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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九章,蜃界,地利,扶余山

  遠山有九峰,山勢平緩,綿延蒼翠。天空烏云壓頂,伴隨著小雨,籠蓋了山下的戰火紛飛。

  沒有閃電,沒有鬼符,剛剛的一切都消失,天地間只剩下廝殺的呼喊。

  眾人前一刻還在云河大廈頂層,現在,卻置身于一處山巒,有些茫然。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彭逍。

  “蜃界,地利!”

  作為追隨過楊慎,曾經被烙下業火印的捉鬼師,彭逍對所處的環境格外熟悉。

  蜃術,也就是鬼打墻。

  如果一個人的精神力遠高于其他人,那么蜃術施展,其他人就會被拖入施術者的主場。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徐法承。

  他收起了桃神對劍,咽著口水,看著遠山九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茅山。”兩個字,一字一頓。

  三位外國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清楚茅山是什么地方,但他們知道,這是蜃術,看來這個地方,是東方驅魔人心中的圣地。

  不遠處,是一個道觀,道觀前一塊青石上坐著一個年輕人,道士打扮,長髯齊胸,凝望著茅山方向的戰火,一言不發。

  天地間有那么一剎那,安靜了一下。

  好似所有聲音都離大家遠去,接著,聲音漸漸清晰,卻不能讓人心中平靜。

  “是茅山。”年輕人終于說話了。

  遠山九峰,正是捉鬼師祖庭,茅山。

  九峰如棋盤九子,參差分布,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陪峰。

  相較于茅山九峰,這里顯得低矮,背后的道觀、以及道士的道袍,更是寒酸。道觀磚瓦不全,包括正殿,總共十來間房舍,稀稀拉拉地矗立在原地。

  道士身上,補丁連片,寒酸并沒讓他失去個人風姿,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他眼皮微抬,望著正殿中的三清神像,神情苦澀。

  道士走進正殿,手指觸摸著華麗紅漆的梁柱,看著披錦掛金的三清神像,朝著身后跟來的幾人道:“想打架,一會再打。”

  “你…”

  彭逍嘴角動了動,沒說話。

  徐法承嘴角動了動,也沒說話。

  他們知道,說話的是秦昆,也不全是秦昆。

  這是扶余山,茅山的陪峰,一座名不經傳的小山頭。

  這個道士,自然是扶余山第一代陪天狗。

  殿外,一個瘦黃的道士走了進來,約莫30多歲,但營養不良,身材矮小。他哆哆嗦嗦道:“小、小師叔,山下有官兵摸上來了。我們該逃了…”

  秦昆沒有搭理他。

  瘦黃道士唉聲嘆氣,隨后,注意力被吸引,他突然看到角落里,站著的彭逍、五巍鬼王,表情蘊怒:“兩只邪喪,今天也敢出來趁火打劫?!道爺現在心情很差,你們死定了!”

  說罷,氣勢一轉,從剛剛的愁眉苦臉,渾身氣勢變得凌厲起來,他的雙手各飛出一張符紙。

  “太上玄都受感召,天魔邪祟何處逃!!!”

  普通的黃紙,紙上朱砂刻繪出符文,符紙飛出,彭逍、五巍鬼王渾身汗毛直立。

  “玄都令!一張普通的黃紙怎么能刻畫出玄都令?!”彭逍難以置信。

  “哼!懂得還挺多。”瘦黃道士望著符紙已經纏上對方,不屑冷哼。

  蓬——

  兩只鬼王直接被符紙牽引,躲無可躲,鬼體炸開,玄都令符迅速纏住他們體內的陰龍。

  瘦黃道士招了招手,符紙飛回,裹著陰龍的符紙,像是一個肉卷,被他送入嘴里。

  秦昆無奈:“吃這個干什么?”

  瘦黃道士舔了舔嘴巴,又恢復了畏畏縮縮地氣質:“餓了…小師叔,我們兩天兩夜沒好好吃過東西了…”

  說罷,他又道:“對了,這幫人是你抓來的胡蠻嗎?要不要殺了?”

  瘦黃道士看到幾個外國人衣著怪異,金發碧眼,好奇問道。

  殺了?說的這么隨意?!你這身板,誰給你的自信啊!!!

  范海辛、魔麗莎、卡曼后背僵直,他們心中雖然咆哮,但是不敢馬虎。這個其貌不揚的瘦黃道士,一招制住兩個鬼王,竟然還把對方的護體陰龍吃掉,讓人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詞語表達心情。

  是恐怖嗎?

  還是荒誕?

