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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 兩個光蛋

  林三酒半張著嘴,一時不敢相信自己少有的好運氣。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她低估了自己的運氣——因為那志愿者正接著說道:“凡是被分配到神婆角色的進化者,在該輪順利完成任務的可能性是,我看看…唔,0.16。”

  她真切地吃了一驚。“為什么這么低?”

  “第一,是因為你臨到游戲最終被人殺了,避過了一個關鍵難題。”志愿者打開手中又一折紙——那紙條似乎可以永遠展開下去,隨時針對問題而提供新訊息。“伊麗莎白也算是‘所有人’之一,你如果不相信自己有靈能力,那就算你騙住了樓內所有人,騙不過自己,你的任務依然是失敗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曾經有‘神婆’意識到死去角色就不算是攻略目標了,所以在第二天就殺掉了樓內每一個人…結果還是沒通關,全體又參加了第二輪——可想而知那神婆在第二輪里的待遇如何。”

  這么說來,合著她還得謝謝關先生把自己給殺了?被人敲碎太陽穴的記憶仍舊歷歷在目——林三酒瞪著“關先生”,后者有點尷尬地轉開了頭。

  志愿者抬起那一張被面具包裹的臉,問道:“你在游戲里相信自己的靈能力嗎?”

  “不太信。因為我看到了誰也看不到的東西,”林三酒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懷疑過,但也僅僅是懷疑過。”

  畢竟燕黃也說自己看見過一雙不存在的腳;這么說來,伊麗莎白倒是更有可能出現了精神問題呢。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志愿者低下頭,像看演講稿一樣說道:“在這一輪游戲里,同時出現了‘幽靈’和‘神婆’,這樣的幾率不高…神婆大部分時間都能夠看見幽靈,這就給了神婆玩家一個相信自己、順利完成游戲的可能性。公寓游戲中有五六百個角色,每一輪都會隨機分配,在沒有出現‘幽靈’時——”

  “等一下,”陳小姐喃喃地問道,“幽靈是…”

  志愿者停下來,把目光從紙條上抬了起來。“你們之中有多少人意識到了,游戲開始之前這里一共有十三個進化者,但是公寓里只有十二位住戶?”

  林三酒四下一看,發現和她一樣都浮現了震驚的人不在少數。斯巴安一臉平靜,和她的目光對上時,輕輕一笑說:“我早就奇怪第十三個人去了哪里…當你說你看見這樓里存在著一個幽靈,我就立刻相信了,你在游戲里確實有靈能力。”

  “那…幽靈就是這個人?”陳小姐指著中央那個陌生男人說道。眾人看了他幾秒,忽然有人“啊”了一聲,說“我們來參加游戲的時候,你走在最后一個的!”——那男人點了點頭,說:“我的目標是,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搶在某個游戲角色之前完成他的目標,取代他生活到第三十天。”

  陳小姐慢慢沉下了臉。

  “不被發現?”林三酒明白了,“那你之所以要對我下手,就是因為我發現了你的存在?”

  “游戲里沒辦法,”那陌生男人撓了撓頭,說:“不然換你怎么辦?再說,正因為我察覺到你可以看見我,我才也相信了你有靈能力嘛。”

  “除了以上四位玩家之外,其他人很可惜,都沒有通關。”志愿者重拾起了剛才說到一半的總結,“烤肉胡的目標是不被人抓住過失之處,通關失敗。貓葵的目標是平安生存三十天,通關失敗。”

  這就不公平了,一棵植物不能說話不能動,如何保證自己不被人半路拔了?任何意外對它來說都是不可抗力。林三酒忍了又忍,才將一肚子擔憂和火氣壓了回去,耐著性子繼續聽他說道:“杰西卡的目標是擁有李兒直到游戲結束,通關失敗。燕黃的目標是平安生存三十天,通關失敗。關先生的目標是幫助杰西卡完成心愿,通關失敗。”

  隨著他報一個名字,在場就有一張臉被籠上烏云。

  “平克奶奶把第二個孫子目標給不慎毒死了,通關失敗。愛碧的目標是要擺脫債務后平安存活到第三十天,通關失敗。”

  “等一下,”李兒作為勝利通關者,此時生出了其他人承擔不起的盎然興致:“愛碧是誰殺的啊?她又怎么回事啊?”

  “我欠了很多債務,根本還不上,”那扮演愛碧的蠟黃男人垂著眼皮說,“所以我想要假裝被人殺了,以此擺脫債務。我覺得烤肉胡是個合適的下手目標,所以自導自演了一出戀愛吵架的戲…”

  “你也沒料到吧,”李兒咕噥著,“烤肉胡是個女的。”

  “愛碧”果然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他微微睜大眼睛,隨即瞥了一眼“黑朋”。“那也沒有意義了,反正我都被人殺了。”他望著“黑朋”,說道:“我找他買麻醉劑,結果被他發現了我的計劃。”

  那演黑朋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殺人狂魔,此時慢慢說:“我殺了燕黃之后,總得有個地方藏身…我本來想暗示大家把你的尸體挪走,我接下來就可以偷偷住進你的公寓里了,結果提出來之后,卻沒人想要挪尸體,我也不好多堅持了。”

  “那你后來…”李兒看了她一眼。

  “我本來是和死尸一起待在8號公寓的,”她聳聳肩膀說,“后來我以為整棟樓的人都死了,我就住進了5號公寓。我很少出去,因為外面又是血又是尸體…不過還是被你看見了。”

  “那么大家基本上就沒有問題了吧?”

  志愿者將紙條折好,問道:“通關的進化者可以離開了,我希望大家為接下來的第二輪做好準備。”

  林三酒是和禮包一起來的,走的時候自然不愿意自己走。她攔住了那志愿者,問道:“演貓葵的玩家,到底受了什么傷?”

  “不清楚。”

  “他現在在哪里接受治療?”

  “不知道啊。”

  “大概要多久才能回來?”

  “沒人告訴我。”

  對于這么一問三不知的志愿者,林三酒簡直又急又氣又沒辦法——她將同樣一套問題翻來覆去換著方式問了好半天,得到的回答卻都大同小異:無非是要她等一等,季山青會出來的,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季山青收起來的女越和韓歲平數據,她甚至都沒提;對方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提了也沒有用。

  “走吧,”斯巴安將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他也只是進化者而已…我們就在這附近待著,一有消息可以隨時趕回來。”

  林三酒嘆了一口氣。她能怎么辦?離開現代世界的時候,他們一行足有八人;沒想到在這個游戲世界里才過了一兩個月,就剩下他們兩個光蛋了。

  在沒有確實見到季山青平安出現的時候,她覺得好像有一絲自己被抽了出去,一頭被高高掛在天上,空蕩蕩地懸著——生怕有哪一陣風吹得不對。

  在隨著斯巴安走進一片商業區街市的時候,她仍然陷在茫然若失的情緒里。她想起了數據流管庫里的禮包,想要安慰自己這只是他的一小部分;但她又想起了禮包曾經說過的話——連他那一小部分都被迫與她分離了,更多的他,此時得處于一種什么樣的黑暗中?

  或許是因為太過出神,當斯巴安停下腳的時候,她都沒有留意到,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后背。等她及時剎住腳時,斯巴安轉頭看了看她,說:“如果一個地方看著就像是下一個游戲場地,你會進去嗎?”

  順著他的示意,林三酒的目光落在了一家大型商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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