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王動作一頓,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孫和顧莞寧,目中滿是憤恨。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俱都心理強大,絲毫無懼他殺人一般的冷厲目光。各自神色淡然鎮定。
顧莞寧淡淡說道:“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倒像是以一當十的高手一般口氣不凡。殿下這份勇氣,著實令人欽佩!”
太孫立刻笑道:“有阿寧在我身邊,我當然底氣足膽氣壯。”
顧莞寧瞄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殿下堂堂七尺男兒,遇事應該挺身而出,豈能躲在女子背后。我在不在,都無損殿下的英勇!”
太孫繼續咧嘴笑道:“沒有阿寧,我哪來的英勇!”
…安平郡王忍無可忍:“你們兩個真是夠了!快些給我出去!”
他簡直一句都聽不下去了!
要撕就用力撕,撕了幾句兩人就在那兒耍花腔,壓根就沒將他放在眼底!
太孫對著顧莞寧溫和好脾氣,一轉頭,俊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得一干二凈:“蕭啟,我今日奉勸你幾句,你給我好好聽著。”
他為什么要好好聽著?!
安平郡王反射性地想譏諷回去,不知怎么地,一觸到太孫沉凝的目光,心中竟涌起一陣寒意。
什么寬容溫和什么平易近人都是騙人的!
這個蕭詡,根本就是一個狡詐又陰險的小人!
這些年來,他和于側妃都被蕭詡佯裝出來的溫和無害給騙了!
“從今日起,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院子里,不要再生出半點不該有的心思。之前你和于側妃謀害我的事,我就不再追究。”太孫一字一字地緩緩說著。
安平郡王下意識地想張口分辯,當看到太孫沉沉的目光時,到了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再說什么,不過是自取其辱!
“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善自珍重。否則,休怪我日后辣手無情!”
太孫說完之后,再也不看安平郡王,拉起顧莞寧的手,便走了出去。
在經過躺在地上痛呼的內侍身邊時,太孫猶自不忘說了一句:“你去找徐大夫要些傷藥,就說是我的吩咐!”
內侍感動得淚眼涕零,從地上爬起來跪下連連磕頭:“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這種時候都不忘收攏人心!
安平郡王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阿寧,你還生不生我的氣?”最擅長收攏人心的太孫殿下殷勤問道。
就算有些怒氣,也禁不住這樣哄。
顧莞寧眼中有了笑意,口中卻道:“出嫁從夫,我哪里敢生殿下的氣。”
太孫厚顏笑道:“別人家里以夫為天,我們家里以妻為天。”
顧莞寧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胡說八道。這樣的話要是讓父王和母妃聽見了,怕是立刻就會嚴令你休了我這個惡妻。”
阿寧笑起來真好看。
阿寧釋然開懷的樣子更好看。
太孫一邊欣賞嬌妻巧笑嫣然的模樣,一邊悠然笑道:“既入了我蕭家的門,這輩子是休想再逃開了。不僅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休想。”
顧莞寧笑了片刻,又收斂笑意,正色說道:“今日之事,絕不準再有第二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這么多年來從未習武,身體又不及常人康健,這是事實,萬萬不可逞強。”
太孫一本正經地舉起右拳:“我蕭詡對天立誓,以后一定格外謹慎,保重身體,絕不讓太孫妃失望。”
顧莞寧忍俊不禁地又笑了起來:“油嘴滑舌!”
身后幾個忠心耿耿的丫鬟,默默地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要么抬眼望天,要么垂頭看地,要么左顧右盼。總之,沒人看前面那對你儂我儂拿肉麻當有趣的小夫妻。
兩人一路說笑斗嘴,很快到了雪梅院里。
太子妃早已得了消息,正等著他們兩人過來。
一見面,沒等太孫和顧莞寧行禮,太子妃便迫不及待地張口問道:“阿詡,你怎么忽然從宮中回來了?怎么不來見我,就去了蕭啟那里?莫非是你皇祖父命你回來傳口諭?”
太子妃的智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見長啊!
顧莞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太孫三言兩語地將事情的經過道來。
太子妃聽得格外解氣,忍不住說道:“你皇祖父還是心軟了,不然,應該再賜一杯毒酒給蕭啟才對。”
太孫目光一閃,淡淡笑道:“這道口諭,對蕭啟來說,也和毒酒相差無幾了。”
對一個有理想有野心有抱負的皇孫來說,沒什么比遠離權力中心更痛苦的事。
元佑帝是大秦的天,也是蕭家所有兒孫的天。能夠常伴元佑帝左右,是無上榮耀。也是謀取身份權力地位的最佳途徑。
被天子冷落無視的皇孫,還有哪些官員愿意來結交投靠?世上有幾個人愿意燒冷灶?
這就是殘酷涼薄的現實!
太子妃想了一會兒,也明白過來,語氣里多了幾分雀躍激動:“你說的對。剛才是我糊涂,竟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以后,蕭啟再難翻出風浪來,只能乖乖夾起尾巴做人。就算你父王再偏心,也無濟于事了。”
太孫忽然笑了。
太子妃一怔:“你笑什么?”
“殿下是在笑母妃,雖然和父王夫妻多年,還是不夠了解父王。”顧莞寧微笑著接過話茬:“等父王知道皇祖父如此厭棄蕭啟,一定會漸漸冷落疏遠他。”
太子對元佑帝,頗為敬畏。
三分敬愛,七分畏懼。
元佑帝喜歡太孫,太子對長子便多幾分器重。元佑帝明明白白地表現出蕭啟的厭棄,太子又怎么敢明目張膽地表現出對幼子的偏愛?
太子妃怔忪了片刻,眉宇間有些陰郁失落。
顧莞寧和太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齊聲問道:“母妃怎么了?”
剛才說的那些話,應該沒什么問題才對啊!
太子妃嘆口氣:“沒什么。我就是覺得,我真是無能。和太子殿下夫妻多年,竟看不透他的性情脾氣。還不如剛過門未滿一個月的顧氏。”
智商遭到全面碾壓的太子妃,語氣中滿是低落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