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山莊園不小也不大,但是土地利用到了極致。
數百年里,這處智慧之地的主人們將每一個角落,都打造到了‘完美’的程度。
“先生,我們這是去哪?”
黑茲利特在前,幾位普通人在后,不停詢問。
除了亭子里那次機關被觸碰后,一路上并沒有觸碰機關,但是黑茲利特卻帶著他們在兜圈子。
“我們在出去的路上。”
黑茲利特著重提醒,“千萬不要亂跑,跟著我!”
郇山莊園里沒有其他隱修會成員,一群人更像是迷路的游客,但是風景區欣賞一遍就夠了,第一個地方卻多走了一圈,第二個地方也是,第三個地方多走了兩圈,從花園到流水庭院,經歷了四個地方,第四處他們已經走了五圈了…
秦昆也一臉茫然,流水庭院是挺好看,但看上一兩遍就行了啊。
旁邊墨諾提俄斯說這里借鑒了空中花園的灌溉原理,利用水車、滾珠輪制成了偽永動機,替代人力汲水上山,再用下山的水流驅動水車,秦昆心中佩服歸佩服,可是咱不是來跟你學習科學技術的啊。
終于,一行人從流水庭院出來,來到一個半露天的收藏館。
“老墨,這次得游覽幾遍?”
秦昆點了一根煙問道。
墨諾提俄斯嗅了嗅,驚愕道:“這里是不是蜃界還不一定,你又是怎么把煙帶進來的?”
“別問這些我回答不了的,總之是高級靈媒的特權。”
秦昆攤開手,我還能把人帶往陰曹呢,但是非得回答為什么,我哪知道。
墨諾提俄斯搔了搔頭:“好吧,聽說東方驅魔人修命修性,身藏‘無縫塔’,不漏天機,不漏因果,之所以不漏,多半因為你們也不知道緣由。”
萬神殿的老師們曾經去過東方,那里有許多道法連真人、天師都解釋不了,秦昆看著也沒多少智慧,不知道也算正常…
嗅著煙霧,墨諾提俄斯和秦昆走在最后,對秦昆解釋道:“其實歐羅巴大陸也沒多少郇山隱修會的資料,更別說他們的老巢郇山莊園了。不過之前黑茲利特成為金耀級驅魔人時,我和老師來過這里道喜,老師給我提過一些。”
他頓了頓,對秦昆道:“這里藏著無數機關,我們看似黑茲利特在帶著兜圈子,實際上都是有意觸發機關,開啟正確的離開之路。這里的機關呈‘斐波那契數列’排列,第一個地方需要走1圈開啟完畢,第二個地方也是1圈,第三、四、五、六、七就是2、3、5、8、13,21,幾百年間這里總共修建七處機關之地,藏著無數秘密和智慧,我們要出去還得花點時間。”
很明顯,墨諾提俄斯一開口秦昆就聽不懂了。
首先,‘無縫塔’自己就不知道。
一個歐羅巴大陸的驅魔人竟然知道東方驅魔人身藏‘無縫塔’,秦昆卻從沒聽人提起過。
其次,斐波那契數列又是個啥?
聽墨諾提俄斯的回答,這個場地是第五個,他們需要兜5圈就能離開。
直接回答5圈就行了唄…不至于這么仔細啊,我也聽不懂啊。
“我說老墨,你們西方驅魔人都喜歡研究這么仔細嗎?”
“是啊。我們缺失的東西太多了,總得記錄下來,才能保存。四大文明古國,目前就華夏文明長存,我們很羨慕你們,才會學習啊。”
“不對吧…”秦昆有些郁悶,華夏古代缺失的東西更多,那時候匠人的手藝都是口口相傳,一些文化典籍、歷史文獻也是,古代朝代更迭后統治者都會留下對自己有利的東西,不光是政治文獻,那些被視為‘好大喜功’的技術也不會重視。
秦昆表達了自己的疑惑,墨諾提俄斯則詫異道:“你怎么會這么想?你們道家不是說不破不立嗎?不忘記那些古老的東西,怎么會有新興產物的出現?重要的不是那些啊,而是開拓精神。這不是你們華夏人的長處嗎?”
我尼瑪…
還不破不立?你以為那些珍貴的智慧結晶是刻意忘記的?
那特么叫失傳!
得了,自己家的遺憾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顯得有些偉大,可是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到當中的心酸,秦昆不想繼續討論那些失傳的智慧結晶,轉了話題:“斐波那契數列是什么?”
“這個要解釋起來就長了,我們希臘人最擅長這個,如果要簡單的說就是…黃金分割!”
墨諾提俄斯說完,秦昆就懂了。
他去過元興瀚畫室,那些構圖布景,都在參考這個規律,黃金分割是完美布景的基本要素,原來郇山莊園將黃金分割也用在機關破解上?秦昆覺得有點意思。
二人落在隊尾,前方卻傳來騷亂。
圣女魔麗莎跑了過來,墨諾提俄斯問道:“怎么了?”
“沒路了。”
“沒路了?”