  而且,看到他眼中帶著敵意望了過來,幾人心中發怵。

  秦昆道:“不必了。”

  “哦,那就快逃吧,大家都等你呢。”三個胡蠻,小師叔說不殺,那就不殺,沒什么糾結的。

  “不逃。”

  “不逃?!他們有軍陣!又有弓弩!…小師叔,我們只是捉鬼的道士,又不是刀槍不入的神仙!!!”瘦黃道士苦笑提醒。

  秦昆面無表情,揮手,一掌拍碎了身后的三清神像。

  突然間,胸腔中,一陣吟唱傳出。

  “獨守扶余鎮八荒,不拜三清又何妨,我得無量天尊業,青山不見白骨鄉。”

  像是個人的宣告,像是對神佛的不滿,像是對世道的控訴,像是對蒼生的憐憫,像是一陣洶涌起伏的情緒被他發泄而出。

  此年此月,時至東晉初,八王之亂結束,五胡禍亂中原,華夏生靈涂炭,天地同哀。

  秦昆抖開袖袍,穩坐在碎裂的三清神像之下,眉宇間,兇光迸射。

  “讓他們來!!!死戰!!!”

  死戰!

  死戰——

  連綿不絕的余音,一直充斥著耳膜。

  早上6點半,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戶的時候。

  眾人恍如大夢一場。

  夢中,在那個山上,打了一次驚天大戰,現在,渾身酸軟。

  徐法承醒來時,發現自己還站著,依然保持手執雙劍的姿勢,但是長時間的站立,讓他肌肉僵硬,已經紅腫,氣息一泄,整個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靈力枯竭,精神萎靡,黑白相間的頭發,眼睛里夾雜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他發誓,今后一定要好好修行道術,不能再受別人的蜃術影響。

  因為再也不愿意陪秦昆去那個鬼地方打仗了。

  外國小伙和金發辣妹,他們的消耗不比徐法承少,而且昨晚打了一晚上仗。

  那真是打仗啊!

  無論用什么圣術,都無法從蜃界中逃離,又怕死在蜃界之中,只好玩命地出手。茫茫多的士兵,茫茫多的尸體,昨晚做夢殺了多少人,又被砍了多少刀已經不記得了,只能慶幸自己沒在蜃界中死掉,撐到天亮。

  此時此刻,周圍沒了那兩只鬼王的影子,卡曼也不見了。

  二人先后頹然倒地,他們看到,秦昆正和一個中年人坐在二樓,喝咖啡。

  “荀先生,事情就是這樣。你公司的一切,都是這個家伙搗的鬼。或許你不信,不過邪術師是存在的。”

  高檔咖啡,說實話根本沒速溶咖啡順口,秦昆身邊,躺著一具尸體,‘血獸’卡曼。

  荀天城早上醒來后,發現附近竟然站了四五個人,中邪一樣一動不動,這個景象極其詭異。

  不過好在,秦昆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些人為了幫助荀天城捉鬼除妖,在斗法。

  同時,把黑鍋扣到了已死的卡曼身上,卡曼就是導致他神智混亂、精神萎靡的罪魁禍首。

  荀天城是個精明的商人,明明昨夜自己見到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道士,怎么天亮后罪魁禍首就成了一個渾身血窟窿的外國人。

  他不理解,不過,他愿意相信秦昆的話。

  “秦大師,你是說,他們都是來幫我的?”荀天城小心翼翼問道。

  秦昆點點頭:“一會因果費多掏幾份不過分吧?”

  荀天城立即嚴肅道:“豈止是不過分!簡直太不過分了!!!我這段時間,被那跟毛筆弄的渾渾噩噩,神志不清,虧了極大一筆錢。要不是你,這日子簡直要把我逼瘋不可!”

  “這樣吧。”荀天城頓了頓,豪邁道,“一人一百萬,人都是您叫來的,我給您五百萬,如何?”

  五百萬!

  秦昆中彩票一樣激動,忍住這顆金錢炸彈的轟炸,搖頭拒絕:“因果賬不是這么算的。”說完,秦昆給他報出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數字。

  荀天城尷尬地咧了咧嘴角:“秦大師,是不是…太少了點?我不差錢的。”

  他無視了辦公室的狼藉,打開一個保險柜,里面光現金,可能就有200萬。

  秦昆眼睛圓睜,故作淡然地打了個哈欠。

  “荀老板,你是錢多燒得慌?給少了還不好?”

  “不不不,這、這不是怕怠慢了各位大師嘛…”荀天城賠笑道。

  看到旁邊柜子里有一條1916,秦昆順手拿走,又撈了一把軟妹幣,裝進一個公文包里:“30W足夠了,要的多的都是騙人的。其他幾個人給多少,就按我給你說的。”

  “哦哦哦,好、好的。”

  荀天城眨著眼睛,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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