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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老賊納命來

  “什么?”孫守禮口中大呼,只覺得雙腿都站不穩了。

  “主人,反賊打上城頭了,就是那個大將軍,他上來了,主人快跑吧。。。”家丁話語急切。

  再看左右幾十人,個個面色驚駭。

  孫守禮強制收了收心神,口中大罵:“胡說八道,那賊將莫非是飛上來的不成?”

  “主人,小的親眼所見啊,千真萬確。主人且聽,城頭上是不是有廝殺哀嚎?還請主人快快離開此地。”

  便是話音剛落,一個人直接從城頭之上掉落下來,重重砸落在地面之上,蠕動的身體迸濺出無數的鮮血。

  孫守禮不由自主抬頭看得一眼,再也不能保持那以后一點點的淡定,顫抖的聲音說得一句:“老夫。。。先回家中去一趟。”

  說完孫守禮邁步就走,幾個家丁也快步上前去扶。

  左右還有幾十人,哪里還有猶豫,比孫守禮都走得快,竟然大多奔到了孫守禮頭前。

  再看城頭之上,已然到處都是鐵甲的身影。攻城之戰,只要上得城頭的敵人不能被及時趕下去,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敵人沖上城頭。

  徐京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手上有武藝的人,自然多了幾分勇氣。

  徐京的眼神已然盯在了那員最早上城的鐵塔大漢身上,丈八蛇矛在手,徐京直奔那大漢而去。

  大漢似也不在意哪里來了什么敵人,自顧自砍殺著到處奔逃的漢子。

  狂風而過,呼嘯之間,一根長矛橫掃而來,直奔大漢魯達帶著鐵盔的頭顱而去。

  魯達刀卻還在空中,飛劈而下,一個來不及逃跑的漢子已然倒落在地。

  卻是那空中的呼嘯之聲,魯達也聽在耳中,看在眼中。

  只見魯達抬起一支手臂,閃電而出。

  一支長矛就這般在半空之中被一只手掌牢牢抓住。再看魯達,手臂大力往后一拉。那雙手持矛的漢子往前一個趔趄。

  再看魯達另外一只手上的寶刀,已然高高揚起,便要劈砍而下。

  “大將軍且慢!末將來會他!”身后一員鐵甲大喊一聲。

  魯達回頭一看,正是明威將軍孫勝超。

  魯達聞言一笑,又大力把長矛往后一拖,錯身而過,那徐京已然到了魯達身后。

  迎接徐京的正是孫勝超,只見孫勝超一桿鐵甲向前一指,口中喊道:“邢州孫勝超,再來會你!”

  徐京似乎也記得孫勝超,也知道孫勝超被刺配到西北去了,卻也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這個當年的手下敗將。

  徐京定了一下剛才被魯達弄得有些慌張的心神,開口大喊:“手下敗將,豈敢欺某!”

  孫勝超也不再答話,翻身躍起,鐵槍飛奔而去。

  魯達已然大踏步往前,口中說道一句:“孫將軍,把這城頭速速清理干凈,灑家且下去打開城門。”

  說完魯達已往階梯而下。

  孫勝超已與徐京戰到了一處。如今的孫勝超早已不是當年在街邊浪蕩的時候,幾年鏖戰,武藝早已上升了幾個檔次,殺人的技巧,更是嫻熟非常。

  當年徐京曾經攔路打劫過孫勝超,孫勝超被劫了銀兩,還對徐京的武藝敬佩有加。而今早已不是當初年少時,這才是孫勝超要戰徐京的原因,不在被劫的銀兩,只在當年那一敗。曾經的孫勝超,也是打遍邢州無敵手,而今的孫勝超,依舊還要打遍邢州無敵手。

  城門洞開,一個士卒打馬而入,牽著魯達的健馬送到頭前。

  魯達翻身上馬,口中大喊:“爾等打馬先去封鎖四門,灑家去殺那孫守禮。”

