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一三五七章,血朱砂,平安帛,大陰陽師封妖魔

  冬天,寒風刺骨。

  天還沒亮,整個寨子已經出動了大批人馬。

  金六子提著三八大蓋,郁悶地跟在秦昆后面,不是說好的幫我勸勸大當家嗎?怎么大當家沒勸住,你還參與進來了?

  “秦先生,我們這是干什么去?”

  “去北林崗地堡,我們趁機下墓。”

  “大家會死的!”

  “昨晚你們大當家把利害給寨子的人說了,寨子的人選擇堅守。”秦昆言簡意賅。

  “為何?”

  金六子旁邊,出現一個魁梧的虎須漢子,漢子拍了拍金六子的狗皮帽:“糧食都在寨子里,槍炮也都在寨子里,一晚上的時間,家底根本搬不完。這是雪天,逃走的話一旦被劫,活路也不大。”

  金六子一怔:“大…大哥…”

  剛剛虎須漢子解釋了一通,其實這些道理不用解釋,明白的人終究會明白,不明白的人怎么解釋也接受不了。

  這就是命。

  如果提前三五天知道,如果周圍沒有小鬼子的埋伏,他們或許還能撤。

  但是今天,絕無可能了。

  金六子沉默。

  他能坐上第六把交椅,人也不傻,但眼看著悲劇發生卻無能為力,那種認命感讓他無法接受。

  我都回來了,還是不能改變現在嗎?

  大哥說的沒錯,這是雪天,北嶺寨子盤口大,兄弟多,地處偏遠,離最近的村子騎馬還得小半天,這么惡劣的環境,要搬遷絕非容易的事。

  再加上馬匹不足,許多兄弟也不愿走。

  這里好吃好喝又有酒,槍支彈藥充足,懶勁上來的土匪素質不會很高,在他們看來,戰死在這里都比跑出去活受罪強。

  見金六子沉默,虎須漢子道:“你知道地堡的路?”

  金六子點點頭:“有三個入口,門清。”

  “那就殺進去。”

  金六子哈著氣,現在還能怎樣,他的顧慮違逆不了大勢,昨天從正廳離開后,他也給其他幾位兄弟說了要發生的事,沒人在乎。

  或許也不是不在乎,而是明知道事情可能會變成這種結果,但沒法改變。

  出來混的,都是腦袋別褲腰帶上,要是能過上太平日子,誰會這樣?

  他們是土匪啊,只能拼命。道上不知道哪個前輩說過,土匪要是連命都不敢拼,會死的更快。

  悲哀的心情,漸漸發生了變化,金六子悵然一嘆,接著又變回以前的自己,眼神恢復狠辣,畏懼消失。

  那就…殺過去唄!

  趁夜,雪地疾行,600人的隊伍分成三股,朝著北林崗包去。

  這時候是偷襲的最好時間,早上5點,正是精神最松懈的時刻,日本兵的火力點只有那挺馬格沁機槍,如果不是正面無腦沖,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

  兩股包抄的土匪和主力部隊分道揚鑣,今天率領主力部隊的是三當家獨眼龍,天馬山亮了,他們也摸到了北林崗的范圍。

  “老六,好兄弟!你還是來了!憑你的槍法,一會的巡邏哨只要打掉,我們就能搶一些時間,你行嗎?”

  金六子冷聲道:“交給我。”

  “好!大哥,你要不再想想,我覺得你還是坐鎮寨子比較好。”

  虎須漢子搖了搖頭:“我和秦先生要殺進去,而且要把老六也帶進去。一會正式打開的話,盡量拖住,不要沖鋒!”

  “可你們三個孤軍深入…”

  “他們就200人,其中還分兵去了寨子,雖然不確定地堡里面還剩多少人,但你們拖的越久,對我們三個越有利!”

  “明白了!”

  清晨,第一聲槍響,從金六子的三八大蓋里迸射。

  “顆顆有泥,一袋米要扛幾樓!(從現在開始,感受痛苦吧)”

  60米的距離,太陽還沒徹底露出輪廓,在光暗交接的那一刻,一顆死神的子弟從山林中飛出,不偏不齊射進日本哨兵的面門。

  砰——

  日本哨兵滿臉血肉模糊,仰面倒下,旁邊的同伴大聲喊道:“敵kei奈豆!”

  “敵kei奈豆!!!”

  剛喊兩聲,又一聲槍響出現,那人捂著脖子,血液從嘴巴咳出,倒在地上。

  土匪蜂擁突進,金六子經過兩個將死的日本兵旁邊,吐了口唾沫,他似乎還要醞釀什么情緒,忽然被一左一右兩個人夾起。

  “哎!大哥,秦爺,這是干什么?”

  金六子現在才發現,大當家和秦上師兩個人速度徹底爆發,架著他在雪地里如履平地。

  奔騰,拐彎,躲避其他巡邏兵的亂射,金六子感覺自己飄在空中一樣。

  “看不出你還會日語?”

  “抓住過幾個俘虜,跟著學的。”金六子頓了頓,大風吹進嘴巴,他扯著嗓子道,“秦爺,你們能不能放我下來?”