魔麗莎點點頭:“黑茲利特說這里兜5圈我們就能去下一個地方,但是5圈已過,機關也全都開啟,可是沒路了。”
墨諾提俄斯穿過二百多人,來到了最前面,發現黑茲利特眉頭緊鎖。
秦昆環視四顧,發現除了黑茲利特外,其他人表情卻沒那么沉重。
范海辛、蘭斯洛特是幫不上忙。
流浪騎士西西弗里隱藏在人群中,也沒有出面的意思。
魔麗莎、墨諾提俄斯貢獻出萬神殿、教廷的經驗給他當參考,三人在討論。
其他游客則被珍藏館的東西所吸引。
我的天…
這么多東西?
這里陳列著數以千計的珍品、孤品、贗品,不管它們有多少假的,但是經過這些智慧使徒的仿制后,比真的還真。
那些珍品代表著工藝的巔峰。
孤品代表著歷史的不可復制。
贗品便代表著學習能力。
秦昆看到蒙娜麗莎的微笑。這幅畫正品自己沒見過,但自己覺得這東西比起正品來不遑多讓。那微笑中,藏著的感情、藏著的秘密、藏著一切可說不可說的事,仿佛靈動地、永恒地定格在那里。
達芬奇,也曾是智慧的使徒,這里的一員。
周圍的孩子睜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家長,神態激動萬分。
這次新書發布會也太值了!
到現在為止,一切經歷都帶著新奇感!還能看到那些自己未曾見過的寶貝。
“爸爸,那個叔叔怎么不走了?”
一個孩子,看向黑茲利特,對父親發問道。
這個孩子正是當初跑向亭子的那一個,在黑茲利特救下他后,孩子就對黑茲利特產生了莫名的親切。
孩子父親摸了摸他的頭:“叔叔可能在想事情。”
“那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叔叔說了,別亂跑。”
“但其他人也在亂跑啊。”
孩子父親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但還是沒有動,他到現在仍舊有些后怕。在亭子里他親眼看見那些鋼刺洞穿了書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孩子沒法去玩,于是又問道:“叔叔身后那個雕像是誰啊?”
孩子父親推了推眼鏡,一笑:“那是羅丹的思想者。羅丹可是很厲害的一個雕塑家。”
不管黑茲利特身后的思想者是不是正品,總之那個雕塑都在詮釋著黑茲利特的心情。
他坐在思想者下面,托腮思考,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魔麗莎和墨諾提俄斯提供的經驗,自己一點頭緒都沒有。
忽然,旁邊有一個東方男子坐下。
“姓秦的,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黑茲利特在無妄國的時候,曾被秦昆敲掉牙齒,對秦昆恨之入骨。
但那只是個人恩怨,南海十八砦出事,他仍舊義無反顧地來了。
秦昆也不介意這廝口氣沖,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別生氣,我也是來幫你想辦法的。”
黑茲利特白了秦昆一眼:“你來幫我打人我還覺得靠譜,想辦法?現在的困境可不是靠著能打就能解決的。”
秦昆聳聳肩,他說的也對。自己連斐波那契數列都不懂,更沒接觸過機關,能想出什么好辦法。
“不過…我雖然不懂你們郇山莊園的機關和秘境。但是我懂秘境啊…”
黑茲利特疑惑,旁邊的魔麗莎、墨諾提俄斯也疑惑。
懂…秘境?
秦昆抬頭看向思想者的雕塑:“這里非陰非陽非蜃,這種地方我見過三四個。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們臨江的綠柳莊園。那地方最大的特點,就是…人為開辟的。”
仿佛靈光閃過,又有些難以捕捉。
黑茲利特琢磨著秦昆的話,一時間念頭再次活躍起來,又仿佛眼前隔著迷霧,有些看不清。
秦昆繼續道:“那里啊,原先是個墳地,有道士借著真正的地利,為陰靈開辟了一片茍活之所。我看現在這里也差不多,只是比綠柳莊園高級一些。這應該是卡特開辟的吧?”
“不可能!”黑茲利特站了起來,“卡特絕對沒有機會,拿郇山莊園當真正的地利,我敢保證!”
“對,而且新書發布會在丹麥,離郇山莊園非常遠!”魔麗莎提醒道。
秦昆點點頭:“你們說的不錯。他沒有機會拿郇山莊園當‘地利’,但是…因果線可以。”
旁邊的范海辛一愣:“你是說…這里有可能是真正的地利?”
范海辛也不屬于智慧的一員,可他和秦昆有個相似的地方,他經歷的比其他人都多,所以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見到秦昆點頭,黑茲利特、魔麗莎、墨諾提俄斯摸不著頭腦。
“范,即使這里是真正的地利,那又有什么意義?”
范海辛一笑:“如果這里是真正的地利,又像秦昆說的那樣來自于因果線的一段。那么這一段肯定是當年卡特闖郇山莊園時遇到的困境。卡特當年是怎么闖進了和先知交手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范海辛看向黑茲利特,黑茲利特豁然起身,目光看向一個方向。
“那接下來可能會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