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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六章,歸云劍

  魁虎道術,即便擬形,也有弱點。

  所謂銅頭鐵尾豆腐腰,魁虎道術的弱點就在腰間。兩虎纏斗于山林,只要腰部受創,勝敗幾乎就沒逆轉的可能了。

  聶雨玄知道,徐法承自然也知道。

  硬拼時聶雨玄連吃暗虧,而且徐法承已經看出對方的意圖,更為從容。單比魁虎道術,聶雨玄翻盤的可能,不大。

  “聶龍王,還要再比嗎?不如平手如何?”

  聶雨玄收住拳腳,收起鬼差,駐足發呆。

  隨后,露出笑容:“原來如此,好一個茅山牽機術,是我輸了。”

  剛剛一瞬間,聶雨玄自認抓住一個絕佳的機會,即將施展斗九陰,但是徐法承突然開口,聶雨玄根本沒想到他會在這種節骨眼上露出破綻。

  不過立即明白,不是對方露出破綻,而是對方非常期待,自己去搶攻。

  高手過招,點到為止。

  聶雨玄認輸,看臺上許多同道莫名其妙,秦昆心中一笑,果然,這局一開始,自己就覺得很奇怪。

  茅山牽機術,他聽人提起過,說是功法,也不是,心法,也不是,很像是心理引導,用語氣、措辭、舉止、攻勢牽引對方,將局勢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引導,是為‘牽機’。

  牽機術的修行,要具備掌控所有大局的實力,將一切發生的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首先就要見多識廣。

  這局一開始,從徐法承說出第一句話起,局勢就掌控在他的手里了,聶雨玄原本有三次破局的機會,一是拒絕魁虎道術比拼,二是收起驕傲之心,無視對方的奉承,三是少喝些酒,保持神識清醒。

  可惜三次機會,他一次都沒察覺。

  一環又一環的引導,束縛起了聶雨玄的手腳,使聶胡子摒棄了自己的優勢,這一局是攻心局,聶雨玄,完敗。

  天罡組結束。

  葛戰嘆息,同時心中暗驚,這位茅山真傳,年紀輕輕,表現卻出乎人意料了。那牽機術雖然對經驗豐富、警惕性強的人沒用,但非常適合對付聶雨玄這種性格的對手。

  看似徐法承步步為營,實際上一開始,就已經步入不敗之地。

  “難道方閻天當年和楊慎的斗法,也用了茅山牽機術…”幾十年后,葛戰突然想起來,當年的茅山丹會,楊慎雖然狼狽,也不至于用出太乙九煉對付方閻天,導致失了大義。

  難不成是牽機術引導的?

  地煞組稍作休息,又一次上場。

  柴子悅對崔鴻鵠,崔鴻鵠因為和白一相斗,精神受創,無法上臺,柴子悅直接晉級決賽。

  下來,就是嬴鳳瑤與云丘觀朔月。

  朔月是個道姑,道袍素雅,皮膚白皙,神色帶著冰冷和倔強,出塵之氣下難掩稚嫩。

  與嬴鳳瑤的嫵媚相反,朔月屬于耐看型的女子。

  執劍,執禮。

  “久聞嬴師姐大名,今日幸會,懇請師姐賜教。”

  嬴鳳瑤掩嘴一笑:“我的大名?生死道上的竹葉青嗎?也不知道哪個殺胚傳出去的,壞我名聲。”

  朔月輕笑,突然望向秦昆的方向。

  秦昆正抽著煙,管聶胡子打聽茅山牽機術到底是什么類型的功法時,一道目光投來。

  轉頭望去,那個云丘觀的真傳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

  那眼神…

  如果不是自己的錯覺的話,應該帶著三分欽佩,三分期待,三分哀傷,以及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堅定。

  “秦黑狗,你認識她?”

  聶雨玄輸得稀里糊涂,輸的時候還沒覺得什么,現在后勁上來,滿腹憋屈,自己曾經的斗宗三虎之首,怎么就輸給一個玩魁虎道術的道士?

  想吐槽幾句,發現秦昆沒理自己,而是看向道臺。

  “不認識。”

  秦昆收回目光,一再確定,這位還算養眼的同道師妹,自己絕逼沒見過。

  道臺上。

  朔月收回目光,看向嬴鳳瑤:“嬴師姐,我聽家師說,你改過命。”

  嬴鳳瑤好奇,疑惑,訕笑:“我?不知道誒。”

  朔月道:“30年前,你真遇到了秦當家了嗎?”