  “不行,你太慢了。其他兩個洞口在哪?”

  “最近的在西一百步,那顆樹下!”

  一顆扎了空根的矮樹矗立在那,旁邊不遠就是馬格沁機槍駐守的堡壘,從堡壘到樹下,木頭被伐光,躲無可躲。

  “景前輩,開路!”秦昆一把拽過金六子扛在肩上。

  景海川沒了束縛,速度陡然增快:“小事一樁!”

  飛奔,爆喝,抬腿,凌空猛踹。

  “龍蓮!”

  “離火!”

  “閻君拳!”

  “青蓮!”

  “孽鬼!”

  “龍不眠!”

  “魁山有虎嘯城郭,北嶺龍王伏陰羅!”

  “給老子倒!”

  大雪中,一個虎須男子彈射出去,凌空再次旋轉,將身上肌肉的彈射力發揮到極致,銅柱一樣的腿上灌注所有力道,轟然一腳踹在矮松上,樹上堆積的雪花大片墜落,樹干幾乎斷裂,數根抓著土露出地面,一腳之力,帶來的樹裂之音聽的金六子渾身發抖。

  這是怪物嗎?!

  樹歪了,搖搖欲墜,但是沒倒,似乎還差一兩腳,但動靜引來了馬格沁機槍的注意,看見機槍掉頭,秦昆眼疾手快,凌空將金六子拋過去。

  “景前輩讓開,沒時間了!”

  景海川還要踹,發現金六子在空中飛來,他做好了迎接的姿態,此刻,金六子非常無力,狗皮帽子被吹掉了,整個腦袋冷颼颼的,他流著兩行大鼻涕,看見秦昆在跑。

  但秦昆跑的速度比他飛的還要快!

  同樣的飛奔,爆喝,抬腿,凌空猛踹。

  “披星!”

  “沐血!”

  “破凡胎!”

  “屠魔!”

  “伏鬼!”

  “紫氣來!”

  “九州浩土九州變,九州江河覆海天!”

  龍術,原本就是調動渾身肌肉的道術,因為施展此術后陽氣會徹底被催發,所以不管是打人還是打鬼,都會有很大的殺傷力。

  從魂堡回來后,秦昆就聽黃克成博士說過,人的一切行為都是大腦發出的電信號指令,但是這種指令卻會在傳遞過程中衰減,比如你告訴自己要調動肌肉,用全力搬運重物,傳遞到最后,肌肉卻只能發揮出30的力量,70的肌肉仍舊處于休息狀態。

  能量引流便能強化信號指令,比如50的能量引流實驗體,信號傳遞到最后,能發揮出50,這力量已經和世界級舉重冠軍相當。

  而斗宗的龍術,在某些意義上,就是一種催發大腦信號指令的道術。

  景海川一腳,矮樹已經搖搖欲墜,秦昆一腳,所有看到的人都呆立在原地。

  樹倒了!

  格拉一聲,樹干先是裂了,失去平衡的樹根,被樹干的本身重量壓起,樹枝與其他樹的撞擊聲,砸在地面的震動聲,泥土落下的渣滓聲,讓離得最近的金六子,已經快嚇尿了。

  這是棵松樹啊…

  可不是細桑矮柳,兩腳過后,一棵松樹倒了?!這踹到人身上,還得了?

  但金六子沒法繼續吃驚了,他被一個鐵臂凌空抄住,那鐵臂抄住金六子,金六子感覺腰部被橫攔了一下,感覺胃里的東西要全吐出來了,那棵松樹倒下,樹下的洞口赫然變大,金六子被當成籃球一樣灌了進去!

  蓬——

  金六子覺得自己脖子要斷了,在洞口不斷下落。

  這是一個斜坡路,滑了十幾秒才到地下,洞里,兩個日本兵在擦槍,似乎準備加入戰斗,忽然聽見地面上巨大的聲音傳來,接著洞口滑下來一個人,二人迅速站起。

  “八嘎!”

  “八你大爺!”

  金六子滿嘴都是泥土,此刻齜牙咧嘴,砰砰兩槍打中對方腦門。

  兩人剛死,上方又傳來下落聲。

  秦昆、景海川先后落地,洞口處被馬格沁機槍掃了十幾槍,外面依稀還能傳來日本兵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二位爺,下次要把我拋來拋去,麻煩先給我說一聲,我帽子都丟了!”

  金六子吐著嘴里的泥,搓手哈氣,暖著耳朵,景海川打量著前面的路,秦昆拎起日本兵的鋼盔,給金六子扣在腦袋上。

  “秦爺,你干什么?”

  “給你穿暖和點。”

  不止鋼盔,地上兩具尸體的衣服被秦昆扒下,一身遞給了金六子,一身遞給景海川。

  金六子不懂什么意思,不過這三人就他地位最低,照做就是了。

  景海川則瞇著眼:“小鬼子的衣服,我不穿!”

