已經變成了我的個人領域,由我設立的規則所統治,除了我誰進來都沒有好下場。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進來試試看!”
這個人簡直是有被迫害妄想癥!
林三酒轉瞬間沖到一面磚墻前方,在馬上要撞上它的前一秒,她縱身一躍、伸手抓住了掛在建筑物半腰上的招牌,緊接著身體騰空一翻,順著勢子一腳踩在了某間屋子的窗戶下方。
不僅僅是磚墻——連同窗框、玻璃,都像是被小型炮彈擊中一般碎成了漫天飛舞的齏粉;她借這一蹬的反彈力,身體如同游魚一般靈活地從爆裂開的碎片中激射而出,從半空中直直沖向了對面建筑外的消防梯。
她雙手“當”一聲抓住消防梯的鐵架,數秒之間就已經爬上了頂層天臺。矮著腰像山貓一般往前走了幾步,林三酒往外一探,正好看見另一棟樓的第二層里,一個背影正從某個辦公室窗戶里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龍卷風鞭子鼓蕩起來的狂風,在一眨眼間就粉碎了整面墻。
當她沖破了自己一手造成的風勢,幾個翻滾就落進了那間辦公室里時,鴉江才剛剛來得及一轉身、抬起一邊手臂護住自己的頭臉——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另一只手里仍舊死死地抓著一根拖把,活像一個稱職的清潔工。
“你在找我嗎?”林三酒微微一笑,伸手朝他抓了過去。
“等等等等,”鴉江忽然慘叫一聲,單腿往后跳了幾步,居然險而又險地叫林三酒那一抓落了空:“這不公平!”
他趁著林三酒一頓時,連連后退到了門口,一揮手中拖把,不忘喊道:“襲擊你的人又不是我,你不去找那店里的人麻煩,找我干什么?”
“他是非法人口,什么都不知道。”林三酒很平靜,朝他邁了一步:“撬開他的烏龜殼又怎么樣,除了能出口氣之外,不起什么作用。”
“我覺得你年紀輕輕的,不應該害怕感情用事。”鴉江見她拉下了臉,趕緊又豎起一只空著的手:“你等等,我有話說!”
“說。”
“我…我給自己用上了si喜劇主人公效果,不管發生什么事,我最后肯定能好好的逢兇化吉、恢復原樣…”
信他這話,還不如相信她手上的天上地下無所不能末日第一強武名副其實呢。
林三酒打斷了他:“我只是要問你幾句話罷了,你緊張什么?”
鴉江撓了撓頭;看得出來他很寶貝自己的一頭長發,即使身在末日,依然將它保養得光滑順亮。
“好、好。如果你只是想說說話,那我沒意見,我很愛社交。”他投降似的舉起手,和手里的拖把:“你這次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為你覺得我被毛衣攻擊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哪來…”鴉江剛要否認,似乎突然想起來了自己那沒忍住的一聲鼻音。他收了漸低下去的尾音,臉上卻一點尷尬都沒有,自然而然地一笑:“我頭一次看見女人那樣試衣服。”
“你還能頭一次看見女人把拳頭塞進你嘴里。”林三酒忍不住問道,“你在這附近待多長時間了?有沒有看見另一個登記玩家?”
“誒呀,那可不是第一次了。”鴉江沖她一笑,窄窄面龐上陷下去了兩個狹長酒渦:“你運氣不錯啊,這么快就發現了隱藏玩家訊息的地方?是那個叫黑——黑——”
“對,一個年紀不太大的男人,看著蠻兇的。”林三酒覺得自己此刻能給出的最好描述,就差不多是這樣了。黑澤忌少年時代流離失所,在磨難中養成的狠戾脾氣早就潛移默化了,除了睡著時看起來總是一臉兇相,想來時隔多年應該也沒變。
“我沒見過這個人,”鴉江立即答道,速度之快、語調之自然,反而叫人隱隱懷疑他此刻是在拿起嘴就說:“不過這個人吧…我可要說了?”
“快說!”
“他搞不好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他現在也很危險。”
“什么意思?”林三酒一驚:“你不是沒見過他嗎?怎么會知道?”
“你跟我來。”鴉江沖她一招手,轉身就朝外走,手里的拖把仍舊不離不棄,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二人從一地狼藉中挑著能落腳的地方,好不容易進了走廊。順著走廊往前,鴉江熟門熟路地將她領進了一間看起來像是會議室的屋子。
“來這兒干嘛?”擺放著長桌和椅子的會議室,倒是難得令林三酒想起了過去上班的日子。現在想來,遙遠得簡直就像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鴉江沒回答,將拖把桿夾在雙腿中間,調整了一下屋子后方的投影儀。隨著光芒和文字在前方白幕上徐徐亮起,林三酒不由一怔。
“玩家訊息?”她喃喃地說,“居然在這種地方…等等,玩家變了!”
“我剛才就知道了。”鴉江抽出拖把,仍舊緊緊握著它,“我是前幾輪的時候發現這個會議室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玩家訊息每次出現的地方都不一樣,但唯有從這個投影儀里——”
“那個不重要!”林三酒毫無感恩之心地打斷他,指著白幕問道:“黑澤忌不見了,他原本是第三名登記玩家的!”
取代他新出現的第三名登記玩家,是她之前在登記本上見過一次的“邦尼兔”——“玩家3,邦尼兔。性別女,前13輪幸存玩家,目前是其第14輪,生存幾率高。”
在林三酒一臉驚訝地轉過頭時,發現鴉江正坐在一張辦公椅上“咻咻”地轉圈。后者一見她轉過頭,急忙用腳尖點住地面,止住椅子旋轉,換上了一臉嚴肅:“是的,我跟你說了,我發現邦尼兔來到這個區域了。”
“她是什么人?和黑澤忌的消失又有什么關系?”林三酒說到這兒,想起了老煙槍口中那句“什么幫的女人”。莫非那就是邦尼兔嗎?
“我沒見過她,但是我聽說過她。”鴉江咂咂舌,“能幸存過13輪的,都不是什么小角色…她的名聲在lava里也算是很大了。”
“什么名聲?”
鴉江沒有直接回答,“唔”了一會兒,似乎在想應該從哪兒開始。
“你知道lava里的玩家,都要完成一個目標吧?”
林三酒點點頭:“但…”
“但你不知道目標是什么。”鴉江把拖把當長槍似的拄在地上,臟兮兮的拖把布一晃一晃:“沒毛病,我也不知道。不光是你我,我覺得這個游戲里沒有幾個人知道目標是什么…除了完成它就能離開lava之外。”
這倒是叫林三酒吃驚不小。“沒人知道?”
“準確地說,是沒人能肯定,不過每個人都有一個猜測。比如說我吧,我覺得在lava里的目標,就是要找到《知情書》,接下來才能出去…而別人可未必像我一樣是個和平主義者。”
他探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從會議室往下看,正好能看見街上的洛斯服裝商店:“邦尼兔這個人名聲在外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似乎相信,只有把lava中所有玩家全部消滅,自己才能離開。”
“全部?”
鴉江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怎么的,我聽過很多流言,好像都是說14個月傳送機制不大靈了…我一直希望能不要傳送了,但如果要被困在lava這種好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拍腦門想出來的狗屁世界里,我也會覺得很苦惱的…我覺得吧,邦尼兔恐怕是不指望自己能靠傳送離開了,才決定要把所有人都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