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行動司的“禁閉室”可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比軍部里的小黑屋禁閉室還要難受。
里面沒有桌椅,沒有床鋪,也沒有窗戶,沒有光明,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關進去之后只能坐在地上。
這種地方關時間長了,足以讓人精神崩潰。
很多時候,他們對付罪犯,不用嚴刑拷打,只要關在這種“禁閉室”里,很多人自己的精神防線就崩潰了。
霍紹恒的臉色看上去還是很平靜地,他一路走過來,沿途不斷有人給他敬禮:“首長好!”
“首長回來了!”
“首長辛苦了!”
霍紹恒點點頭,目不斜視地走入了中央控制室大樓。
他剛一踏進去,風紀組組長周啟元就帶著荷槍實彈的風紀組成員將大樓團團圍住。
這是周啟元這一個月來的第二次出動。
上一次他帶著風紀組成員出動,還是包圍特別行動司醫院大樓的時候。
霍紹恒對他點點頭,帶著衛兵和陰世雄、趙良澤進了電梯。
一分鐘后,他已經站在中央控制室厚重的大門前面。
中央控制室大樓雖然很高,但事實上,控制室在地下六層。
這里的建筑是按照防備核武器當量的級別設計的,也就是說,哪怕爆發核戰爭,這里的設施也能保證整個國家的軍事通訊通暢無阻。
這在現代戰爭中有多大的價值,
他們乘坐的電梯是往下,不是往上。
霍紹恒看見周啟元跟在后面從電梯里出來,背著手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是讓你去逮捕這三天來利用中央控制室監控大選和計票的人嗎?你來這里做什么?”
周啟元苦笑著搖搖頭,“報告首長,這些人還在里面沒有出來呢。”
霍紹恒的眼角又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整個人殺氣立顯。
“還在里面?這是多久了,要把中央控制室連鍋端了是吧?!”
霍紹恒瞬間想起了顧念之在德國聯邦情報局做的事,雖然他還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霍紹恒本人也是電腦高手,他知道,如果要做到顧念之那種情況,只能是她找到千載難逢的機會,直接進了德國聯邦情報局的內網系統。
如果不能直接進入內網,只在外網試探,是不可能連鍋端的。
同樣,他的中央控制室,就這樣處于毫無防備,隨時被人連鍋端的危險之中!
這里的地方有多重要,怎么能隨便放人進來!
霍紹恒抬了抬手,“行,馬上打開大門,里面的人一律打暈帶走。”
他已經不敢想象這些天這里到底經歷了什么。
特別行動司有內奸,軍部有內奸,內閣有內奸,議會里肯定也有內奸!
這他媽的就是一個篩子!
可上面那些人還天天惦記著爭權奪利有臉沒臉那點狗皮倒灶的破事兒!
霍紹恒心急如焚,忍無可忍,不等周啟元給他開門,一腳踹了出去。
周啟元剛剛輸入密碼,正要去推門,沒想到霍紹恒已經將門踹開了。
厚重的包著牛皮的大門就這樣轟地一聲開啟,里面的人嚇了一跳。
一個戴著厚眼鏡的人跳起來正要發怒,一見是霍紹恒進來了,忙堆起笑臉:“霍少什么時候回來的?”
霍紹恒沒有理他,往旁邊讓了一步,看著急步走過來的副總領,淡淡地說:“胡上校,你在特別行動司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帶走。”
周啟元帶來的風紀組成員一擁而上,幾乎是一個對一個,對里面所有的人就是一槍托,全部打暈在地。
“記得帶走關在禁閉室,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聯系。出禁閉室去寫交代材料的時候,只能給紙筆,不能讓他們接觸電腦。”霍紹恒寒聲給周啟元下命令,又叫來小澤:“這三天的系統全部備份圈禁,暫時不要管,先接好南斗衛星系統,定位念之的位置。”
現在對霍紹恒來說,救出顧念之是重中之重,別的事情都要靠后。
再說,這里的爛攤子他不打算收拾,總得給上面的人看看他們的心血來潮對國家造成了什么樣的損失,再剁掉幾只不該伸過來的手,才能以儆效尤。
“是,首長。”趙良澤是覺得顧念之肯定沒救了,以她犯的事,如果在他們這里,肯定已經被槍斃了…
但他能夠體諒霍紹恒的心。
就像他自己,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去死,不管怎樣,他一定會最后搏一下。
趙良澤開始啟動系統的時候,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已經全面進入“戰時”狀態,全體成員都進入了作戰模式。
特別行動司在全國的分部也接到命令,開始嚴陣以待,逐個梳理、排查。
霍紹恒只帶著自己信任的技術分析人員待在中央控制室,等待趙良澤的定位結果。
這個結果,會決定他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他拒絕相信趙良澤的話,哪怕知道他的話按常理來說是正確的,他也拒絕相信。
他更寧愿相信曾經在十二歲那年就突破重重阻礙逃出來的顧念之,六年來跟著他長大,由他精心栽培過的顧念之,不會這樣死得無聲無息。
就算要死,她也會死得轟轟烈烈,因為她和他在這方面,是一類人。
霍紹恒腦子里迅速琢磨著營救她的方法,是采取外交手段,還是私底下營救?
