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半,明天要火化的尸體遺容已經收拾完畢,秦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點了三根香,又燒了盆黃紙,這才走出縫尸間。
今天和楚千尋在電話中有約定,晚上12點半西鄉街夜魅酒吧見面,秦昆從彈性空間里掏出自行車,朝著市內飚去。
西鄉街作為酒吧一條街,依舊充斥著喧囂。
秦昆聽過一句話,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對此秦昆深表同意,來這里的人,多半都是寂寞的,來熱鬧的地方尋找刺激和慰藉。
夜魅酒吧,預定好的13號卡座,秦昆看到已經有人落座,便趕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今天的楚千尋打扮的很妖嬈,吊帶黑絲,高跟紅唇,一改昨日的運動范,還畫了濃妝,簡直判若兩人。
“你平時找女孩子聊天就挑這種地方嗎?”
楚千尋口氣仍舊高冷。
“難不成我去帝國豪庭頂樓開個總統套?那你也得來啊。”
秦昆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掃過楚千尋胸口,楚千尋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秦昆叫來侍應生,點了兩杯蘭吉娜,不遠處的臺上是一群哥特風格的樂隊唱著聽不懂的歐美歌曲。
二人喝著酒,氣氛有些沉默,秦昆率先打破僵局道:“楚姑娘,下午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今天下午電話打到最后,楚千尋并沒有直接答應幫助秦昆,所以才有秦昆晚上約她出來面談這一幕。
楚千尋道:“我一直有個問題,你既然是捉鬼人,為什么還需要我幫助?你我剛剛相識,就這么肯定我能幫得上你嗎?”
秦昆道:“我最近碰上一只棘手的鬼,我找不到它在哪,它卻能攻擊我。你既然能感知到鬼的存在,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到我。你說呢?”
楚千尋喝完一杯,聽到秦昆的話中有點激她的意思,嘴角輕輕一笑,但也不愿承認自己沒本事,她又點了一杯酒,才抬起頭望著秦昆:“先讓我看看你抓的鬼吧。”
秦昆沒想到楚千尋會提出這種要求。
猶豫了一下,手掌一翻,骨灰壇里米世宏和徐姍的鬼魂出現,坐在秦昆兩旁。
米世宏敞開衣衫,干瘦煞白的胸口肋骨可見,半長的頭發滴著水,雙目充血一樣坐在那里。
徐姍渾身刀疤,沒了尸體,她鬼魂便是死前的樣子,臉上被刀斜砍了一道,從額頭到下頜,以鼻骨為界半邊臉都是錯開的。
兩只恐怖的鬼魂一出現,隔壁14號卡座正在喝酒的一群人突然打了個哆嗦,一個青年嚷嚷道:“侍應生,怎么突然這么冷啊?干嘛呢?”
侍應生被喊的莫名其妙,以為那幫人喝多了,沒有理睬。
“喏,看到了?”
楚千尋心底一震:怎么是兩只?而且似乎靈力未散,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何懂北派已經失傳的豢養之術?
楚千尋沒有說話,雙瞳變成暗金色,米世宏和徐姍被她看了一眼,渾身顫栗,開始變得模糊,想要逃跑。
轟——
徐姍第一個撐不住,剛起身要飛走,結果化作一蓬黑煙,黑煙中傳來她凄厲的聲音,罩在周圍,酒吧的人盡數消失,只剩下他們這個卡座。
徐姍鬼魂突然炸開,而且被逼著用出了鬼打墻的招式反擊,這楚千尋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你干什么?!”
秦昆站了起來,厲喝道。
這兩只鬼他準備煉制成‘陰燭’,上貢給城隍老爺的,沒想到楚千尋招呼都沒打就滅了一只。
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這點能耐,也想跑?”
楚千尋輕蔑一笑,不理會秦昆的憤怒,死盯著那股黑煙,不知從哪摸出一盞油燈,口中念念有詞。
幾息過后,楚千尋雙目金光大盛,目光射在黑煙上,黑煙不再飄散,好似定格一樣,楚千尋見狀,深吸一口氣,黑煙被她吸到口中,然后輕輕一吐,又吐入油燈里。
黑煙被油燈黏住,燈油逐漸變成了黑色,將黑煙同化,只能聽見油燈上徐姍發出凄厲的叫聲,還伴有燈芯的爆裂聲,很像火化時尸體被燒爆的聲音,讓人渾身發麻。
一會的時間,徐姍的叫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那盞有些昏暗的油燈又亮了一點,周圍重新恢復了正常。
“自我介紹一下,南宗七星宮,楚千尋。和你一樣,也是個捉鬼師。”
楚千尋雙手上下合扣,像是宮女萬福的手勢,只是手指高低不平,兩旁凸出的手指像是兩角,整個手勢像是握住了一顆鬼頭。
也是個…捉鬼師?!
秦昆被搞懵了,不過懵逼完后,憤怒更盛:“就算你是捉鬼人,但你不經過我同意就殺我鬼魂,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秦昆脾氣一直不好不壞,但現在有些動了肝火。
這徐姍的鬼魂煉制成陰燭點給城隍老爺,可以讓她繼續輪回,而楚千尋此舉,卻是等于直接把她從天地間抹殺掉。
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楚千尋淡淡道:“一只小鬼而已,我總得收你點燈油錢。再說,這鬼有惡業,徘徊陽間不入陰曹,我身為捉鬼師,滅了她有錯?”
楚千尋仿佛是碾死一只螞蟻一樣,讓秦昆壓住怒意。就算這是一只鬼,一沒招你二沒惹你,我當初都是先和她好言相談,直到她死不悔改才出手的,你與她有仇有怨嗎,連機會都不給就直接下死手!
