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秦昆房間。
從老廟回來后,秦昆父母在收拾飯菜,秦昆坐在房里。
墻上,是櫻木花道的海報,已經不知貼了多少年。家具老舊,貼著畫片,被母親擦的整潔干凈。
“哥,你那幫狐朋狗友怎么沒找你出去呢?”
屋里沒有碳爐,更別說地暖和空調了,秦雪跟秦昆擠在一個被窩,冰涼的腳貼在秦昆的腿上。
“都說了是狐朋狗友,混的不好誰理你。”秦昆說罷,鄭重其事道,“秦雪,請把你的臭腳從我腿上拿開!”
秦雪抱著腳聞了聞:“我洗過了,香著呢。”
秦昆正在短信,是齊紅妝的,她還在三墳山,告訴秦昆想他了。那日三墳山一別,齊紅妝還想留秦昆在她房間住一晚上,沒想到秦昆回去的那么匆忙。
秦昆正在盤算,找個什么樣的理由讓齊紅妝年后來臨江市,大家切磋切磋技藝,被秦雪打斷思路,心情很是不爽。
秦昆斜著眼看著秦雪:“出門右轉,是你的房間,現在請你出去,好嗎?”
秦雪穿著暖和的睡衣,但腳丫子冰冷,她抱著秦昆道:“不好,你被窩里暖和。嘿嘿…要么你去我那里睡吧?這被窩都暖熱了,我現我長在這里了怎么辦?”
秦昆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妹妹,你大爺啊,我被窩暖熱和你有半毛錢的關系,想讓我放棄這里,做夢!
秦昆用力,將秦雪擠在墻上,搶了一大片地方,這才愜意地繼續短信。
“小雪!不去你房子里睡覺,干擾你哥干啥?快回去!”
秦滿貴進屋,現親閨女被秦昆一腳蹬到墻上,又大怒,“秦昆!你讓你妹妹暖和一會怕啥,有你怎么對妹妹的嗎?”
“她這賴皮勁,不踹不滾蛋,我的床,憑啥讓她睡。”
“爸,我不走,我就擠我哥這,你把暖水袋給我拿進來!”
看著這兄妹倆,秦滿貴無語,從小鬧到大,誰見不得誰,誰也離不開誰。
他也不想管了,愛咋咋地吧。
后半夜,秦昆打著哈欠,昏昏欲睡,秦雪玩著手機,還在看一部偶像劇,咯咯笑著,吵的人難以入眠。
秦昆黑著眼圈道:“秦雪,我警告你,給你最后五分鐘時間,關了手機睡覺,明天還要回農村老家呢。你早上起不來,可別怪咱爸罵你。”
看到秦雪無動于衷,秦昆是撐不住了,放出牛猛他們守在外面。
今天好像得罪了老廟的扛把子,得防一手才行。
秦昆迷迷糊糊間,聽到秦雪驚訝道:“小狗狗,又見到你啦好可愛。”
小狗狗?
偶像劇里的東西嗎?
秦昆皺著眉,依稀覺得秦雪每次擠在自己床上都會蹦出這句話,不過實在太困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進入了夢鄉。
大年初一,一大早秦昆便起床,床上是睡得如死豬一樣的秦雪,秦昆洗漱完畢,已經在吃早飯。
“昆子,小雪呢?”老媽關心問道。
“躺尸呢。”
秦昆吃完,走到院子里。
這些年早早踏入社會后,以前的朋友也就斷了聯系,秦昆也知道為什么,不過一直與他有聯系的就是隔壁阿。
阿過完年就該高考了,以前在老廟街是自己的跟屁蟲。
“昆哥!”阿看到秦昆早上放年炮,開心地過來招呼,“一會回老家嗎?”
“嗯,一會就回。”
阿叫伍,十年的鄰居,長著老實斯文的面孔,戴著眼鏡,大早上看見秦昆,開心不已,孩子長大了,倒是沒了小時候的自來熟,還有些靦腆。
“阿,聽你媽說你是咱陰川縣一中的狀元?可以啊,明年準備往哪考呢?”