  二百余騎,飛奔四門而去。

  那孫守禮,已然趕到家中,正在收拾細軟,家大業大,哪里舍得這二三十年的積蓄,家中的存銀,必然要帶著上路。

  魯達打馬在街道之上狂奔,忽然俯身而下,一個邢州少年漢被魯達大手抓起,直接橫在了馬背之上。

  “老賊孫守禮家在何處?”魯達喝問。

  “將軍饒命,往前走,第二個街口往東,整條巷子都是孫家。”橫臥在馬背上的少年漢,哪里還敢都絲毫隱瞞。

  “你且指路!”魯達卻是怕自己找不到,讓那孫守禮溜了。

  “將軍饒命啊,放小的一馬。第二個街口,巷口之外有牌匾,巷子之內也有牌匾,最是顯眼。”

  魯達聞言,低頭看得一眼,大手一抓,便又把這少年漢扔到了馬下。打馬往前飛奔,身后還有無數鐵甲漢子步行跟隨,卻是越跟越遠。

  果然第二個街口之上,有三進的門樓牌匾,藥王傳家、太原世第,進士及第。

  藥王便是孫家因為做醫藥生意,自己攀的高枝。太原世第,便是孫氏出處。進士及第,自然就是孫守禮高中之后立下的牌坊。便是這三進牌坊,最大最有用處的也就是進士及第的牌坊。孫家三十年發跡之今,靠的也就是這個牌坊。

  魯達勒馬轉向,一個人沖入街巷之內,兩面皆是住宅,巷子右邊,十幾戶人家。卻是這巷子右邊,只有一戶,正門一個,小門左右。這孫家的宅子,占地面積實在不小。

  巷子之中,聽著一隊車架,無數小廝下人正在不斷往車架里搬著貴重物品。

  魯達翻身下馬,提著帶血的寶刀直沖院門而入,口中大喊:“老賊快快出來受死!”

  左右小廝看得這員滿身是血的鐵甲大漢,哪里敢有絲毫阻攔。只得看著這大漢提著寶刀往宅子里奔去。

  孫守禮正抱著一個裝滿各種契約的箱子走出來,目光與魯達對了一眼。

  魯達看得孫守禮,口中大喝:“老賊納命來!”

  孫守禮身形定了片刻,轉身就跑,直往內宅而去,內宅之外,還有后門。

  魯達腳步飛快,直追而去。

  孫守禮左右,還有幾個拿刀的漢子,卻是沒有一人敢回頭拼命。

  便聽驚慌失措的孫守禮開口大喊:“誰擋住這廝,賞錢萬貫!”

  卻是這話語說出,幾個拿刀的漢子對視一眼,反倒奔得跟快了幾步。有命賺錢,也得有命去花。而今這城池大概是被打破了,孫守禮自身難保,還談什么萬貫賞錢。

  孫守禮看得比自己還跑得快的幾個漢子,口中大罵:“吃里扒外的東西,往日里靠著我養活一家老小,今日里個個貪生怕死,狼心狗肺,無恥之尤。”

  魯達已然穿過前廳,孫守禮就在二三十步之外,蹣跚而跑。孫守禮對面,出來了幾個衣著華貴的漢子,正在上前去扶孫守禮。

  便聽孫守禮大喊:“快去擋住賊將,賊將只有一人。”

  這幾個上前來扶的漢子,便是孫守禮的幾個兒子,卻是這幾人聞言,也不敢上前去,只是架著孫守禮往內院而去。還有人口中說道:“父親,快快逃命。”

  整個孫家大宅,人口不下三百。卻是沒有一人上前來阻攔落單的魯達。

  無數的鐵甲士卒,已然尋到了孫家大門,魚貫而入,小廝丫鬟下人,跪滿一地。

  魯達腳步飛快,眼前已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儒衫男子,寶刀輕揮,已然栽倒在地。

  慘叫之聲,嚇得前方奔跑之人不由自主回頭看得一眼,便是這一眼,更是嚇得所有人奔得更快。

  待得人群往前飛奔,卻是一個老漢已經落在了后面。看得魯達大喜,上前一拳把這老漢打到在地,幞頭帽子飛落,披頭散發。

  便見魯達一把揪住這老漢的頭發,拖著老漢又往前去追,口中還道:“老賊,養得這些不孝子,倒是也不出意料。今日一個也跑不了,便叫你這孫家滿門抄斬!”

