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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相遇(七)

  椒房殿。

  阿嬌阿奕一露面,便遭來阿淳的忿忿指控:“哥哥姐姐偷偷溜出宮游玩,也不帶上我和小四,實在是太過分了。”

  小四也繃著小臉:“我再不理你們了。”

  阿嬌心緒紛亂,無心哄兩個弟弟。

  阿奕湊上前,又是哄又是許諾,總算將兩個弟弟哄得有了笑臉。

  “對了,父皇母后呢?”阿奕問阿淳:“他們為何不在椒房殿?只有你們兩個在這兒?”

  阿淳一臉委屈:“父皇陪著母后看花燈。我和小四也想陪母后,被父皇攆回來了。”

  阿奕:“…”

  阿嬌:“…”

  父皇母后一把年紀了,還這般恩愛!

  阿嬌打起精神安撫阿淳:“父皇日日忙于政事,難得有空閑陪著母后。你和小四跟在后面,未免有些煞風景。待過幾年,你自己娶一個美麗溫柔的媳婦回來。就不用總黏著母后了。”

  阿淳扁扁嘴:“我就要母后,不想娶媳婦。”

  阿嬌撲哧一聲樂了:“好好好,你以后不成親,就一直守在母后身邊盡孝。”

  阿奕也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被兄長姐姐一同取笑,阿淳脆弱的心靈大大受傷,轉過頭生悶氣。

  小四湊過去說道:“三哥別惱。以后我也不成親,我們一起守在母后身邊。這樣就沒人取笑你了。”

  還是小四最討人喜歡。

  阿淳頗為感動的摟住弟弟,然后同仇敵愾地看向阿嬌阿奕:“以后我們兄弟一起玩,不理你們了。”

  阿嬌阿奕各自忍住笑,連連賠禮。

  正笑鬧,蕭詡顧莞寧相攜回來了。

  “阿寧,門檻高,小心些。”蕭詡握著顧莞寧的手,低聲笑著叮囑。

  顧莞寧好笑不已:“我每日出來進去數回,還會被門檻絆到不成?”

  蕭詡挑眉一笑:“總之小心些才好。”

  阿嬌姐弟:“…”

  父皇母后黏糊起來,不但旁若無人,便連一堆兒女也視而不見了!

  顧莞寧看了過來,張口笑問:“阿嬌,阿奕,你們兩個難得出宮一回,怎么不多轉悠片刻,這么早就回來了?”

  其中原因,實在一言難盡。

  素來伶牙俐齒的阿嬌今日一反常態地不吭聲,阿奕便上前一步,三言兩語將燈市上發生的事情道來…

  打架那一段,自然被掠過不提。

  奈何帝后心思敏銳,對視一眼,一起看了過來。

  蕭詡溫聲問道:“阿奕,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隱瞞未說?”

  阿奕有些心虛地否認:“沒有。”

  顧莞寧斂去笑容,淡淡說道:“哦?真的沒有?明日我便去問問謙哥兒虎頭他們,想來總有人會對我說實話。”

  阿奕:“…”

  阿奕像霜打了的茄子,老實招認:“其實,今晚我們還動手了。”

  顧莞寧神色一冷,目光掃過阿嬌:“阿嬌,你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蕭詡立刻咳嗽一聲:“阿寧,你先別動氣。阿嬌阿奕都是懂事的孩子。若是動手,定是被逼無奈之舉…”

  顧莞寧瞪了蕭詡一眼。

  蕭詡笑著退讓:“好好好,我不說了。”

  別人家里都是嚴父慈母。到了他們姐弟,正好相反。父皇脾氣好,對他們也格外縱容寵溺。他們兩人真正怕的人是顧莞寧。

  顧莞寧一板著臉孔,阿嬌只得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始末道來。

  顧莞寧沉著臉聽完,先訓斥阿奕:“此事全因你而起。你微服出宮,別人不知你身份,自不會處處相讓。”

  “桌子已被別人定下,你一張口就要搶,稍微有些血性的人都不肯讓。若不是你行事無狀,也不會惹出這么多風波來。”

  “你身為儲君,習慣了被眾人捧著,事事順遂。一旦撇開這層身份,你和別人并無不同。誰也不會讓著你。”

  “今日之事,你需謹記于心,日后絕不能再犯。”

  阿奕被訓得滿面羞愧,低頭應是。

  蕭詡眉頭微皺,聲音緩和:“阿奕,確實是你有錯在先。既是出了宮,便不該自恃過高。行事謙和有度,方是儲君風范。”

  阿奕一臉愧色:“父皇教導的是,兒子知錯了。”

  換了平日,阿嬌早已跳出來為阿奕說情。

  今晚阿嬌卻有些心神不寧,一直未曾出聲。

  顧莞寧目光掠過阿嬌的俏臉,淡淡道:“你們出宮一趟,一定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孩子們都走了,夫妻兩人耳根清凈了許多。

  顧莞寧若有所思,未曾說話。

  蕭詡以為顧莞寧還在生氣,笑著勸慰:“阿奕自小就被眾人捧著長大,順心順意慣了。說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日后多教導幾句便是了。”

  顧莞寧抬起頭:“蕭詡,你有沒有察覺阿嬌今晚極少說話?”

  蕭詡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你是說,阿嬌有心事?”

  顧莞寧目光微閃,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十六歲的姑娘家,也到了該有心事的時候了。”

  蕭詡:“…”

  一提起女兒,蕭詡立刻就成了護短不講理的親爹:“阿嬌還小,出嫁的事早的很。不必急著定下親事。”

  顧莞寧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心里卻暗暗想著。明日便命人查一查這個周梁的身份來歷。

  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

  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

  滿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

  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三寸見方的詩筏上,整齊地書著四行詩句。

  字跡工整,力透紙背。

  寫這首詩的人,不僅詩才出眾,在練字上也下過苦功。

  阿嬌獨自一人坐在寢室里,手中握著詩筏,目光定定地落在詩筏上。

  短短幾行詩句,她已翻來覆去看了數回。

  無需細細比較,她已知自己在詩才上輸了一籌。

  屋里只燃著一盞宮燈,光線略有些昏黃。昏黃的光芒下,阿嬌的臉孔似被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似喜非喜,目光奇異。

  “周梁,”阿嬌低聲呢喃:“周梁,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是否看出了她是女兒身?

  為何連她的姓名也不問上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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