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楊柳區,古柳橋。
作為臨江市最大的藝術街區,這里文藝氣息濃郁,元興瀚的畫室里,看到不少熟人的影子。
闊少李哲和女朋友于夢欣。
武大吊武森然。
花花世界一枝梅許洋。
電臺鬼故事主播涂萱萱。
還有齊紅妝也專門受到邀請,從西山鎮趕來了。
元興瀚的婚房是自己的畫室,那間廢棄印刷廠二樓,被打掃干凈,裝扮的喜氣洋洋,不過鉛筆灰、顏料的印記可無法抹去,這些印記卻給‘婚房’增添了不少個性。
“元大哥,你的畫好好看能不能送我一副?”于夢欣、涂萱萱相互挽著在參觀,畫室除了休息的地方,其他很大一塊仍舊是元興瀚創作的地方。
一些畫作隨意地掛在墻上、擺在角落,仔細看去,這些作品其實都非常的漂亮。
許洋點著煙,故作深沉道:“欣欣,這家伙的作品我查過,價錢至少6、7個0,你是包紅包參加婚宴來的嗎?誰去參加個結婚回來能賺幾十萬?這合適嗎?”
于夢欣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望著男友李哲,李哲苦笑地點點頭,提醒道:“地鐵里都掛著元大哥的畫…”
于夢欣吐著舌頭,再也不敢開口了,倒是元興瀚無所謂道:“沒事沒事,都是隨手涂鴉,東邊墻上的作品有買家了,其他的可以看看,喜歡的話送給你們。”
人逢喜事精神爽,元興瀚今天心情極好,整個人看起來傻呵呵的。
明天就結婚了,他平日性格算是孤僻,作為一個純粹的藝術家,曲高和寡是本性。
他朋友不多,大多數朋友只能作為客人,今天來的就是旅游出去認識的這些,元興瀚覺得和他們相處很愉快,起碼有畫畫之外的共同話題。
“秦導,你和齊姐姐什么時候結婚啊?”
今天齊紅妝也來了,沒了平日軍人那股颯爽的氣質,黑發披在腦后,穿著短褲T恤,涂了唇妝,氣質美麗獨特,尤其是兩條筆直的長腿能亮瞎人的眼睛。
齊紅妝聽到于夢欣的發問,怨念地看了一眼秦昆:“秦大人可看不上我…”
大家都八卦過秦昆和齊紅妝的‘奸情’,可是萬萬沒想到,齊紅妝才是主動者。
許洋痛心疾首地討伐:“秦昆,你是不是哪里有問題啊?齊姑娘這么漂亮還無動于衷,男人沒你這么當的!”
許洋沒見過齊紅妝,在群里只聊過天,今天頭一次見,簡直驚為天人。難怪秦昆這廝不愛和自己出去瀟灑,原來眼光高啊。
“滾蛋,你才哪里有問題。”秦昆瞪了許洋一眼。
武森然粗大的嗓門接著討伐:“姓秦的,要不要來我健身房,給你恢復一下雄風?”
秦昆疑惑地看著武森然:“你們健身房還有這個作用?”
武森然認真道:“理論上是可行的。”
“你這么雄風招展,女朋友呢?”
武森然:“我…”
秦昆認真道:“聽說你還開了間狗舍,里面都是大型犬?”
武森然紅脖子粗:“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我并沒有!”
武森然氣急敗壞,這么多漂亮的姐姐妹妹,秦昆怎么好意思提這種事情!
李哲苦笑搖了搖頭:“大武,你這是活該啊。”
論嘴炮,秦昆可不會輸給誰,這就是個嘴上不吃虧的主,武森然幾次挑釁,都被秦昆坑的見了鬼,心靈很受傷,這次嘴炮又敗的一塌涂地,有種被虐千百遍的感覺。
武森然被臊了一通,再也不敢開口。
畫室外,突然有人敲門,來者江蘭,領著一位可愛的小姑娘,秦昆呵呵一笑,給大家正式介紹道:“我妹妹,秦雪。”
和生死道打交道,秦昆不會帶著自家妹子,但元興瀚這群人,秦昆是樂意將妹妹介紹給他們的。
秦雪知道今天要見哥哥的朋友,美美地收拾了一番,還央求江蘭陪她出去做了個頭發,她身材本來就好,長得也甜美,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哥哥姐姐好,我是秦雪。”
秦家妹子?
許洋、武森然兩個單身漢眼睛一亮,許洋干咳一聲:“秦昆,缺妹夫不?就是那種人傻錢多特別會照顧女孩子的那種?”
“或者喜歡運動健身、能保護女孩子的那種?”武森然立即插嘴,兩塊胸肌在緊致的T恤下抖動起來。
秦昆捂著額頭,許洋這種風騷型的說這種話我也就忍了,你湊什么熱鬧?
