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世子大婚,有三日的婚假。
太孫卻要上朝聽政,一大早就起了床。顧莞寧也習慣了早起,匆匆穿衣梳洗后,便親自伺候太孫穿衣梳發。
這也是太孫最期待的晨間時光。
顧莞寧顯然沒有伺候人的天分,也從未伺候過人穿衣。動作有些笨拙,抿著一張紅潤的嘴唇,專注地為他更衣,那副模樣,實在是可愛。
太孫只覺得心尖被輕輕地撓了一下又一下。
當顧莞寧的手撫過他的胸膛,太孫忍不住伸出手,將她修長纖細的手指握在掌心中。
顧莞寧沒有掙扎,只輕聲嗔道:“再磨蹭,你就趕不上早朝了。”
太孫只得乖乖放了手。
然后,顧莞寧為他梳發。
這些原本都是小貴子做的。不過,自從顧莞寧過門之后,太孫就不肯讓他近身伺候了。在宮中住著也就罷了,只要在梧桐居里,小貴子就會識趣地閃得遠遠的。
不閃也不行啊!
讓一個已經被割了子孫根的內侍,天天看太孫和太孫妃秀恩愛,實在是受不了啊!
…琳瑯幾個也快受不了了,彼此對視一眼,很快退了出去。
一盞茶后,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太孫殿下先走了出來。然后,便是臉上猶有幾分紅暈未褪的太孫妃。
琳瑯假裝沒看見顧莞寧異常嫣紅的嘴唇,恭敬地說道:“剛才太子妃娘娘命人來傳話,請太孫殿下太孫妃一起去雪梅院用早膳。”
于側妃死了之后,太子妃的眼中釘肉中刺也徹底沒了,每日心情都很暢快。
雖然還有李側妃,內宅里還有年輕嬌嫩的徐美人魏美人等等。不過,都難以對太子妃構成威脅。
安平郡王沒了進宮讀書的資格,如今每日安分老實地待在府里,極少出去走動。益陽郡主也沒了往日的得寵張狂,每天老老實實低眉順眼地來請安。李側妃母女也分外老實。
想來想去,還真沒什么不順心的。
至于太子,因為于側妃的死沉寂了一段時日,如今又恢復了每日流連內宅侍妾或是四處赴宴的生活。太子妃早已不會再為此等事情傷心難過。
“兒子給母妃請安。”
“兒媳給母妃請安。”
兒子兒媳攜手而來,并肩行禮。
太子妃舒展眉頭,笑容滿面:“快些免禮。早飯我已經讓人備好了,阿詡吃完就去上朝。”
太孫含笑應下了。
早飯精致又豐盛,尤以面點居多。原因很簡單,因為太孫最喜面食。
顧莞寧對面食并無偏好,早飯更喜歡喝些清淡美味的米粥之類。偏偏今日的飯桌上,有餛飩水餃面條有花卷饅頭包子有肉羹元宵,就是少了米粥。
太孫目光一掃,略略皺眉,淡淡吩咐一聲:“小貴子,讓廚房送一碗熱粥來給阿寧。”
小貴子應聲而退。
太子妃頓時有些尷尬了,咳嗽一聲道:“今日是我疏忽,只想著讓廚房準備你愛吃的面食,倒是忘了顧氏的喜好。”
顧莞寧并未介懷,淡淡笑道:“兒媳每天都在府里,殿下難得回來在府中用早飯。別說是母妃,就是兒媳,也會讓廚房多準備殿下愛吃的。”
一席話,聽得太子妃心中妥帖,心里暗暗記下,以后一定要讓廚房準備粥點。
早飯后,太孫等來從侍妾屋子里匆匆起身的太子,父子兩個一起進宮上朝。
大秦地廣人多,朝事也格外繁瑣。
今日南方犯水患,明日北方鬧旱災,過些日子又有州郡鬧了蝗災。再有那些民風彪悍之處,時不時地鬧出匪禍,需要朝廷派兵圍剿。又或是邊關不太平,又開始打仗。兵部調兵遣將戶部籌措糧草…
要做一個英明帝王,在政事上萬萬不能懈怠偷懶。
元佑帝年至五旬,精力遠不如前。漸漸將一些不太重要的朝事交給太子定奪,又親自教導太孫批閱奏折,可謂用心良苦。
這段時日,幾位藩王都在京城,每日也會一同上朝。
藩王們都有治理一地的經驗,尤其是齊王,更是精明強干,分析政事利弊一針見血。提出的解決之策,也大多實際可行。
一直待在京城不識百姓疾苦的太子,頓時就被比了下去。
元佑帝看著侃侃而談的齊王,眼中滿是欣賞。
太子看著大出風頭的齊王,只覺得無比糟心。
齊王世子已經成親了,齊王怎么還賴在京城不走?
正想著,齊王已經站了出來,拱手說道:“父皇,兒臣回京已有兩個多月。如今阿睿已經娶妻成親,兒臣也無牽掛了。懇請父皇允兒臣回藩地。”
齊王一張口,魏王和韓王也不得不站出來,奏請離京。
元佑帝沉吟不語。
很顯然,元佑帝舍不得幾個兒子離開。
不過,這些話元佑帝不便直言。
這種時候,就需要有人善解圣意,主動站出來說話了。
太子略一躊躇,就被趙閣老搶了先。
“齊王殿下此言不妥。齊王世子成了親,確實了卻殿下一樁心事。不過,殿下最大的牽掛,是皇上才對。父子團聚,享人倫之樂。既是孝順,也是忠君。微臣斗膽,請殿下收回剛才的奏請,在京城再停留一段時間,一盡為人子的孝道。”
齊王一臉愧疚:“趙閣老此言,如醍醐灌頂,令本王汗顏。身為人子,只顧著自己恣意痛快,未能在父皇面前盡孝,兒臣慚愧。”
“兒臣厚顏收回剛才的話,懇請父皇容兒臣多留一段時日,在父皇面前盡孝。”
魏王立刻附和:“三皇兄的話,也正是兒臣想說的。”
韓王也道:“兒臣也想留下,多陪伴父皇一些時日。”
厚顏無恥的齊王!
厚顏無恥的趙閣老!
厚顏無恥的魏王韓王!
太子暗暗咬牙切齒,卻不敢吭聲。
元佑帝看了過來,垂詢道:“太子意下如何?”
太子將喉頭一口老血咽下去,恭敬地應道:“三皇弟他們難得歸京,兒臣也不愿他們早早離京。懇請父皇讓他們留在京中。”
元佑帝思忖片刻,才點了頭:“既是太子也有此意,朕就允了。”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