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妤眼前是個土黃色的空間,螺旋狀云柱貫穿空間,遙遙通往天際。云柱同樣是黑白兩色,但是,只有最下面一重云柱有淡淡的光華閃映。
柳晏妤身形剛剛落定,“轟隆隆…”那最下面一重云柱內立時生出風雷之音,但見風卷云涌處,一雙血色大手從云柱之內探出,根本容不得柳晏妤有什么反應,那大手已經將她手中的柳晏翾奪走縮回云柱。
“善!”泉老見狀,不驚反喜了,撫掌道,“老夫還想著如何施法,如今見了方知,翾兒周身的血色果然跟祖像有關!”
看著泉老轉身,風雪沒好意思再拉柳晏妤的衣袖,他縮了手笑道:“翾兒本就有風家血脈,祖像眷顧她也是應該,只不過現在呢?”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泉老說著當先踏入云柱。
“晏妤妹妹,走吧…”風雪反手故技重施,想借機拉了柳晏妤的柔荑,可惜柳晏妤并不給他機會,飛去幾步道,“嗯,快走!”
“呵呵…”風雪笑著搖頭,他只當柳晏妤是害羞。
玉柱之內是個土黃色的大殿,殿內四壁上鐫刻無數圖騰,可惜這圖騰絕大多數破碎,并不能看清什么,唯有大殿正面石壁上,一個巨大的石影略微清晰。
不過柳晏妤的目光并沒有看向四壁,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那石影之前的一個巨大的雕塑。
這雕塑雖是個女子形象,但并不完整,僅有上半身飄浮在半空,下身的所在是黑白兩色雷霆凝結而成的祭壇。女子面目慈祥,身上不著寸縷,體表肌膚上閃動土黃色光暈,這光暈有些奇特,柳晏妤目光落處無數男女繁衍之像涌出,柳晏妤略微愣神,急忙看向女子舉起的雙臂。
女子雙臂并非平伸,而是高舉過頭,此時那雙手臂上正托著昏迷不醒的柳晏翾。女子手臂上跟其它地方不同,有些很是醒目的血色。柳晏妤看得清楚,那血色跟柳晏翾身上的血色一樣,隱隱有觀音虛影,而且這些血色正一閃一閃間朝著柳晏翾身上涌去!
泉老和風雪的目光不敢落在雕塑身上,一進圣殿目光掃過柳晏翾之后,立時垂下頭來跪倒在地上那。
柳晏妤遲疑了一下,也恭敬的跪倒,她終于明白,風家為什么不允許柳知非和笨道人進入,不過柳晏妤有些不解,這等情形娘親為何不跟爹爹說起。
“晏妤…”泉老的聲音傳來,“你要發下血誓,我風家圣殿的情形萬不能向旁人吐露一字!”
柳晏妤苦笑了,她也沒有什么猶豫,當即立了血誓,同時她也明白了娘親的苦衷。
圣殿之內,除了輕微的轟鳴之音,再無其它聲響,風雪不敢抬頭,他有心看看柳晏妤,跟她傳音,但遲疑片刻又是放棄,祖像之前他心中難以生出慢待的念頭。
足有七個元日,那轟鳴之聲才在柳晏妤的忐忑中停歇,柳晏妤等人也足足跪了七個晝夜,但是,當得眾人抬頭看去,柳晏翾并沒有醒來。
泉老思忖片刻,吩咐道:“先出去再說!”
隨即泉老沖著祖像磕了個頭,念念有詞幾句后,探手將柳晏翾從祖像雙臂上取下。
此時,祖像雙臂的血色已經不見,柳晏妤體內涌出的血色也消失,只有眉心間那血色觀音的光暈依舊閃動,但是這光暈已經黯淡,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消失。
泉老隨手將柳晏翾遞給柳晏妤,自己再次沖祖像躬身施禮后,轉身走向土黃色墻壁。
“晏妤妹妹…”風雪不敢怠慢,急忙也沖這祖像躬身施禮后,低聲道,“切莫飛行,跟在為兄身后即可!”
“好!”柳晏妤眼見柳晏翾周身血光消退,心中已經大定,她自然知道風家圣殿的禁忌,急忙點頭應了。
果然,隨著風雪的步伐走向土黃色石壁,柳晏妤感覺周身陷入一片溫暖的光影,不過是數息,她眼前一亮,已經步出巨塔光影,身形站在半空中,柳知非等人就在不遠處等候。
不過,怪異的是,柳晏妤出現的所在乃柳知非等人背后,柳知非等急切地看著頭前,并沒有注意。
“父親大人…”柳晏妤看看泉老和風雪,低聲呼喚道。
“啊?”柳知非一愣,急忙轉身,看見三人在他身后,低呼道,“翾兒怎么樣了?”