  原道是孫守禮的幾個兒子竟然把自己的父親拋下來,各自奔逃了。魯達手中抓著的老漢,便正是孫守禮。

  卻是孫守禮手中還抱著一個箱子。口中大呼:“大將軍饒命,老兒家業不小,與大將軍買得一條活路。”

  “敢偷燕王的城池,便想到會有今日。后悔也晚了。”魯達話音一落,拖著老漢加快腳步而去。

  這老漢哪里經得住這么去拖,口中立馬大聲哀嚎起來。

  便是這孫家后院小門一開,一群漢子正欲出門,門外卻是一隊一隊的鐵甲士卒。

  已然有幾個士卒停下了腳步,開口呵斥:“都回家中去,等候巡查!”

  漢子們面面相覷,卻是又不敢出得這后門。

  即便讓這些人出得這孫家后門,也出不得邢州城了,這邢州城,注定逃不了一遭血腥。

  魯達已然趕到后門之處,看得門外的士卒,停住了腳步,冷言呵斥:“都給灑家跪好,讓灑家一個一個來認!”

  這群漢子往外看得一隊一隊的士卒,往里看得一個魯達。卻是真真就跪了下來,跪滿了一地。

  魯達把手中的孫守禮往前一扔,踱步而起,開口問道:“誰能幫灑家指認孫家老小?可饒一命。”

  一個漢子連忙爬了起來,滿臉煞白,緊張說道:“將軍,小的能認,孫家上下,沒有一個是小人不認識的。”

  便是這漢子話音剛落,又有幾人開口忙道:“小的也能認,小的也能認。”

  魯達聞言點了點頭。

  幾個漢子連忙左右去指。

  “這個是孫守禮的大兒子孫向仁。”

  “他就是孫家二房孫向義。”

  “三房。。。三房在這里,這是大孫子。。。”

  “四房,四房還少兩個半大小子。。”

  后門之外駐足的七八個士卒此時也看到了門內的魯達,已然提著刀兵沖了進來。不得片刻,又有許多鐵甲士卒從正門那邊過來了。這個孫家大宅,早已是雞飛狗跳。

  “饒命啊,大將軍饒命啊。。。都是老朽一人所為,與家小無關,大將軍要殺就殺老兒一人。”孫守禮此時才明白過來,這位大將軍頭前說的話當真不是玩笑,這孫家今日似乎真要絕后了。

  “饒命啊,饒命啊。。。”

  “大將軍宅心仁厚,放我孫家一條生路吧。。”

  求饒之聲不斷,魯達左右踱得幾步,忽然開口說道:“老賊,灑家給你拿紙筆來,你把隨你參與謀反的家族名單全部寫出來。”

  孫守禮哪里還有不愿意,只以為可能逃得一命,連連點頭,口中忙道:“大將軍明鑒,小老兒也是被逼無奈,被這些人逼得無法,不得不坐下這等謀反之事,大將軍明鑒啊。”

  魯達也不答話,只等軍漢取來紙筆。

  待得紙筆而來,孫守禮趴在地上,滿臉是血,手臂顫抖之間,卻是寫得飛快。一個一個的名字躍然紙上。

  不得片刻一張紙寫得滿滿,又換了一張紙來寫。

  魯達此時還開口:“老東西,但有遺漏查出,便讓你全家剁碎了喂狗。”

  “不敢不敢,小老兒記得清清楚楚,不會遺漏一家一人。”孫守禮一邊點頭,一邊快寫。哪里還有那些大義凜然,哪里還有那些舍生取義。

  便是這孫守禮以為,這宅子里幾十條孫家的人命,就靠這紙上的名單去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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