楚千尋看到秦昆還在生氣,開口道:“同情心泛濫?這種情緒沒用。我這燈挺費油的,再不出發的話,估計還得搭上一只。”
楚千尋若有若無地看了看米世宏的鬼魂。
米世宏看到徐姍一招之內被打的魂飛魄散,已經嚇傻了,一臉可憐地望著秦昆,秦昆反手一揮,收起米世宏魂魄。
對于楚千尋的舉動,秦昆也奈何不了她,只能暗自慪氣:“那就出發吧。”
酒吧外,楚千尋單手執燈走在前面,秦昆跟在后面。二人在一輛紅色敞篷法拉利前停下腳步。
“秦道長,上來吧?”楚千尋戴上墨鏡,輕輕一笑,簡直有些顛倒眾生。
秦昆有些吃驚,他可沒想到楚千尋還是個富婆。
街道上被一個美女邀上豪車,周圍圍了不少人。
他們看清了楚千尋的長相和穿著后咂舌驚嘆,待看清了秦昆的長相和穿著,驚嘆更濃。
“嘶——那妞真極品啊,怎么被這癩蛤蟆碰上了?”
“VK的水紡裙,波力士力的手包,蒂盛梵的項鏈,加上這輛488,嘖嘖,這是女王啊!”
“這男的一身地攤貨,也不怎么帥,現在女王都好這口嗎?”
“什么女王啊,把包小白臉說的這么文藝?文青是病啊好嗎?不過話說回來,那男的長得確實丑…”
靠!我人稱臨江吳彥祖,丑你大爺啊!
秦昆心中大罵不已,還有,老子這身衣服可是班尼路的!那個說地攤貨的你出來!
楚千尋看著秦昆咬牙切齒的樣子,難得一笑,急忙先把他推上了車。
被女王強摁進車里,周圍看客又是一陣豬哥似的哀嚎,這好事,怎么我碰不上?我也想被女王摁進車里,隨便處置啊!
坐在車里,秦昆沒有因為周圍人的羨慕嫉妒而心情變好,自己捉的鬼被人滅了,在街上還被這群家伙鄙夷,好似自己還占了楚千尋便宜一樣,這都是什么事?
“看不出來,你還挺脆弱的?”楚千尋起了個話題,隨便說道。
“那是你沒機會見識我強悍的一面。”
秦昆立即答道。
楚千尋啐了他一口:“果然小男人不值得同情。除了嘴巴厲害,沒一點值得稱贊的風度。”
‘小男人’這一刀補的秦昆有些內傷。
“楚姑娘看來見識過不少嘴巴厲害的男人啊。”秦昆舔了舔嘴唇,嘴巴兩個字加重了口音。
楚千尋呵呵一笑,反以為榮:“自然見識過不少。嫉妒嗎?看你手上繭子也挺厚的,在家抓鬼抓的吧?”
靠!我抓你妹!
秦昆吃了暗虧,發現跟這個女人聊天占不到便宜,便把注意力轉到車前的掛飾上。
這是一個仿真度極高的鬼頭,拳頭大小,五官具在,很像加勒比海盜里杰克船長那個被制成干尸的老媽。
吊死鬼一樣掛在那里晃蕩著。
楚千尋遞來一瓶水道:“那是魈婆,吃尸體為生,東南亞降頭師的最愛。臨江市我只找到一只,當做紀念掛在這了。你要喜歡送給你,就當我為剛剛的舉動道歉。”
楚千尋說完摘下魈婆,朝著秦昆丟去。
楚千尋還會道歉?秦昆萬萬沒想到。
秦昆捧著手上的干尸,入手冰涼,明明干巴巴的,沾在手上卻能滲出黏膩的黃色液體,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魈婆?
據說這是發情的母山魈擄走男人后交配的產物,一般的魈婆,指的都是雜交后的雌性后代。
母山魈與男人交配完,會殺死男人,并且吃尸體養胎。魈婆因為先天畸形所以長不大,據說因為雜交的緣故,魈婆都有通靈的本事,也會吃鬼修煉。所以這東西陰氣極重,說它招鬼招邪一點都不夸張。
這種晦氣東西,我要來作死啊!
秦昆剛想還回去,腦中猛鬼收容系統突然‘叮’的一聲。
發現道具:魈婆干尸作用:可煉制成降頭小鬼,魈蓋亦能煉成鬼魂宿體 嗯?!
降頭小鬼秦昆并不感冒,但是‘宿體’兩個字將秦昆打動了。
牛猛無法進入骨灰壇一直是秦昆的心病,所以平常出門時牛猛只能在家待著,如果把這玩意煉制成功了,那么牛猛豈不是等于隨身攜帶了?
果然是好東西啊!
“那我就勉強原諒你了。”
秦昆說著,把魈婆的干尸收進彈性空間里。
楚千尋看到魈婆消失,有些錯愕,但也沒多問什么,但是又不咸不淡地補了一句:“既然扯平的話,那你雇我是不是得給出場費?”
秦昆正喝水突然一嗆,擦了擦嘴:“前兩天從尸體上扒下來一件胸罩,送給你吧。”
楚千尋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身在路上兇猛扭動了一下,嚇得旁邊車道的司機搖開窗子大罵:“開法拉利也想碰瓷啊!什么素質啊你!”
車內,楚千尋深吸一口氣:“秦昆,你真粗俗,我記住你了!”
秦昆扳回一局,幽幽地點了根煙:“千萬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