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力氣了，這股味熏死我了。”小倩現在只想回家洗個澡。
倆人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分別上了各家的車。
小倩拉開車門，看到不是司機，是大哥親自來的。
“大哥，這么晚你怎么還不睡？找個司機接我就行。”
“你這個祖宗在外面鬧幺蛾子，我要是不給你護送好了，老么回來能給我家房子拆了——小倩啊，你是端盤子去了，還是殺羊去了？”大哥皺皺鼻子，抄起車載香水，對著小倩噴了又噴。
“還不是為你們這些萬惡的資本家服務，底層勞動人民不容易啊。”
“這單大哥不要了，你別這么折騰了，老么回來，要知道我把你弄這地方了，他還得拆我家房子。”
“我做事，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記錄。”
“一定要這么做嗎？你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
“必須要這么做。要讓她知道，每一分錢賺的都是不容易，要重塑她的世界觀，讓她開始體諒她的父親，也讓她的父親，有更多關注她的機會——當然，我其實可以不用參加，我指揮她自己做就行。”
“那你讓她端盤子，你別跟著過來了。”
小倩突然嘿嘿一笑，頑皮的打量大哥。
“大哥，你是被我大嫂查崗查怕了吧？大嫂是問你去哪里了吧？”
于明利輕咳兩聲，“胡說，我跟你大嫂這都多少年的感情了，你大嫂最信任我了。”
等送小倩回到家門口，于明利把手機遞給小倩，小倩挑眉。
“給你大嫂打個電話，報個平安，要不她不放心。”
“噗！”
億萬房地產商人懼內的口是心非，這個段子有效的緩解了小倩打了一天工的勞累。
賈秀芳一直等到后半夜，上下眼皮都往一塊粘了，拿著個遙控器，直勾勾的看電視，頭一點一點的。聽到開門聲，一下就精神了。
“倩兒，你回來了！”女兒打電話說要打工到后半夜，賈秀芳就不放心，一直等到現在。
“嗯，水燒開了么，我要洗澡。”
賈秀芳接過小倩的大棉襖，突然鼻子嗅了嗅，怒道。
“陳小倩，你這個死丫頭，你不是說去燒烤店打工了嗎，怎么身上一股香水味？你老實給我交代，你去哪里了，你有沒有跑到那種亂七八糟紙醉金迷的地方打工！”
小倩無語。
于明利往她身上噴的那兩下，成功的讓她老媽誤會了。
“媽，你冷靜點，我沒去那些地方。”
“你沒去從哪兒弄這一身香水？從你說你打工要后半夜回來，我就不放心，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敢學壞，我就把腿給你打斷了，我們家是不富裕，但那種賣笑的事兒，你要是敢做，我就，我就——”
小倩把手伸出來擋她嘴上，大半夜的，你激動啥！
“什么味...”
“羊肉膻啊，洗幾遍都洗不下去，我跟你說我串羊肉串去了，你還不信，誰家賣笑穿我這種大棉襖，人家都超短裙夜上海。”
“別給我貧嘴！誰知道你是不是打馬虎眼呢，剛誰送你回來的？”
“于明朗的大哥于明利。”
“你打電話給他，我跟他聊幾句。”賈秀芳就是怕女兒學壞，非得要確認一下。
小倩只能給于明利撥回去。
“大哥，我是小倩，我母親想跟你聊幾句...”
小倩發誓，她明確的聽到了奸商毫不掩飾的笑聲，似乎是幸災樂禍，外加回敬她剛剛嘲笑大哥妻奴的報復。
出來混，早晚要還。
賈秀芳通話后才放心，絮絮叨叨的念小倩。
“你說你作什么幺蛾子，打什么工？你要是想賺錢，你留家給我洗衣服，我給你開工資，趕緊洗澡去，我把飯給你熱熱，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我閨女怎么就干這伺候人的活了...”
“媽，職業不分貴賤，越是體力勞動越是鍛煉人，你看水仙那么不愛吃飯，今天還吃了半碗呢。”
賈秀芳推小倩進浴室，“別人家的孩子吃半碗，我家孩子都瘦成猴了，還是滿身膻味的猴，陳小倩，你不洗干凈就別出來了。”
小倩在努力洗刷刷的時候，湯水仙也帶著一身疲憊回到酒店。
站在房門前，她停住腳步。
從她父親做生意以后，她看到父親的時間越來越少，很多次他都是在她睡著后才回家。
凌晨兩點半，對父親來說，應該是習以為常了。
她現在累的手臂都要抬不起來了，原來工作到半夜的感覺，就是這樣。
她一天沒給湯大業聯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進酒店泡了個澡，用了半瓶子沐浴乳總算把身上的羊肉味弄下去了，換好睡衣，原本很困了，卻還是撐著腿推開門，想看看隔壁房間的湯大業有沒有回來。
湯大業剛下飛機不久，風塵仆仆的走過來，剛好看到女兒露頭。
湯水仙關上門，可是父親疲憊的臉卻印在腦海中，原來凌晨回來的父親，就是這樣的表情。
手機響了，她走到床頭抓起來看，是小倩發過來的。
你眼中的世界，一定不是完整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總會有很多事發生，干了這碗心靈雞湯吧。
如此的應景，湯水仙回了她一句，匆匆的放下手機，跑到門邊，一開門，湯大業的手正尷尬的舉在空中，還未落下。
“水仙，要一起吃宵夜嗎？”
“好。”
“打工辛苦嗎，有什么心得嗎？”
“...心得就是，我覺得他們的羊肉可能是假的，味道好大，會不會是摻了香精？爸，以后你不要吃烤串了。”
“哈哈，好，聽我閨女的，走，爸爸帶你喝粥去。”湯大業爽朗的笑。
泡在浴缸里的小倩抓著手機看，湯水仙發過來的就一句話，明天再戰江湖。
小倩把手機放到香皂架上，抓著偷進來的牛奶，整瓶倒入浴缸當中，泡個牛奶浴，緩解下一天的疲勞。
兵痞這時，不知道又窩在哪個泥溝里執行他的使命，小倩覺得自己是個特分裂的人。
她在治療引導湯水仙的時候，說的非常清楚，要相信世界的不同角度，可是她對著自己的病人撒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