泉老口氣依舊淡淡,并不看柳知非而是對風華說道:“翾兒周身血色已經消退,但她依舊不曾醒來,具體緣由老夫不知,不過…”
柳知非急道:“泉老有何良策?”
哪知道泉老目光掃過柳知非,回答道:“不過老夫只奉家主之命送翾兒如圣殿,其它事情老夫無能為力!”
說完,泉老一甩麻衣袖子,轉身去了!
而隨著泉老飛走,眾人足下生出黑白色雷霆,雷霆推著他們遠離巨塔,隨著四周光影卷涌,眾人眼前又是出現樓閣輪廓。
風雪臉上生出尷尬,小聲道:“叔父莫在意,泉老…”
不等風雪說完,柳知非急道:“無妨,泉老乃是前輩,我等乃是晚輩,怎么敢心生不敬?只是翾兒…”
“叔父莫急…”風雪沉吟一下,說道,“剛剛小侄已經想過了,翾兒血色已退,但神志不清,怕是因為神魂有異,不若去黃家的迎天闕看看!!”
風華大喜,急道:“雪兒所說甚是,夫君,咱們快走…”
“華嬸…”風雪笑道,“您老莫急,先前侄兒聽泉老說起,家主正在跟黃家商議要事,只不知道如今是否結束,侄兒這就過去打探,若是可以,請了家主令,侄兒這就送翾兒妹妹過去,總比您老先回朝天闕再去迎天闕的好吧?”
“正是,正是!”風華聽了,大喜道,“那就有勞你了!”
“華嬸客氣了!”風雪笑笑,說道,“翾兒也是侄兒的妹妹。”
說完,風雪一揚手,想要祭出仙器,不過剛剛抬手,他“哎呀”一聲,額頭滲出汗珠,左手一捂胸口身形急墜。
“賢侄…”柳知非急忙探手將風雪扶了,叫道,“你怎么了?”
柳晏妤不知道風雪是否假裝,但她還是連忙說道:“他…他剛剛用心尖之血打開圣殿…”
“哎喲…”柳知非一點納虛環,一個晶瓶飛出,還不等柳知非說什么,風雪掙扎了脫出擺手道,“叔父這是作甚?小侄為翾兒妹妹做點兒什么,不應該么?”
“不是,不是…”柳知非剛要辯解什么,風雪右手一揮,劍光如花落下,樓閣光影內有兩道光瀑落處,風雪徑自踏上一道光瀑飛入光影,喊道,“叔父且稍事休息,也看看翾兒的情況,小侄馬上就來!”
“有勞,有勞…”柳知非苦笑著應了,眾人身形被光瀑一卷,已經到得一個亭臺的所在。
“翾兒如何…”笨道人一直沒說話,此時問柳晏妤道。
柳晏妤連忙說道,“四叔,我已經檢查過來,翾兒除了昏迷不醒,一切都好!”
“這倒是麻煩了!”柳知非抬手在柳晏翾眉心一點,看著一道淡金色光點落入,隨即四散消失,皺眉道,“原本可以回去找幽老問問的,如今有風雪去找風家家主,我們還真的去一趟迎天闕。”
“還是去吧!”笨道人放出衍念看看,說道,“幽老去一趟忘川,命精受損不少,黃家長老精通神魂之術的多,讓他們看看也好!”
說著,笨道人有意無意看看柳晏妤,話鋒一轉道:“左右也是旁人的討好,不用白不用。”
風華也笑道:“確實,雪兒是有心了,打開圣殿的代價非小!”
柳知非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終究是沒說出來。
柳晏妤“忍辱負重”想辦法救醒柳晏翾,蕭華卻不知道準備往后余生陪伴的女子所受委屈,此時的他正飛在血汗漠里。
血汗漠再沒有陰雨,甚至天空中連一絲云彩都沒有,螣蛇日的銀白色陽光照在大地上,那赤色的砂礫閃動縷縷銀光,狂風是有的,但吹不走大漠的高溫,熱浪蒸騰處陽光的有些扭曲。蕭華并沒有放松警惕,偶爾放出衍念探察,只不過血汗漠跟車雄所言一般無二,沒有什么仙人,沒有什么兇獸,除了寂靜和高溫,再無其它。
寂靜和高溫對于凡人來說是致命,但對仙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蕭華隨著小金和小銀飛了足有大半個時辰,終于看到了赤色的盡頭,他微皺眉頭停下身來,轉頭看看身后無邊的赤色,手捏下巴道:“是蕭某的運道不好,還…還是其他正常穿過血汗漠的仙友運道不好?”
小黃聽著蕭華低語,奇道:“怎么了,娘親?”
“沒事兒,沒事兒!”蕭華笑道,“不過是飛過這個大漠,居然讓娘親碰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所以娘親感慨自己的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