秦昆點了根煙,遞給阿一根,阿紅著臉表示不會。
“還不知道呢,可能是魔都,可能是燕京吧。對了,小雪姐呢?”
秦昆現伍的賊眼往屋里在瞟。
之前他就知道,秦雪是陰川縣一中的美女,不少學生以及混子都對她心生愛慕,秦昆作為大哥,離開學校前,可是嚴禁叮囑過手下的小弟,看好那些不長眼的東西。
秦昆弓起手指,彈在伍額頭:“小色鬼,你小雪姐也敢惦記。趕緊考上大學,比秦雪漂亮的姑娘多得是。”
伍紅著臉,幾乎都要捂著臉了,他慌忙解釋:“我、我沒有…”
‘叮!’
微信提示聲傳來,秦昆打開,愕然現,齊紅妝了一張極具誘惑的照片,腿白人美,酥胸半露,文字是‘大早上要不要來一,秦先生’。
火辣的文字,更火辣的圖片,秦昆已經難以自持了,說好的安靜美少女呢?怎么初嘗禁果之后,齊紅妝辣到這種程度。
伍也瞟見秦昆的短信,他沒看清臉,但圖片基本的‘風景’以及文字大致瞟到了,這位未經世事的學生仔雙目圓睜,咽著口水。
“昆、昆哥…這是嫂子?”
秦昆一巴掌打到伍后腦勺:“小屁孩,少看些不該看的東西。趕緊滾蛋。”
伍摸著腦袋,嘿嘿笑著:“昆哥,外面的美女真的那么多嗎?”
秦昆瞥了一眼伍:“等你有錢了,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好好上學吧你!”
看到秦昆離開,伍記住了秦昆的諄諄教誨,瞬間動力滿滿,大年初一,不做一套英語卷子,怎么對得起新年的氣氛呢!
秦昆老爸,叫來了鎮上一輛面包車。
大年初一,照例是要回老家的。
秦家村,位于老廟鎮西北,四十分鐘車程。
奶奶早早就去世,爺爺也去世了快十年,現在老家,還有二爺爺、五爺爺、大伯,三叔,姑媽一家。
秦昆的老爸秦滿貴,當年趕上了好時候,正巧軍工設備廠招人,離開村子,到了鎮子上當工人。
也是老家為數不多的體面人。
不過這些年村里的展也不慢,大伯家有竹林,有筍,還種的果樹,三叔家也加入了農業電商,還養著蜜蜂,雖然孩子都沒怎么讀書,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四十分鐘的路程,轉眼便到。
秦家村村口,早就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少年等在這里。
秦明,秦亮。
這是秦昆的兩個堂弟,大伯家一女一子,秦明為老二,三叔家一子兩女,秦亮為老大。
每年哥倆,都會在村口迎接秦滿貴。
“二叔!(二伯)”
秦家哥倆熱情提過東西,將他們一路迎進大伯家。
看到一身帥氣的秦昆,兄弟倆大為羨慕。
“哥,比去年又帥了!”
秦明看到秦昆騷包的風衣,嶄新的皮靴,不吝吹捧。
“我就知道哥今年肯定混的好!到時候咱去市里,就有落腳的地方了!”
秦亮眼巴巴地湊旁邊,小跟班一樣。
秦昆哈哈一笑,不愧是自家兄弟,比表兄弟就是親切。
“少特么扯淡!今兒你倆一人一條中華,一瓶二十年珍藏花雕。別說當哥哥的心里沒有你們!”
“中華?去年還是玉溪呢,又升級了?”
秦明、秦亮嘿嘿一笑,每年過年,盼的就是這個啊。
“小雪,又長漂亮了啊,衣服哪買的?”
吹捧完秦昆,兄弟倆不忘夸夸自家妹子,秦雪靦腆一笑:“我哥給我買的!”
落座,上茶,秦滿貴也找他的大哥三弟去了,大伯屋里,秦昆舒服地靠在舊沙上。
秦明比秦昆小一歲,論排輩,秦昆是大昆,秦明是二明,秦亮是三亮,這是爺爺生前老叫的名字。
“二明,聽說你有娃了?”
