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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哦

  晨曦降臨的蓉城,一碗舊明清街瓦屋小館子的牛肉米線,是這個車水馬龍的清晨最好的搭配。

  自行車從馬路非機動車道叮叮鈴鈴的過去,春節后,蓉城大部分的商業體和機關企事業單位,已經開始了上班的工作日,但對于普遍學生們而言,仍然處于一個很愜意的假期。

  當然,程燃的這個假期好像因為羅凜文的事情,而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平靜。

  有時候程然也覺得矛盾,明明自己本質上就是因為前輩子連軸轉,以至于現在只是想享受清閑的生活,卻偏偏在山海一中遇上了時任音樂老師的秦西榛。

  本來對于那個女子來說,在小城市里教書育人,最后一輩子歸結于這樣平淡平凡,不客氣點說叫平庸,才可能是她的人生軌跡。

  然而因為她的不甘心,因為程燃撥動了命運齒輪,所以讓她以歌手的身份,躍然而出。

  既已入紅塵,便不可避免俗世滾滾。

  就好像這次的事情,大部分時候程燃是想要扯住衣襟盡量不讓一些亂流擾亂安寧的生活,但有時候疾風驟雨,芭蕾跳得再好,也未必全數躲得了。

  這家名為花溪牛肉米粉店的老字號是伏龍公司大樓附近很出名的一家老店。

  程燃在這里吃早飯的時候,有人已經起身,程燃一開始就看到了對方,是伏龍法務部的副總劉先念。

  劉先念是華政的法學碩士,以前在蓉城四大律師事務所之一的泰蓉事務所任主任律師,以前在刑事案件和合同糾紛官司上面很有些名氣,伏龍在蓉城擴建法務部門,劉先念過來后,被伏龍委以重任,作為專業人才,擔任的是法務部副總。

  他戴著一副眼鏡,很是斯文,過來伸手,輕輕拍了拍這個之前算是見過,但實際上并沒有說過幾次話的伏龍少東家的肩膀。

  是一副還是努力想拉近年輕人距離的態度,“程燃啊…又惹事了哇?”

  程燃看他,道,“劉叔叔…”

  “我像是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是不省心的。”劉先念像是回憶,隨后就語重心長,“我是靠我哥,我姐,我父母,三方供養,才上了大學,大學里一個星期都沾不了肉,就是為了給家里省錢,哪像是你們現在,這么優越噢…”

  面對這種以長輩態度的提點,程燃也只有點點頭笑,“是的是的…”

  劉先念點點頭,“以后嘛,還是少做點讓父親擔心的事情…”

  程燃說,“劉叔叔,這次…”

  劉先念皺眉道,“這次的事情,是有點棘手,你要說羅岳在港城有名有姓,但對我們大陸可能鞭長莫及,然而他們法律函這次過來,劃下道來跟他們在大陸戰略合作的律師事務所,確實算很出名。那里面其中有的主任律師,還曾經在我們吉林大學來開過講座。不過呢,我們這邊也會想辦法,我在吉大,中政和人大,華政都有讀博士的校友,還有一些擅長這方面的導師,如果對方真要干仗,他們有他們的律師團,我們也能聯合我們能聯合的人…”

  劉先念說著,面對程燃微微的張嘴,他還是最后拍拍他的肩膀,“這次的事情,就當是教訓吧,你看,成年人的世界,就不是拌拌嘴,打打架這么簡單了。不過,你還有你爸,還有你的這些叔叔們,我們會幫你的…對了,米線錢我給了。”

  劉先念走出米線館子,回頭看了程燃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

  從程飛揚沒有掩飾的把那封律師函拿給伏龍高層看之后,這件事就宣揚開去了,雖然具體的環節不是特別清楚,程燃當然沒有出來解釋,真實的情況便眾說紛紜。

  總體而言,伏龍高層目前在傳揚開來中所知道的,大致是港城羅岳的小兒子,如今說起來也不陌生的羅凜文,在春節時期,于山海的時候,大約是和程燃發生了碰撞沖突,可能程燃確實威脅了對方,對方回去過后,就以家族的名義,發來了律師函。

  伏龍每時每刻都在擴張,而公司的變大,意味著攤子的變大,吸納了很多人,其中有的人,或許因為特別的名望,或許因為特長,加入到了高級管理層中來。

  那些和伏龍一起奮斗上來的元老們,對這件事大體沒多大在意,但是類似劉先念這樣后來加入進管理層的人,對這件事卻是很在意。

  至少劉先念私下里,還是聽到有部門副總級別的人在討論這件事,都覺得在公司快速發展期,這么個事情,要是羅家真的不依不撓,也不知道后續帶給公司的動靜有多大。

  而劉先念更知道的公司高層們,平時間,其實是沒有多少人會關注程燃這么一個存在的。但因為他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自然而然就會讓人把視線給投過來了。

  大家都有大家的考量,有的人比較樂觀,覺得管他娘的,伏龍怕他?有的人則傾向于多想一點,畢竟對方是羅岳,羅家,要未雨綢繆。

  而他作為首當其沖的伏龍法務部副總,則知道對方給出的敲打有多刁鉆,有多大的分量,說實話,他們伏龍現在的法務力量,是肯定不夠看的,那么最后就可能真要如他所說,他帶頭去走動關系,去找自己的那些同學,那些老師。

  職責所在,這本是分內之事。只是站在他的角度,覺得作為長輩,還是得跟程燃這么說兩句,盡到長輩勸誡的責任。這回惹了事,他有媽老漢,有公司這些叔叔給他撐起,但不是每次都能有人給你這么撐著,撐得住的。

  所以,要吸取教訓。

  劉先念走后,程燃先吃著牛肉米線,不多時,趙青過來了,端起他面前早點好的一份米線吸吸呼呼吃了一大口。

  趙青拿起旁邊卷筒的衛生紙繞另一只手上扯下來一段,這邊道,“不太樂觀啊…發往大雜志的資料,都石沉大海,我輾轉問了大公報內部,原來主要問題,是在于去年港城才發生了‘陳健康事件’,此事致使《蘋果日報》遭到同業聲討,并且作為港城傳媒專業操守反面典型。如今這個事情在這里,收到照片的大媒體,現在都捏在手上,不敢往外發,因為對方可不是一個平民陳健康,而是羅岳的兒子。如果再有媒體出事,那么加上羅家的反擊,那就不僅僅是聲名狼藉這么簡單了,恐怕一家大報紙,就要因為此事給栽了。”

  “再加上港城報紙傳媒,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私營的,不客氣的說,報紙不是公眾的公器,而是老板的私器,不可避免會貫徹老板的意志,同樣,老板只要有意愿干預的時候,是絕對可以干預報紙的運作的。這件事,羅岳打過了招呼。據說就有港城很有分量的傳媒大佬,就陳健康事件給一些媒體提了醒。所以大媒體沒有曝,相反一些八卦小雜志,小型刊物發了羅凜文的照片。”

  “這里面有《快報》,《聯合報》,《清新周刊》,但發行量都不高,大約幾萬到十幾萬份,前天發行量最大的《快報》接到了律師函,昨天《聯合報》和《清新周刊》也被告了。”

  “雖然這些刊物都銷售一空,但是尚未引發足夠大的輿論影響力。”

  趙青道,“另一方面,《南山早報》刊登了抹黑秦西榛的文章。”

  “嗯?”

  “抹黑她和大陸高官,一家做通訊的富商存在巨額,甚至背后還有專門炒作,偽造照片誹謗競爭對手和名人的團隊…”

  趙青講的時候,看著程燃,他依然吃著米線,聽著這些事情,神情平靜至極。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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