秦雪紅著臉有些害羞,江蘭拽著她的手,瞪了幾人一眼:“秦家妹子,別理這些臭男人,跟姐姐走。”
大齡青年結婚,有一些大辦特辦的味道,兩家老人估計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
高新區奧汀國際酒店,酒過三巡,喝的人五迷三倒。
走在去衛生間的路上,秦昆揉著發昏的太陽穴,有些反胃。昨晚去元興瀚新房喝了一頓,今天又來,喝的秦昆頭昏腹脹,得先緩一緩。
作為臨江市最高級的酒店,衛生間裝修相當有逼格,光亮剔透的衛生間,潔白的陶瓷面池,造型別致,幾株喜陰的觀賞性植物擺放在周圍,熏香很淡雅,旁邊貼心地準備了擦手的消毒毛巾。
相比之下,秦昆覺得自己以前去的都是茅坑。
洗了把臉,稍微清醒了些,一個打電話的人從鏡子里反射出來。
“喂?怎么了?不去不去,我妹妹今天大婚,叫別人給你掌眼!”那人不耐煩地掛了電話,來到面池前洗手。
這是一個中年人,約莫40上下,有些微禿,聽到‘妹妹’兩個字,秦昆有印象了,這家伙應該就是江蘭的哥哥、元興瀚的大舅子——江德。
江家是書香世家,‘弄瓦作幽蘭、弄璋養德馨’,作為長子,比起妹妹大了半輪,江德眉宇間卻沒有半點家風,穿著打扮十足一個暴發戶商人。
除了金鏈子換成了佛珠,其余的標配都在。顏色、款式極其不搭的名貴西裝,帶著一種精心搭配的土氣。
秦昆作為入殮師,按照規矩,別人的紅事絕對不允許參加。元興瀚專門叫了好幾次,說他和江蘭訂婚時秦昆都沒來,他們的姻緣有一半是秦昆促成的,絕不會忌諱秦昆的工作。
最后,還是水和尚說自己帶著佛光,保證秦昆的晦氣傳染不了別人,秦昆這才同意的。
頭一次參加別人的婚禮,還是這么高級的場合,秦昆自然要買身正裝,結果…買大了。
鏡子前,一個穿著大號西裝和年輕小哥,和一個貌似城鄉結合部的企業家,二人透過鏡子的反射對視著,有一種迷之尷尬。
江德斜眼,皺著眉道:“看我干什么?你誰啊?元家的窮親戚?”
似乎大舅子天生都帶著對妹夫的仇恨,秦昆是有妹妹的人,這心情他理解。
秦昆道:“咳,我是元老哥的朋友。”
“哼,還元老哥…就一個破畫畫的唄。小屁孩,看你年紀不大,拍人馬屁倒是不害臊。”江德明顯喝多了,舌頭發硬,聽到秦昆真是元興瀚那邊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秦昆哭笑不得,你特么不喜歡元興瀚別針對我啊,我招你惹你了。
“江老哥…”
“別!我和你不熟…道上的人都叫我德爺。”
自抬門楣的事秦昆難得遇見幾次,這江德一身江湖氣,口氣挺大,倒是個有趣的人。
“德爺,你是從事什么行業的?”
江德撇撇嘴:“你管得著嗎。爺做一次大單,夠你小子掙半輩子的!”
嘴上看不上元興瀚那邊的朋友,江德也就是說說而已,他摸出一盒1916,給秦昆發了一根:“手串盤的不錯,哪來的?”
手串?
秦昆低頭,這是徐桃在搬家時送給他的,都是徐桃以前的文玩。那次送了一對核桃、好多破珠子,前幾天秦雪無聊時給秦昆把幾顆散亂的破珠子串了起來,剛好一百零八顆。
秦昆沒手表,這次戴個佛珠也算聊以慰藉。
“朋友送的。”秦昆答道。
江德吐出煙霧,微醺的眼睛瞇起來:“清代的老蜜蠟,我倒是走眼了,那破畫畫的朋友里面還有有錢的。”
有錢?
這評價讓秦昆哭笑不得。
江德自言自語道:“提醒你一下,這玩意要戴在左手,左手乃慈悲凈土,而且佩戴時候不能抽煙、不能進衛生間,以示敬佛,這玩意算是被你玩毀了,不如賣給我吧?20W怎么樣?”江德的眼底,閃著奸詐的光芒。
20…萬?
秦昆瞪大眼睛,這一串破珠子20W?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秦昆道:“算了,你就別逗我了。”
江德有些惋惜,滅了煙頭,準備離開。
秦昆卻叫住了他:“先等等。”
江德回頭疑惑:“反悔了?加個2W也行。”
秦昆搖搖頭,沒理會他的話,而是道:“人有慈悲凈土心,不發冥間不義財。德爺,你最近去了不干凈的地方,撞鬼了吧?”
“放屁!”江德突然酒醒了,眼神變得警惕起來,他的生意可見不得光。
秦昆淡淡道:“這樣吧,你給我5W,我幫你看看。”
“5W?你怎么不去搶啊!”
秦昆提醒道:“你左手的手串,是死人帶的。你,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