秦昆聽說二明年前剛生的孩子,于是掏出早就封好的紅包,遞給他。
秦明接過紅包,咧著嘴憨厚一笑:“哥,去看看不?我媳婦和孩子就在隔壁呢。”
秦昆擺擺手:“我就不去了,讓秦雪去吧。”
殯葬行業,有諸多規矩禁忌。
王館長把他領進門時就不斷囑咐,要時刻注意。
其中第一條:就是不見嬰兒。
如果是自家嬰兒,會染上自己的氣息,對鬼鬼怪怪有些免疫,但別人家的孩子,尤其是不到一歲的,盡量不要進屋相見。
秦明也沒多想,他知道秦昆自小打架,身上氣息也兇狠,他姐去年生娃時,秦昆就借口形煞傷人,不愿見小外甥。今年估計也是這意思。
秦雪開心地去見小侄子,秦家三兄弟則坐在屋里抽著煙。
秦明、秦亮也沒怎么上學,一個高中沒畢業輟學回家種樹挖筍,一個技校畢業,在修車行當了半年學徒,現在跟老爹養蜂。
秦昆雖然是大哥,但是每年過年都苦逼地現,貌似自己學歷最低。
不過秦明、秦亮可視秦昆為偶像。
他們這個年紀,只要在陰川縣上過學的,沒人不知道秦昆的大名。陰川縣一中秦昆,當年就是有名的混子,也是混子中赤手空拳打出來的名氣。
陰川縣覆蓋的鄉鎮,有名有姓的痞子無賴,不管年紀大小,都跟秦昆過過手。沒一個是對手的。
當初秦昆還在上學時就過話,陰川縣15歲以上,35歲以下,論單挑,沒人是他對手。
校園那種地方,消息傳播是很快的。
結果兩周內總共四撥混子,全都來陰川縣一中找秦昆麻煩。
秦昆的兄弟們親眼見過,學校后門的街道,16歲的秦昆,一個人,兩個拳頭,撂翻了一個面包車的混子,而且還有拿刀的。
到最后,陰川縣老大彭剛都被驚動了,叫了三個最能打的小弟來試試這個學生仔,那時候秦明、秦亮也在縣里上學,他們看到秦昆先后放倒彭剛的小弟,以一敵三,一戰成名!
想想六年前秦昆意氣風的模樣,還是一頭黃毛,戴著耳釘,再看現在,已經褪去了青澀張狂的模樣了。
“昆哥,你現在在市里,還是混子嗎?”
秦亮突然開口,打聽起秦昆的消息來。
這幾年秦昆從沒說過自己是干啥的,兩個兄弟知道秦昆好面,也沒問。但是隨著秦昆混的越來越好,他們也在好奇。
秦昆看到他們二人眼里閃著熱切,微笑著說道:“當然不是,再敢混,我爸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秦昆看到,兄弟倆有些失望,突然問道:“怎么,閑不住了?想去城里混?”
秦明、秦亮以前在學校跟著秦昆,也是個頂個的能打。現在雖說都已經有孩子、有工作,不過才21、2o啊,他們也想跟著秦昆見見花花世界。
秦明點點頭,苦著臉道:“閑不住是次要的,關鍵是錢不夠了。箏箏生了孩子后,每個月開銷賊大,我挖冬筍,一個月最好能掙85oo,最差有8oo,但是一年干不了幾個月,而且山里的筍我又不能全挖了。現在有了娃,新衣服都不敢買幾件。”
秦明是被秦昆、秦雪一身衣服刺激到了,他媳婦說過好幾次想去市里買衣服,他這種收入不穩定的筍農,哪敢這么花錢。
秦亮也深有同感:“哥,我也缺錢啊。平均每個月下來,我就2ooo塊收入。”
秦昆抽著煙,看到門口,大伯、三叔回來了,于是道:“先去上墳吧。完后我想想辦法。”
兄弟倆對視一眼,眼中一喜,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