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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上門

  程燃出門乘坐三十七路,到二環青華路,早在出門前就聯系好的羅維舒杰西他們陸陸續續到了。

  從青華路往靠博物館走一截就是濱河路,眾人往河邊過去,遠遠就能看到那邊除了門牌號,沒有任何小區名字標識的白墻琉璃瓦院落。

  路上羅維還在跟他們說起,“這些院子修建之前,曾經這片地域畢竟因為是旅游景點,多得是一些混混和偷車賊,后面別墅院坐落后,明顯治安就加強了,就是你平時在這一片轉悠,都會有保安過來詢問你,如果看情況不對,警車幾分鐘就過來了。”

  舒杰西道,“反正這片修得很好,過來看到的也有眼紅的,有的退休的老干部沒有分到,鬧得也會比較厲害。”

  蘇紅豆道,“主要是有錢也買不到嘛…”

  一行人說著,看到不遠處的大門那里,姜紅芍正站在那里等他們。剛才她就打了電話過來問他們的位置,現在在門口接他們。

  “你家有客人,其實根本不需要出來接嘛。我來過的,知道你家怎么去。”馬可對姜紅芍笑。

  “你打個電話到門衛這邊,我們登記一個就行了。”羅維也點點頭。

  “是嘛,這么說我們剛出門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等著了,你這樣反倒讓我們覺得緊張。”蘇紅豆道。

  姜紅芍卻是道,“他們聊天呢,家里無聊嘛,我正好沒事,出來透透氣,順便等你們。”

  她今天穿著一件修身的毛衣,在小區外沿出來的小葉榕下站立,有些不可方物的亮眼,看到她和大家說著話,程燃一時興了個小逸趣,一個勁盯著她看。

  姜紅芍和眾人說著話,就在快觸碰到程燃灼然目光的時候,她頭自動在程燃的方向跳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程燃,但偏偏耳根子那里,漸漸浮紅。

  大概是小區門衛和站崗的武警都認識知道她是誰,所以她帶進來的人,都沒有按例進行登記,最后大家一起往小區里面走的時候,老姜才在轉身時往程燃的方向,瞪了一眼。

  那種嗔怪和她眼波在初春間流轉的光華,簡直有點無限旖旎的味道。

  程燃心頭微笑,大概是知道她的想法,畢竟蓉城這邊和山海不同,山海那時的市府院落,根本沒啥安保可言,程燃他們經常去偷樹上果子,輕車熟路,然而換在省府這邊,這些還是相對森嚴,她是不希望他們進來的時候心頭產生不舒服或者距離感,所以寧愿早早的在外面等著。

  只是老姜大概是失算了,她刻意照顧的存在絲毫沒有半點這類覺悟,反倒是臉皮甚厚的拿她開起玩笑,大概她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后悔出門來迎接等候了。

  只不過…好像這些都是他的獨特之處。

  似乎在他身上,沒有什么能讓他窘迫和難堪的大事,最不濟,他也能用最灑逸的態度去面對。

  這世上強大的并非刀槍不入銅皮鐵骨一身橫練功夫的個體,而是你是否臨深淵而不驚,處逆境而不亂,迎風潮而不倨,鍛煉有堅韌不拔的心靈。

  姜紅芍輕輕翹了翹嘴角,今天家里請客,她媽媽說起把程燃一并叫上的時候,姜紅芍一定程度上,其實并不反對,甚至覺得這樣反倒是好事。

  誤解都來自于不了解,猜疑是源于相見兩難不溝通。

  自己母親固然對程燃有成見,然而若是能夠真正讓她了解程燃,那么一直以來的芥蒂,興許就可以冰消雪釋。

  姜紅芍領著大家進門來,程燃就看到了李靖平,蘇紅豆和馬可熱情的和他打招呼,而李靖平也是沖他們微笑以對,卻是半點沒有當初在山海時自己看到的那副黑面神模樣。

  程燃跟他打了個招呼,“李叔叔。”李靖平點點頭,并沒有過多的注意力放在程燃這邊。對于程燃這么個少年,他是心情復雜的,對于程燃和姜紅芍在山海的冒險,他倒沒有怎么遷怒于程燃身上,因為姜紅芍從小跟他的時候居多,所以他更明白自己這獨立自主的女兒,如果遇上同學卷入這種事情里面,她肯定會拔刀相助的。

  而且六二大案的破獲,一定程度上保住了他們一套領導班子的聲譽,這點是姜紅芍外公那邊認可的。

  這短短一年多兩年的時間里面,圍繞著程燃這一家的事情,委實讓人感覺到其是正正的風暴中心,他的父親拉起了一個伏龍公司,如今簡直是風風火火,翻過年頭,隨著雷偉落網,貝拓的王立剛也被抓捕,西川省內,擊敗了不正當競爭的伏龍已經是占領市場第一的通訊設備制造公司,甚至因為開發了防地質災害系統,名聲凸顯,這種和政府企事業單位打交道的公司,就算是在電視上做廣告,也毫無效果,但依靠著九八洪水的防災系統名聲,屬于無形的廣告,政府當初參與采購,散在各省之中,相關機構的人都聽過,所以倒是很受官方認可,如今伏龍向全國各地進軍擴張,那勢頭紅紅火火。

  其次,還有程斌推動發起對雷偉的打擊,兇狠凌厲,直指要害。

  雖然李靖平事后在一些場合表現出對程斌這種直接上省廳立案的行為及其忿怒,但其實他真正的心情,并不如對外表現得那樣。

  程斌這些年一直被認為是他李靖平的人,其實說實話,這種認知固定下來之后,反倒會給程斌和他造成不良影響。

  老話說君子群而不黨,如果他主政一方,就要把一塊地區變成自己人,經營所謂的李家軍,姜派…這其實給上面不會造成什么好印象。

  這些年在重申黨章上的十六字方針,民主集中,其中的個別醞釀會議決定,含義還是在內部的民主,而不應是你個人的山頭。這會給人以提防,以后施政一方,即便自己無心,也會天然被針對樹敵,甚至給一些對手光明正大的遏制牽制。

  程斌這一出,他看似對外表現憤怒,其實暗中叫好。

  大家也會看到,他不是在經營一塊鐵板,他也有掌控不了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有損他的威望,但是處于正義不會遲到的考量,他仍然沒有追究這件事,程斌發出了他的信號,他李靖平也發出了自己的信號,簡直因為這個意外,把局面都給盤活了。

  這不然,立功的程斌在新的人事調議中,反倒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甚至省上也有領導出言表彰,這就是直接超越了普通官面上規則的影響力了。所以程斌不光擔任了常務,估計今年高官會討論下來,還有一輪調動,程斌很可能升任副市長兼入常,而他李靖平在常委席上竟然無聲落下一子,沒有任何操作痕跡,反倒是妙棋。

  當然李靖平現在腦袋里更多的思緒,不是關乎于程飛揚,不是關乎于程斌。而是在于他忍痛執行家族決議,把姜紅芍送往十中的前夕,這小子當初在自家樓下旁若無人唱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結果這一年之后,居然在蓉城這邊的屋子里…這小子被自己女兒領著,跑上門來了!

  他嗎的,什么“領”,什么“上門”,就是過來做客而已!

  吃了飯最好趕緊走!

  啊…我是誰,之前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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