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很快便知道太子妃的“好主意”是什么了。
徐滄來了之后,太子妃先是狠狠地夸贊了徐滄的醫術,然后笑道:“…徐大夫此次治好了丹陽,自是要重賞。”
“金銀俗物就罷了。徐大夫已經三十多歲,至今還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本宮身邊有不少正值妙齡的俏麗宮女,賞一個到徐大夫身邊,伺候徐大夫衣食起居吧!”
聽到此言,素來沒什么表情的徐滄猛地被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了幾聲。
瞧瞧徐滄這副驚喜過度的模樣!
太子妃善解人意地笑了起來:“徐大夫不必緊張,也不用謝恩了。說起來,是本宮思慮不周。這兩年多來竟一直沒想到此事…”
“多謝娘娘美意。”徐滄總算反應過來了,忙張口推辭:“草民習慣了獨來獨往,無家室之累,也從沒有成親的打算。”
太子妃不以為意地笑道:“不想成家娶妻也無妨,本宮只是賞一個宮女伺候徐大夫。”
又不用徐滄正式娶過門。
徐滄頓時急了。
要是太子妃真賞這么一個宮女來,他就是渾身長嘴也解釋不清。
“草民真的不用人伺候。”徐滄一著急,也顧不得什么禮數,說話十分直接:“娘娘賞宮女,還不如賞些金銀俗物。”
徐滄拒絕之意十分堅決。
太子妃愣了一愣。
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不喜女色的男子!
顧莞寧對徐滄的心思了然于心,故意笑道:“徐大夫既是堅持獨身一人,不想成親,就由著他吧!日后我也叮囑梧桐居里的人,都離徐大夫遠著一些。免得擾了徐大夫清凈。尤其是陳夫子,時常請徐大夫配制傷藥。到底是孤男寡女,傳出去總不太好聽。”
徐滄咳嗽一聲:“這倒不必。陳夫子一心為了兒子著想,我對她也十分欽佩。再者,陳夫子性情爽利,不是那等忸怩的普通婦人。”
顧莞寧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徐大夫不會多想,別人卻會多心,說不定會在背地里亂嚼舌頭。日后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徐滄忙道:“真的不用。草民敬重陳夫子為人,很愿意和她來往。”
太子妃:“…”
太子妃總算聽出端倪來了。
感情這個徐滄不是不喜女色,而是心中已經有了合意的。怪不得一聽她說要賞賜宮女就著急。
陳月娘守寡多年,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容貌秀麗,武功又好。說來,倒是和徐滄頗為合適…看來就差挑破這一層了。
太子妃沖顧莞寧眨眨眼。
顧莞寧也沖太子妃眨眨眼。
太子妃頓時了然,也張口捉弄起了徐滄:“莞寧,陳夫子守寡多年,不知可有另嫁之意。”
徐滄眼睛一亮,滿含熱切地看向顧莞寧。
顧莞寧似未看見徐滄的滿臉希冀,隨口道:“此事我從未問過夫子。想來夫子并無此意。”
徐滄心里一沉。
顧莞寧將徐滄的神色變化看在眼底,不由得暗暗好笑。這個徐滄,前世打了一輩子光棍,這一世倒是早早動了心思。
說起來,徐滄老大不小,陳月娘也徐娘半老。要撮合兩人,倒是不宜再拖延。
顧莞寧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問道:“我今日問徐大夫一句,請徐大夫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徐滄顯然已經預料到了什么,眉宇間跳躍著喜意:“太孫妃張口相詢,草民一定實話實說,絕不隱瞞。”
“好,我且問你,你可有成家之意?”顧莞寧直截了當地問道。
徐滄不敢猶豫,立刻道:“遇到合意之人,自然想成家。”
顧莞寧又問:“你心中可有中意的?”
徐滄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像青澀少年一般忸怩紅了臉:“有倒是有,就是不知她心中是否中意我。”
顧莞寧忍住笑,繼續追問:“你中意的人是誰?”
徐滄期期艾艾,張不了口。
顧莞寧淡淡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連心儀女子的名字都不敢說出口么?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必多事。徐大夫就繼續孑然一人吧!”
徐滄當機立斷,立刻答道:“草民中意的是陳夫子。”
說完之后,臉孔脹紅,耳后火辣辣地。
心里卻很是激動。
說出口了!他終于將心里話說出口了!他其實早就中意陳月娘了。只要太孫妃肯做主,他就能娶陳月娘為妻了!
顧莞寧看著滿臉激動的徐滄,淡淡笑道:“如果徐大夫中意的是我身邊的丫鬟,我現在就可以做主,將她們中的一個許配給你。陳夫子卻不同,她早已脫了奴籍,如今是自由身。而且,她守寡多年,未必愿意另嫁。我得先問過她的心意。如果她愿意,我自會為你們做主。如果她不愿意,徐大夫就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吧!”
徐滄依舊滿臉感激:“不管如何,都要先謝過太孫妃。”
顧莞寧做事從不拖沓,既是決定為徐滄陳月娘牽線搭橋,當天傍晚,便將陳月娘獨自喊進了屋子里。
閑話幾句后,顧莞寧便將話題扯到了徐滄的身上,一邊仔細觀察陳月娘的神情。
陳月娘不疑有他,笑著贊道:“徐大夫醫術高妙,又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著實令人佩服。”
顧莞寧冷不丁地來了一句:“這么說來,夫子對徐大夫的印象也很好了?”
若有所指的話,聽得陳月娘略略有些不自在:“奴婢確實欽佩徐大夫的醫術和為人品性,除此之外,并無他想。”
什么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月娘這就是了。
顧莞寧心中了然,唇角邊有了笑意,聲音也格外溫和:“這里又無別人,夫子不必遮遮掩掩。徐大夫一直單身未娶,又對夫子頗為鐘情。今日還特意求到了我面前,請我做主。我自是要先問過夫子的意思。”
陳月娘臉孔一紅,頗為羞窘:“奴婢這一把年紀了,從未想過改嫁。”
徐滄對她的好感,她隱約也有察覺。卻未想到,徐滄竟有這等膽量勇氣,親自求到了顧莞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