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這棟大廈,秦昆第一個感覺就是悶。
那種透不過氣的悶,仿佛氧氣不夠用一樣。
整個14樓查完,秦昆徑直走進電梯,荀天城慌慌張張跟了上來。
“秦…大師。”荀天城改口,表情有些驚嚇過度,“你怎么不把小李的鬼魂滅掉?”
“一只冤死鬼,滅她干什么。”
李秘書身上鬼氣純粹,沒有污濁惡臭的晦氣,這代表她不是根源,沒害過人。秦昆猜測,大樓里死了兩個人,但是鬼不止有兩只,這里陰氣綿延,突然這層樓的陰氣消失,會讓隱藏的鬼警覺。
最好的方法就是,裝作來走過場的無能道士。
于是,他連天眼都收了。
不滅了她,留著嚇人嗎?!
荀天城情緒激動:我的親哥啊…那可是鬼啊,死后賴在這不走,不是害人的是干什么的?難不成她還等著領工資嗎?!
荀天城對秦昆的處事手段腹誹不已,唯一讓他安心的就是,似乎李秘書的鬼魂奈何不了秦昆。
電梯在上升,14樓到18樓,即刻就到。
電梯門剛打開,荀天城心臟緊縮,瞪圓了血絲密布的雙眼,電梯門口,離他不到30厘米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是血,正是宋主管。
宋主管眼窩深陷,瞳孔縮成針尖,嘴唇發青,眼袋已經變成黑色,此時此刻,端著一個馬克杯,配合上燈光忽明忽暗的電梯,簡直有夠驚悚。
荀天城腎上腺素急劇上升,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嗯?…老板…你…怎么來了?”宋主管,男,35歲左右,有些大腹便便,顯然是常年不運動所致。他語速緩慢,眼神中帶著費解。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
荀天城都快嚇哭了,最可氣的是,秦昆很友好地對宋主管說了句:“借過。”
宋主管讓了讓身子,秦昆走了出去,將荀天城一人堵在電梯里。
喂…你特么等等我啊!!!
荀天城想出去,又不敢,流著冷汗,看著宋主管,渾身僵直。
“怎么了老板…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喝一杯咖啡?”
作為數據部主管,宋釗平日喜歡加班,兢兢業業,職位卻一直升不上去,難得看到老板大晚上出現在公司,不善言辭的他決定和老板搞搞關系。
看到一只鬼討好地望著自己,荀天城咽了咽口水,哭笑不得:“我不喝!”
“不喝怎么行?”宋釗不高興了。
他端著咖啡使勁遞到荀天城嘴巴,往嘴巴里灌,馬克杯里是冒泡的鮮血,血腥刺鼻,荀天城忍無可忍,一把打掉馬克杯,怒視道:“宋釗!滾開!!!”
秦昆回頭,看到荀天城粗暴地將宋主管推開,怒氣沖沖走了過來,臉上一笑。
宋釗眨了眨眼睛,發現荀天城生氣了,慌張追了上去。
“老板!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你等等我啊老板!”
說實話,剛剛荀天城發火純粹是本能意識,現在火氣一過,看到一個鬼追在后面,腿肚子一軟,大叫道:“秦大師!救我…”
秦昆沒理會荀天城,循著香火味,找到這一層的祭祀點。
依然是一個角落,擺著牛油燭和火盆,掛著宋主管的遺像。
秦昆皺著眉,深思起來。
不對,李秘書,宋主管勉強達到野鬼的實力,死相都隱藏不了,只能在死的地方徘徊。這種鬼最多嚇嚇人,絕對不會干擾人的神智。
荀天城只是精神萎靡,陽火不盛,顯然不是中了鬼術。
秦昆心道:果然還有藏起來的鬼嗎?他又在哪藏著呢…
天眼術,只能在某個空間內使用,這棟樓樓層太多,哪怕用出‘破障’,只能窺探到天花板以上、地板以下,要想穿透樓層,確實有些難度。
看來,得叫鬼差出馬了。
“牛猛、剝皮、和尚、嫁衣、笑面、無頭。”
六只鬼差一字排開,站在秦昆面前。
陰風激蕩,煞氣無兩!
六鬼差出現,周圍溫度驟降。
“昆哥?有事嗎?”
“這里是哪?陰氣好重,估計隱藏不了身形了。”
“怎么還有個陽人?”
六只鬼差,發現周圍是一個辦公地點,而且還有陽人在,不清楚秦昆叫自己出來是什么意思。
“查查這棟樓有沒有什么不長眼的東西藏著,能抓就抓回來。和尚、笑面領隊找人,牛猛壓陣,剝皮、嫁衣、無頭守在外面!”
“好!”
分工明確,六只鬼瞬間散去。
秦昆看到,3米之外,荀天城、宋主管僵硬地站在原地。
“老板…剛剛我看到6只鬼,你看見沒?!”宋主管戳了戳荀天城。
我QNMLGB,能別碰我嗎?!你怎么不照照鏡子,瞅瞅你現在是什么樣!!!
荀天城發現宋主管變成鬼后,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怒斥道:“滾!離我遠一點!”
“哦…”
宋主管被罵的莫名其妙,悻悻走開。
荀天城感覺神經已經被繃粗了一圈,作為一個無神論者,頭一次見到鬼,又同時沒感受到到這種東西的可怕,不知不覺,膽子大了起來。而且,罵宋主管那種感覺,真爽!
荀天城看到剛剛六只鬼消失,對秦昆佩服的五體投地。
剛剛他沒看錯的話,對方是在驅使猛鬼啊!驅鬼通神,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道士!!!
發現秦昆在翻火盆,荀天城徹底沒了老板的架子,縮頭縮腦學著秦昆的樣子,蘸了蘸火盆里的灰,往鼻子底下聞了聞。
“秦大師,你這是做什么呢?”聞了半天沒聞出什么特別的味道,荀天城更好奇了。
秦昆沒理會,找了根筆,戳了戳火盆里的灰,撥出一片東西。
這東西燒的焦糊,不過沒燒干凈,秦昆二指捻起,發現上面還留著指甲蓋大小的紋理,這個紋理,非常熟悉。
錦絲紙。
符宗錦絲紙,用人皮和頭發制成,撣去上面的黑灰,銀白似錦的頭發,露出了原有的光澤。
“我靠…這樓里藏著的…不會是符宗死去的弟子吧!”
秦昆心臟突突直跳,跑到窗邊。
這里是浦東一帶,人氣最衰的地方,遠處黃浦江,燈火通明。
秦昆撥了一個電話,是打給王乾的。
電話那頭,王乾懶散的聲音傳來:“秦黑狗,大晚上11點了,你浪哪去了還不回來?”
“胖子,問你一件事。你們符宗會制作錦絲紙的人多嗎?”
“當然不多!只有天字堂、地字堂真傳會。地字堂的水平較你胖爺,還差一大截。”王乾洋洋得意。
秦昆小心問道:“魔都有你們符宗的堂口嗎?”
王乾猶豫了一下:“唉,沒有…”
沒有?
青竹山符宗富甲一方,魔都這種富裕竟然沒符宗堂口?說不過去啊。
王乾補充道:“不止沒有堂口,其實符宗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讓弟子少涉足魔都。”
“為什么?”
“唉,還能為什么,人鬼殊途唄…我師公,當初就是黃浦江跳江自殺的。師叔前些提起過一次…有同道中人,曾在魔都碰到過師公他老人家…”
王乾說完,秦昆脖子一涼,感覺空氣都被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