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魂堡那段經歷秦昆起初是準備找人好好聊聊的。
太匪夷所思的研究,比起秘門中那些鬼事都夸張。
畢竟從古至今科學解釋不了的事還是太多了,愛因斯坦都思考過宇宙如果不是一個強大的力量將星球擺放在合適的位置,它們又是怎么運轉的呢。
當時魂堡準備用人體當實驗,但實驗的核心卻是用人的意識突破物理界限,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等于說把人腦當成計算機,用能量引流完成的進化,將其變成合適的機器載體,再用意識構想的世界來做一些現實中難以完成的實驗。
這個大膽的想法再次擊碎了秦昆的世界觀。
魂堡的觀點讓他獲得更高一層的眼界同時,產生了一些不該產生的思考和憂慮。
庸人自擾怕是如此了。
當時秦昆很想找人傾訴一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博士他們。
然而黃博士當時沒空,幾個月的時間,秦昆卻自己消化了大部分的凌亂思緒,再次恢復平靜。
他一高中都沒畢業的人,考慮這么多干什么。
這次黃博士登門拜訪,秦昆沒了最早那份復雜的心情,和黃克成、沈河一邊喝茶,一邊將魂堡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秦昆現在很淡定,黃克成和沈河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我尼瑪…
如果不是秦昆的描述里有太多專業性的術語和細節,二人都以為秦昆在編故事。
這特么也太…不可思議了啊!
魂堡的實驗體,居然是用來做實驗的機器…
被灌入實驗體里的靈魂,只是機器的操作者…
黃克成和沈河腦子有些暈眩。
瞎老頭不斷揉著太陽穴,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良久,才不甘心地吐出兩個字。
“妙啊…”
黃博士靠在椅子背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三墳山實驗基地追趕了魂堡這么多年,特么居然追錯了方向…
沈河作為能量引流50的實驗體,手指不斷敲著桌面,額頭青筋跳動,順著秦昆的話往下想,越想越覺得渾身冷汗。
“他們…還真是…敢想…”
沈河吐出幾個字,似乎也被秦昆帶來的消息震撼的不輕。
一開始,他們對魂堡的判斷就出現失誤了。
對方不是要制造‘超人類’,對方特么就是想研究物理,突破當代物理桎梏,不再拘泥于量子領域,或者說在量子領域找到更多的可能。
“秦昆,我們得回去了!”
黃克成豁然起身,他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秦昆則抬手將黃博士摁了下來。
“老黃,其實我覺得你也不必著急。”
沈河扁著嘴盯著秦昆“姓秦的,你懂個屁啊…”
秦昆忽然抬腳將沈河踹飛,沈河砸破桌椅,一頭撞碎了一個酒壇。
“可惡…想打架嗎?”
沈河甩去頭上的酒漬,猛然站起,對上秦昆冷漠的雙眼,忽然一滯,他才意識到秦昆是什么貨色。
華夏秘門目前排名第一的滾刀肉,連茅山道子、圣僧真傳、酆都觀兩儀仙都惹不了的渾人。
沈河這段時間執掌孤山實驗基地,可能發號施令慣了,態度恢復了些許傲慢,可冷靜下來后,態度一下子迅速轉變。
“咳,我是說想打架的話我可不會奉陪的…罷了,老熟人了,我原諒你的粗魯。”
沈河撣去身上的酒壇碎片,沒事人一樣坐回位置。
客棧里擺放的果子酒溢出,酒香彌漫,沈河也是實驗體,這一腳對他造成不了傷害,只能算是警告。
沈河了解秦昆的脾氣,這個虧,是自找的。
秦昆收回眼神,這才笑呵呵對黃博士道“我覺得你們研究的方向也不算有錯。再怎么說,核心都是能量引流,只是實驗體目的不同罷了,這不是大問題。”
黃博士經過秦昆一說,才一拍額頭。
剛剛是他太著急了,這么淺顯的道理居然沒想明白。
秦昆說的沒錯啊。
目前方向是出了問題,但此方向非彼方向,客觀來說影響并不大。
喝了一口茶,黃博士把皮箱推來。
“秦先生,老頭子謝謝你了!”
秦昆眉開眼笑,一沓又一沓的鈔票往懷里塞。
“自己人,別客氣。”
二人看見秦昆一臉市儈,有些無語,但發現秦昆只拿了9沓后便停了手,無語之余還有些意外。
秦昆帶來的消息,又有魂堡的內部架構資料,只需要區區9萬塊錢?未免太便宜了點。
“不多拿點?”黃博士試探性問道。
“也沒啥重要消息,就值這么多。”
秦昆懷里塞得滿滿的,“老朋友了,人情價,下次有新消息了再找你啊。”
黃博士汗顏“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正式的會晤結束,接下來就是閑聊了。午飯時間,黃博士二人也不急著走,秦昆便在靈異小鎮找了家店,請二人吃了頓大餐。
“老黃,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能給說道說道嗎?”