如果要外交解決,那就得外交部出面,先從外交渠道入手跟德國談判,畢竟顧念之對國家來說太重要了。
她做出了那樣的貢獻,他不會讓她白白受苦,他會讓她得到相應的地位和尊重。
這是所有人都欠她的一個公道。
如果她已經…
霍紹恒閉了閉眼,不愿意繼續想下去。
如果她已經遭遇不幸,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
就像有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內心咆哮,時時要從禁錮它的籠子里跑出來。
霍紹恒抱著胳膊,慢慢走到趙良澤背后,突然看見他面前大屏幕上的全球坐標系統,微微一怔,“…這里不是德國柏林。”
他記得陰世雄給他匯報的時候說過特別行動司第一次定位,發現顧念之是在德國柏林。
趙良澤也睜大眼睛,激動地說:“不是,確實不是,念之在飛機上!飛機已經飛離德國了!”
陰世雄也沖過來,巴著趙良澤的肩膀激動地說:“一定是何之初!一定是何之初救她出來了!”
“定位飛機,讓我看看。”聽見有可能是何之初救了顧念之,霍紹恒心情有些復雜。
他當然是感謝何之初的,這個時候,不管是誰救了念之,他都會衷心感謝他們。
趙良澤這時開啟了衛星實地定位系統,可以看清楚地面坐標的具體圖像。
而飛機在高空,要看清楚就更容易了。
很快,大屏幕上出現了一片云層滾滾的高空景象,天空藍得看不到邊際,而在藍天和白云之間,一架流線型飛機正急速飛行著,飛機側翼上一個大寫的HE,標志著這是何家的飛機。
“念之就在飛機上?”
“對,定位系統顯示是在上面。”趙良澤激動得聲音都發抖了,對何之初的能力和本事也更佩服了。
顧念之在德國捅了那么大一個簍子,他居然能帶著她全身而退?!
真是不可思議!
霍紹恒卻非常謹慎,仔細盯著那架飛機的航線,皺著眉頭說:“不對,這飛機的航線不對,不是要飛到我們這里,而是去美國。趕快連通那架飛機的通訊系統,向他喊話,就說我要跟他通話,看看念之是不是在上面。”
何之初的私人專機上,此時他們已經在萬里之遙的高空。
顧念之終于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天花板,也不是天空,而是機艙。
微皺著眉頭想了想,剛才的記憶慢慢回到腦海里。
何之初坐了過來,捧著一杯剛溫的牛奶,“醒了?喝點牛奶。”
顧念之接了過來,她的手臂酸軟,全身無力,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肯定眼睛腫得跟桃子似地。
“何教授,我們現在在哪兒?”
“在飛機上。”何之初拉開了一點機窗的罩子,窗外的陽光立刻射了進來。
顧念之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忙下意識捂住眼睛。
“啊?眼睛疼?”何之初忙放下窗罩,起身拿了飛機上的小藥箱過來,找了敷眼睛的小冰袋出來,“來,敷一敷。”
顧念之喝完牛奶,慢慢躺下,閉上眼睛。
何之初將小冰袋輕輕放在她眼睛上。
一陣冰涼沁人心脾。
顧念之喃喃地問:“何教授,謝謝您救我出來,一定很麻煩吧?”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到什么部門,能夠從那個部門里全身而退,本身的難度就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而何之初為她付出了多少代價,顧念之略想一想就覺得驚心動魄。
她想,何教授對她這么好,她真是肝腦涂地都無以為報了。
“你沒事就好,不要想那么多了。”何之初握握她的手,“睡吧,睡一覺醒了就回家了。”
顧念之“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沒過多久,何之初手里一直把玩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低頭看了看,是德國號碼,德國聯邦情報局的號碼。
想了想,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機艙去接電話。
這是他的專機,上面有很多房間,看上去跟一套小型公寓一樣,非常方便舒適。
在自己用來做書房的機艙里坐下,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萊因茨打來的。
“…何大律師,您還真是跑得快,一眨眼就到了荷蘭上空了。”萊因茨的聲音緩慢又低沉,語音之中有著金屬般的鏗鏘之聲,顯得很有殺伐決斷之感,不如以前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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