  嬴鳳瑤收起笑容。

  這個故事,是自己的秘辛,很少人知道。

  嬴鳳瑤瞇著眼,身后竹筒,銅錢脆響,沙沙沙的響動,交織出一片佛林。

  響動擬出草聲,或是竹葉聲,那些佛是竹,是草,也是一切。

  上半身是尼姑,下半身是蛇,蛇陀佛林。蛇尾交織,兩兩相交,繼而所有的蛇陀都交織在一起,好似竹子被擰裂的聲音出現,那些佛陀身軀碎裂,搖身一變,又重新組成了一尊大佛。

  嬴鳳瑤消失了,那尊蛇尾人身的大佛,是嬴鳳瑤的模樣。

  面帶慈悲,低眉問道:“你還想知道什么?”

  朔月帶著倔強,她看著嬴鳳瑤,那柄劍在背后嗡聲作響。

  “嬴師姐,你贏不了我。跟我說說吧?”

  “三十年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秦昆。”

  “他真為你改了命,對嗎?”

  “什么是改命?”

  “他的出現,改變了你的生命軌跡。”

  “沒有。”

  菩薩一樣的面孔,嫵媚的服飾,嬴鳳瑤更像是魔女,身上的掛飾響動,面帶惋惜:“的確沒有。雖然我很想讓他成為我的命中貴人,但他除了給我烙下屬于他的印記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沒給我。”

  朔月錯愕,突然微笑:“謝謝師姐相告。”

  “蒼云伴月,神隱東海。”

  “天外流火,親賜鐵胎。”

  “寒露掛霧歷風雪,莫讓辰星印青苔!”

  “歸云三劍!”

  寒露劍,掛霧劍,風雪劍,五行至金之物,生水出云。

  竹林籠罩,所有竹子從中裂開,劈竹聲疊加,響徹佛林。

  幾百道劍氣,將蜃界所有竹木破掉,嬴鳳瑤的佛陀順勢瓦解。

  朔月執劍拱手:“嬴師姐,承讓了。”

  一切恢復原樣,嬴鳳瑤嘆息一聲:“我輸了。”

  “獲勝者,朔月。”

  銅掌柜宣布完,詢問朔月是否休息,朔月搖了搖頭:“柴師姐,請賜教。”

  地煞組,從未見過的道姑,以黑馬之勢,即將拔得頭籌。

  朔月對柴子悅。

  鐘家道術根本不會與人正面相搏,幻境叢生,朔月也不主動出擊。

  這是一個低矮的小洋樓,墻上是90年代的掛歷,屋里光線很暗。但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條件不錯,朔月在床上,床頭放著洋娃娃,不遠處就是門,屋子外咚咚作響,沒一會,門縫中流進來血液。

  啪,一不小心,門被撞開。

  一個人很意外地看著門里,他的臉頰模糊,懷里拖著兩具尸體,一男一女。

  “這里…怎么還有一個?”

  朔月靜靜地望著死不瞑目的男尸和女尸,看到那個人走了進來。

  “柴師姐,這樣做你不覺得沒有意義嗎。”

  柴子悅聲音出現:“五年前,云丘觀瀾夜師太請我師父幫你除心魔,她第一次失手,我就是想看看,師父為什么會失手。”

  朔月一笑,一劍刺入那個人腹部,那人倒下,幻境崩塌。

  回到道臺。

  朔月二指并起,打在柴子悅下肋,柴子悅肋間一痛,向臺下倒去。

  “馬前輩說,當年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我記憶不全。可能心魔被我遺忘了。她以為我恐懼的是那個男人,但似乎另有他人。”

  朔月說罷,走下臺將柴子悅扶起來。

  李崇、聶雨玄、秦昆幾人都趕了過來,發現柴子悅沒什么大礙。

  柴子悅倒沒了失敗的沮喪,而是在沉思。李崇看到媳婦沒事,松了口氣。

  秦昆過來純屬表示一下關心,要走時突然被朔月攔住。

  “秦師兄,此次茅山丹會完了之后,朔月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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