“請講。”
“就是關于能量引流的,為什么那幫人覺得,能量引流達到100,就能突破物理極限,在腦中實驗?”
柴火魚咕嚕嚕的冒泡,秋天是吃柴火魚最好的季節,魚肉可口,湯汁香醇,還有一盤蒸熟的螃蟹,黃博士也好久沒吃過這種美味了。
他剝著一只螃蟹,蘸了蘸姜醋,對秦昆道“既然你知道了魂堡將實驗體比作機器,那我們就拿機器來舉例子。”
“人的一切行為都是大腦發出的電信號指令,但是這種指令卻會在傳遞過程中衰減,比如你告訴自己要調動肌肉,用全力搬運重物,傳遞到最后,肌肉卻只能發揮出30的力量,70的肌肉仍舊處于休息狀態。”
“而能量引流,便能強化信號指令,比如50的能量引流實驗體,信號傳遞到最后,能發揮出50,這力量已經和世界級舉重冠軍相當了,以此類推。”
“這些電信號指令不光對肌肉有強化作用,對思維也是,畢竟思考也會消耗身體能量。能量引流說白了就是提高神經元的傳遞能力,大致解釋便是如此。”
黃博士的話,秦昆聽懂了。
潛力!
這種實驗的目的在于激活人類潛力,難怪魂堡的實驗人員說人體是整個宇宙最精密的儀器,有無限可能。
中飯吃完,黃克成和沈河離開了,秦昆伸著懶腰,又一件事了結,心情舒暢了很多。他沒告訴黃博士的是,去魂堡的時間是30年前,他怕引起不必要的擔憂,也不知道這種隱瞞是好是壞。
因為說出這事的話,還得解釋更多,秦昆懶得去解釋那些,畢竟自己還沒搞懂,萬一三墳山一時興起,再抓自己去做研究,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10月中,新入學的大學生們軍訓結束,假期結束。
上學之余,不少來臨江上學的新生聽說北郊白湖鎮建立了一處影視基地,慕名而來。
周末的時間,游客增多,一些年輕人也夾雜在游客隊伍中,頭一次欣賞臨江這處新的地標建筑。
“哇,真不錯,看這細節,不少都是老建筑拆下的料子吧?”
“仿的是宋元明清的街道,分部在不同的取景地,有那么點意思。”
“宋代經濟高速發展,市井文化也冒出頭角,明清更是上了個臺階,這地方除了宮裝大戲拍不了,其他的綽綽有余啊。”
“看,還有劇組在取景呢!”
學生們評頭論足,好奇非常,這個年紀的他們喜歡用自己所學的知識解讀世界,在他們看來有了學以致用的機會,不免喜歡張揚自己的才華儲備。
晚上的小鎮,除過特殊的取景地,其他地方也是燈火通明,秦昆聽著旁邊的學生仔聊天,也很欣慰。
“有文化就是好,什么地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頭頭是道的。”
自己在他們旁邊才能發現世界還是如此美好,要讓自己看這些仿古做舊的爛房破瓦,總覺得沒啥意思。
秦昆身旁是王乾。
這陣子王乾酒局很多,不少圈內導演知道王乾和影視基地的老板關系匪淺,先后前來拉關系。
劇組肯定希望花錢少待遇高,取景地的檔期越足越好,畢竟小劇組有時候為了取景,一等就得等到半夜,其他劇組收工才能輪到他們。
大家都有點小錢,誰也不愿受這個罪啊。
要么大明星為什么不來小劇組呢,太苦了。
王乾抹不開面子,這段時間和大小姐商量下,總算給每個導演一個交代,這才順利從酒局脫身。
“我說秦黑狗…你眼里也就這點東西了。你要往未來看!”
王乾打著酒嗝,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滔滔不絕地給秦昆描述著這里的前景,并用其他影視基地舉例子。
秦昆覺得他這番話讓吳雄聽了要打死他,吳雄向來不染俗世因果,潔身自好,即便被左近臣趕到東南亞,也是克己自律,怎料教出來的徒弟成了這幅模樣,有點晚節不保的先兆。
“胖子,你說的都對。”
秦昆懶得和這個醉酒的混蛋扯皮,自己感慨的是年輕人的朝氣蓬勃,朝氣才能讓人覺得整個世界欣欣向榮。這是個以人為本的時代,年輕人才是這個時代的未來,這胖子也不知道往哪瞎扯淡。
王乾走了沒多久,被冷風一吹,哇哇吐了起來,吐完后渾身無力,朝著秦昆身后虛弱倒下。
沃日…
200斤的家伙壓來,秦昆很想推開,最終將王乾扛到背上。
“呦,秦黑狗?”