  “呦呦呦,脾氣還硬的不行。要不是舍不得我媳婦給我買的這身皮衣,我才不給你呢。”秦昆撣了撣皮衣上的土,杜清寒好不容易開竅給自己買了幾身衣服,他還是很珍惜的。

  景海川不接受這衣服,秦昆直接把鋼盔扣到他頭上:“槍炮無眼,你當土匪忍辱負重了6年,穿一次日本兵的衣服又掉不了幾塊肉。再說,稍微遮掩一下身份,低調。”

  景海川齜著牙,秦昆在對方要殺人的目光中給他把外套披上:“這茶也喝了。”

  景海川發現秦昆變戲法一樣憑空變出三杯茶,怒氣消去,轉為疑惑,金六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正渴著呢。”

  一仰頭,茶水喝干,忽然,地洞的拐彎處,一個日本兵走了過來。

  “池田,東野,剛剛什么聲音?”

  秦昆不疾不徐喝了茶,開口道:“剛剛有土匪闖進來,被擊斃了。有事嗎?”

  金六子和景海川愕然看向秦昆,這日本話說的非常標準!

  “咦,你是誰?”

  秦昆摸出一根煙走了過去,對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抬手舉槍,被秦昆抓住槍桿,一肘子打到下巴上。

  日本兵昏厥倒下,秦昆點燃了煙:“我是你爺爺。”

  此刻,秦昆身后,景海川也喝了茶,一口流利的日語說出:“這是什么茶?如此神奇?”

  秦昆轉頭輕笑,知道景海川對煙不感興趣,給金六子拋了一根:“新奇的東西還多著呢。”

  三個人,順著地洞前行。

  這里岔路很多,但難不住金六子。整個地洞一層都是日本兵的防御工事,但現在許多人被吸引了出去,守衛人員嚴重不足。

  三人繞了四五個彎,金六子輕車熟路地帶他們來到一個工具儲存地。

  許多加固坑洞的工具碼放在那,金六子斜叼著煙,開始搬動那些木箱。

  “二位爺,要不搭把手?”

  秦昆和景海川加入進來,一堆木箱很快被挪開,墻角露出一個石板,石板揭開,是一個漆黑的洞口。

  “這里就是古墓洞口之一!”

  金六子鉆了下去,秦昆和景海川則看向石板上的文字。

  不認識。

  不過秦昆摸出手機,將其拍了下來。

  “你那是什么?”

  “未來的東西。”

  “啊?”

  “說了你也不懂,就是不知道回去后照片會不會存在。”

  秦昆砸吧著嘴,和景海川也鉆入洞口。

  叮叮叮叮——

  上面一層空了大半,但這一層居然有挖礦聲。

  鐵鎬砸在石頭上的聲音很遠,不過依稀能聽到,金六子低聲道:“是小鬼子抓的苦工,這是古墓,但他們的目的不是這個墓,而是旁邊的!我當年挖了兩個月,旁邊的墓是一個地宮,很大很大。”

  墓葬群?

  關東一帶,這種規模的古墓非常少見,一來因為工程巨大,二來因為不方便、消耗多,這片古墓繼承中原風格,秦昆看到石刻樸素,陪葬多為陶銅制品,覺得差不多是個漢墓。

  不過大多陪葬品不是進水就是腐蝕,沒什么價值,那棺槨也被人撬開,里面的東西怕是空了。

  “二位爺,往這邊走啊,要進旁邊的墓還得走一段路呢。”

  “不是還沒挖通嗎?”

  “是沒挖通,但那是因為沒人知道還有密道,其實兩個墓是連著的!!!”

  金六子眼睛放光,秦昆和景海川卻沒動。

  “先等等。”

  秦昆叫住了金六子,來到剛剛的棺槨前。

  低頭,棺槨是空得,確實沒陪葬,但…也沒尸骨。

  秦昆繞了棺槨一圈,看到上面已經臟了的朱筆符紋,用旁邊的陶片刮了一些下來。

  “朱砂。”

  景海川看向秦昆,又低頭道:“不止是朱砂咒紋,還有‘源式平安帛’。”

  “源式平安帛?”秦昆不太了解。

  景海川解釋道:“陰陽師用的符紙,但它們其實是帛。看這腐爛程度,對方恐怕進入這里兩個月有余了。”

  “大哥,秦爺,你們叨咕什么呢?這鬼畫符有什么看的?”

  景海川沒理金六子,對秦昆道:“血朱砂、平安帛,大陰陽師封妖魔。朱砂力透紙背,甚至印在了棺槨上,說明運筆的陰陽師實力了得。能讓大陰陽師封印的,這棺槨里的家伙估計也有些來頭。”

  秦昆瞇起眼睛:“你是說這里面原本有東西,后來跑出去了?”

  景海川沒說話,忽然咬破手指,雙眼圓睜。

  左右食指中指將血揉勻,貼于眼部,接著順著眼皮向外一劃,仿佛畫眼線一樣,一雙瞳孔竟然成了虎目!然后虎目再變,慢慢有龍瞳精光出現。

  望氣術!

  金六子看著大哥的神態,覺得有些陌生和詭異,看向秦昆低聲道:“秦爺,大哥干什么呢?”

  “找人。”

  秦昆說罷,三指豎劃眉心,天眼開啟,也向附近搜尋起來。

大熊貓文學    猛鬼收容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