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莞寧!
齊王世子有一剎那的慌亂。
他對沈青嵐沒什么心思,沈青嵐卻對他有意,剛才還大膽地表白了一番。讓他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心虛,仿佛做了什么對不起顧莞寧的事情一般。
“在表妹面前不要亂說話。”
齊王世子壓低了聲音,急促地低語。
沈青嵐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也是一陣心虛慌亂。連忙定定心神,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后才轉過身來。
正好迎上顧莞寧的目光。
那目光深邃而平靜,毫無一絲波動。仿佛對她和齊王世子單獨相見一事毫不介懷。
顧莞寧竟然這般寬容大度?!
沈青嵐有些錯愕,反而愈發忐忑難安了,擠出笑容迎上前去:“莞寧表妹千萬別誤會。我剛才經過這里,正好見到齊王世子,這才過來行禮問安。”
顧莞寧眼里露出一絲譏諷,淡淡地哦了一聲。
既未動怒,也沒追根問底。
已經準備好一肚子說辭的沈青嵐,所有話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過了片刻,沈青嵐才佯裝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這幾日腳受了傷,沒能去女學。今天腳傷好了,才過來。沒料到竟在這兒遇到世子和表妹…”
話還沒說完,齊王世子略顯冷漠的聲音打斷了她:“我和寧表妹有話要說,沈小姐請自便吧!”
沈青嵐:“…”
沈青嵐臉上火辣辣的,難堪的幾乎無地自容。
她沒勇氣去看顧莞寧,更沒勇氣看齊王世子冷然的俊臉,匆匆地應了一聲,便抬腳離開。在經過顧莞寧身邊時,分明聽到了一聲極輕的嗤笑聲。
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沈青嵐眼眶一熱,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一不小心,左腳差點絆到右腳,踉蹌了一步。
顧莞寧反應極快,靈巧地閃避了過去。
差點摔倒的沈青嵐:“…”
“這條小徑由鵝卵石鋪就,凹凸不平,沈表姐還是多加小心的好。”顧莞寧輕飄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青嵐在心上人面前失態出丑,既羞又惱,更恨顧莞寧的落井下石。穩住身形后,低聲道了謝,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出兩人的視線之后,強忍了許久的淚水才簌簌落了下來。
顧莞寧!
你今日輕賤羞辱于我,終有一天,我會搶走你的心上人,奪走屬于你的一切。
顧莞寧站在齊王世子面前,明艷奪目的臉龐平靜無波,神色淡然:“世子特意叫我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齊王世子凝視著顧莞寧:“我聽聞舅母生病特意前來探望,順便來見一見你。”
不等顧莞寧吭聲,又迅速道:“這是我之前想好的借口。其實,我是想你了,所以才打著這樣的借口登門。”
目光專注,聲音低沉。素來冷漠的俊臉也柔和了許多。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有這樣的溫柔。
顧莞寧有一剎那的恍惚。
中間悠長的幾十年歲月和恩怨情仇悄然隱去。
仿佛回到了當年青梅竹馬的時候,他常常打著各種理由借口來看她。每次相見,她的心中都溢滿了歡喜和愉悅。
他在別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齊王世子,不茍言笑,性情冷肅。在她面前,他卻只是那個喜歡她疼愛她的表哥,對她也格外寬容忍讓。
“寧表妹,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這些日子見面,你總不肯理我。”此時的齊王世子,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青澀少年,那雙黑亮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聲音里流露出淡淡的委屈。
顧莞寧以為自己早已忘了和他有關的一切,可四目對視的這一刻,那些被背叛被傷害的痛苦又翻涌上心頭,令她心緒不穩心情紛亂。
“剛才沈青嵐和你說了什么?”
直到這句話沖口而出,顧莞寧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
只是,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既然張了口,索性問到底。看看他會如何回應。
齊王世子也沒料到顧莞寧會忽然問這個,下意識地選擇了隱瞞:“沈小姐只是給我請了安,并未說什么。”
果然如此!
他還是像前世那樣,將沈青嵐對他的心意瞞得結結實實,從不讓她察覺。
顧莞寧不無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只覺得前一刻的恍惚和心軟分外可笑。
那一抹冷笑,令人不自覺地心慌意亂。
齊王世子不愿再提起沈青嵐,很快扯開話題:“我今日去看了舅母,聽舅母說你和她鬧了些口角,一直和她慪氣。連她病了,也沒去榮德堂探望。”
“你的性子也太擰了。和自己的親娘鬧成這樣,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說你閑話。”
“等過了今日,你還是去榮德堂一回吧!說幾句軟話,哄一哄舅母就好了。”
齊王世子自覺一片苦心,卻不料,顧莞寧根本不領情,冷冷地應了一句:“我和母親之間的事,就不勞世子操心了。”
齊王世子:“…”
任誰碰了這樣一個硬釘子,都會惱怒不快。
齊王世子深呼吸一口氣,將惱意按捺下來,耐心地勸慰:“寧表妹,你是待字閨中的姑娘,總不能落下忤逆不孝的名聲。”
“我也是為了你好,才這樣勸你。”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挑眉:“多謝世子好意。可惜,我生來就是這副脾氣。誰敢惹我,我必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就算是我親娘,也不例外!”
最后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透出森森冷意。
齊王世子啞然無語。
他和顧莞寧一起長大,對她的倔強固執自然清楚的很。可她此時流露出來的對沈氏的冷硬無情,還是令他暗暗心驚。
女子應該溫柔似水,表妹這氣性也實在太大了一些…
“身為女子,應該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像我這般固執的,實在令人頭痛。”顧莞寧似是洞悉了他的心思,閑閑說道:“世子,我說的是也不是?”
齊王世子心頭一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表妹怎么會這么想。這世上,有的女子生性溫柔,有的女子愛憎分明。性情不同,豈能一概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