背著胖子走了兩條街,這里已經快走出小鎮范圍了,顯得有些偏僻,他卻在一個新開張的仿古小店門口,看見幾個熟人。
一個青皮胡子,穿著毛領夾克,腳上踩著锃亮的尖頭皮鞋,頭發三七分梳起,油光锃亮。旁邊的漂亮小媳婦倒是一身素衣棉襖,卻帶著小家碧玉的氣質。
二人身后,一個70多歲的魁梧老頭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更老的老頭,那老頭流著口水,看見秦昆后眼睛放光“昆…”
秦昆駐足,臉色意外。
魁山斗宗一家子?
“葛大爺?你們怎么在這?”
這群人赫然是李崇和媳婦柴子悅,景老虎和他師叔葛戰。
李崇咧著嘴上前朝著王乾屁股上狠狠一拍,臀浪涌動,王乾撓了撓屁股,依舊死豬一樣睡在秦昆后背。
“哈哈,我剛盤下了一個店。魁山老宅最近修下水管道呢,就把老景和葛師公接過來了。楚師妹手筆不錯嘛,燭宗捉鬼本事不咋地,做生意倒是不輸符宗。”
李崇說完,旁邊的院子走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
那老頭秉燭而來,面色不悅“什么渾話,兀那小子,敢輕視我燭宗捉鬼本事,你過來試試還是和景老虎一起上?”
李崇笑容一僵“楚…楚師伯…我不是那個意思…您怎么在這…”
李崇很慫地湊過去,黑老虎早早混跡社會,見人下菜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此刻在背后說人壞話,居然被正主聽見了,不慫怎么行?
秉燭老頭正是楚道。
楚老仙見禮葛戰后,又朝著秦昆行了一禮,現如今秦昆是扶余山當家,資歷和實力都已經在秘門排的上名號,楚老仙這一禮代表的是扶余山的規矩。
秦昆有些受寵若驚,扶住楚老仙胳膊。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以后讓大小姐對我客氣點就成。”
秦昆打了個哈哈,楚老仙才道“七星宮久居山野,芊芊讓我們入世,就給我們準備了這個院子,我門生原本就有在白湖鎮一代擺攤卜卦的習慣,芊芊說我們在鎮上擺攤卜卦,也算是一道風景線,我便沒有拒絕。”
秦昆看到后半條街直通未曾開發的荒山,這里目前只有三處院子,他臉頰抽搐道。
“既然燭宗、斗宗都來了…那么那個院子…不會是符宗的吧?”
仿古的燈籠路燈下,一個黑臉老頭走出,帶著滿臉笑容道“真聰明!”
李崇大驚“我天,余師叔,你的臉是真的黑啊!不是走到路燈下的話我都沒發現你來了!”
余黑臉勃然大怒“滾!景三生不敢教育你,你過來看看我敢不敢!”
李崇嘿然一笑“別別別,都是自己人,當家的在這,我輩扶余山人要和睦團結。”
余月弦白了李崇一眼,看向秦昆“算卦的都過來了,畫符的自然也要來了。楚老仙的孫女說這里適合大隱于市,我符宗在這里講鬼話、畫鬼符都毫不違和,這等地利便宜我青竹山怎么能不占呢。”
余月弦說著,指著最大的院子道“老夫可是花了不少錢盤下的院子,旁邊就有白湖支流,依山傍水,環境還不錯吧。”
李崇附和的點點頭“我本來想盤這個院子的,楚師妹說賣出去了,沒想到是您買的,余師叔,以后就是鄰居了,我不在的時間里多多照顧一下老景和師公,他倆之前都是蘇琳伺候的,什么都不會。”
余月弦忽然僵住,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個葛戰。
葛戰中風一樣癱在輪椅上,流著口水似笑非笑,余黑臉咽著口水,心虛道“一定一定…”
媽的,自己這院子是不是買錯了啊。
他可不想和葛師叔當鄰居啊!
看到南宗聚首,秦昆非常意外。
現在的他對大小姐佩服的五體投地。
前一陣在捉鬼客棧里,老聽楚千尋在嘀咕小鎮上最偏的三個院子盤不出去,為此大小姐沒日沒夜地點燈卜算,現在看來恐怕是有了結果了。
給她爺爺送出去一個,忽悠李崇和余月弦各買了一個,靈異小鎮位置最偏、風水最不好的院子一下子出手了,這特么人才啊!
此地風水秦昆之前也看過,背靠荒山,那是荒石村舊址,山上很多明清老墓,攜白湖支流而下,墓地漏水,原本就是不詳之兆,水攜煞氣四溢,更是邪的可以。楚千尋還咨詢過自己,自己說起碼得搞一塊二層樓高的泰山石當界碑,才能擋煞辟邪。
可是那么大的泰山石世間少有,更是有價無市。
這倒好,泰山石沒弄來,臨江市最辟邪的幾個老頭全被她弄來了。
秦昆看見楚老仙表情似有所動,恐怕早已知曉楚千尋的用意,那秦昆本著朋友情分,就不便開口點破了。
想了想也是。
其他老頭久經世故,誰又看不出來這里的風水格局呢?他們愿意過來,甚至甘心被楚千尋忽悠,讓秦昆有些唏噓。
這才是真正的泰山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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