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顧莞寧如此冷漠無情,齊王妃也有些惱了,板著臉孔說道:“你叫我一聲姑母,就該敬重自己的長輩。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
“你我如今都是顧家出了嫁的女兒,說來身份相差無幾。你是母親的孫女,母親一直最疼你。我是母親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和母親之間的親近,更勝過你。你有何資格張口攆我離開?”
將心里的怨氣和不滿,一股腦地說出口,感覺真是暢快!
齊王妃心里一陣舒爽,看著顧莞寧的目光里,不免多了幾分自得和傲然。
顧莞寧卻沒和她做口舌之爭,只淡淡說道:“祖母若是想單獨和姑母說話,我離開也無妨。”
母親當然會留下她。
她們才是嫡親的母女,比誰都親近才對。
齊王妃傲然地想著,然后希冀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睜開眼,輕聲道:“阿渝,你先回去吧!我有幾句話要交代寧姐兒。”
齊王妃:“…”
齊王妃滿心的期待和驕傲頓時落了空,灰頭土臉顏面無光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母親,你真的要攆我走?我幾年沒回京城,最多過段日子就要離開,以后想見我也沒機會。你…你怎么能對我如此狠心!”
說著,又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我雖出嫁,也是母親的女兒。如今被自己的侄女這般作踐,母親不但不幫著女兒,還和莞寧一起攆我走。我以后還有什么臉再回來。母親干脆就不要女兒算了。我的命真苦,這世上哪有人真心地疼我…”
竟是豁出臉面,哭鬧了起來。
太夫人又是惱怒又是無可奈何。
再生氣,也是自己的女兒,難道還能真的攆她走不成?
顧莞寧暗暗嘆口氣,輕聲道:“祖母,就讓姑母留下陪你吧!等過些日子,我再來陪你。”
至于齊王妃,她是實在不愿再多看一眼了。
太夫人長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齊王妃還在抽抽噎噎地哭,看來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了。以顧莞寧的脾氣,能忍著沒當場和齊王妃鬧翻臉,完全是顧著她這個祖母的臉面。
顧莞寧起身告辭,領著丫鬟們離開。
太夫人沒好氣地對齊王妃說道:“行了,寧姐兒已經走了,你也消停些。這么沒皮沒臉地哭鬧,虧你做得出來。”
齊王妃用帕子擦了眼淚,沖太夫人討好地笑了一笑:“母親到底還是心疼女兒。”
太夫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顧莞寧坐在馬車上,神色端凝,唇邊毫無笑意。
雖然早有預料,可走到這一步,心里少不了陰郁不快。
她不忍讓祖母左右為難,只得先退讓一步。讓豁出臉面的齊王妃贏了一籌…
“小姐心情不佳,就和奴婢說一說吧!”琳瑯見顧莞寧這般模樣,心里頗為心疼:“說出來,心里也能好過些。”
顧莞寧苦笑一聲:“真的這般明顯嗎?”
琳瑯點點頭。
顧莞寧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我真沒想到,齊王妃竟能這般舍得下臉。”
前世沒發生過這些事,她和齊王妃也沒打過太多交道。哪里想到齊王妃在關鍵時候,竟能這般厚顏無恥。
“我自己受些委屈,倒是無妨。”顧莞寧心中煩悶,對著最親近的丫鬟吐露了幾句心里話:“我只是心疼祖母。”
“祖母又心疼我,又舍不下姑母。我和姑母鬧成這樣,祖母向著誰都不好。到最后,誰在意誰就退讓一步罷了。我先離開,姑母心里得意。祖母心里怕是愈發難受了。”
被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算計,身為母親,心中豈能好受?
祖母一把年紀,沒過幾天消停安分的日子,整日為兒孫操心。如今,還要為出嫁多年的女兒煩心。
兒女果然都是前生追來的討債鬼。
琳瑯輕聲安慰道:“太夫人生性堅強,不會因為此事就此消沉。小姐不必太過擔心。”
顧莞寧靜默片刻,才低低地說道:“生性堅強,不代表心里不會難過。”
這句話,既是在說太夫人,也是在說自己。
人心都是肉長的,誰都有脆弱的時候,也都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只是有的人,不愿將這一面輕易流露出來罷了。
琳瑯一時也無話可說了。
過了片刻,顧莞寧才打起精神笑了一笑:“罷了,不說這些了。齊王妃在京城這段日子,我就少回來幾次,免得總和她遇上,心里膈應不痛快。”
也免得祖母總夾在中間為難。
琳瑯見顧莞寧故作歡顏,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只是,連小姐都無能為力的事,她這個丫鬟,更是無計可施。
血濃于水。血緣關系,本就是這世上最牢固最無法扯清的。不然,小姐也不會一直留著沈氏的性命了。
回太子府之后,顧莞寧自是要先去雪梅院,向太子妃稟報一聲:“母妃,我已經回來了。”
太子妃一怔:“我不是讓你在侯府待上一日再回來嗎?你怎么早早就回來了。”現在連正午都沒到,太夫人竟連午飯也沒留么?
顧莞寧輕描淡寫地說道:“齊王妃今日也回了侯府,我和她話不投機半句多,索性就先回來了。”
原來如此!
太子妃忍不住追問道:“她和你見面,都說什么了?”
這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顧莞寧索性將之前她和齊王妃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太子妃聽得火冒三丈:“這個顧渝,真是恬不知恥。這是故意當著你祖母的面,逼著你退讓三分啊!”
“還說什么讓你原諒齊王世子。真虧得她有臉這么說。齊王世子當日說的那番話,將你的清白名聲毀的一干二凈。如果不是為了給阿詡沖喜,你皇祖父絕無可能下旨賜婚。你的終身大事,豈不是要被齊王世子耽擱了?”
“他若真將你視為表妹,也做不出這般缺德的事情來。”
“顧渝的話,你可別理會。她是你的姑母又能如何。你現在是阿詡的妻子,是堂堂太孫妃。將來只有她仰你鼻息的時候,你不必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