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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奸佞當道,國之將亡

  亳州,趙佶就在城中,圣旨才送出去不久,城外左右州府聚來了七八千號人,趙佶卻是也不太心急,便是幾天時間便聚了七八千號人馬,若是過得兩月,幾十萬大軍似乎指日可待。

  卻是東京已然來人,跑腿的卻是耿南仲。

  大禮拜見之后,耿南仲開口說道:“太上皇,陛下派臣來傳旨,迎接太上皇回京。”

  “回京?此時大軍未聚,何以回京?”趙佶疑惑問道。

  “太上皇,陛下已經安撫好了鄭智,如今鄭智已然退兵,還請太上皇速速回京,以穩朝局。”耿南仲不比旁人,東宮屬官十來年,便是知道自己該是哪條道上的人,面對趙佶也并不心虛。

  趙佶聞言一愣,更是疑惑:“何以那鄭智就退兵了?”

  “太上皇,陛下深知鄭智起兵之事,也知鄭智并非真心謀反,所以按照祖訓,封其為燕王,鄭智便率部往北回去了。”耿南仲答道,卻是話語也有隱瞞,并未說鄭智兒子也封王的事情。

  趙佶聞言還有些不信,又道:“那鄭智可是真的退兵了?”

  耿南仲聞言,呈上手中圣旨,接道:“陛下親筆圣旨,請太上皇閱覽。”

  趙佶接過圣旨,粗略一讀,卻是眉頭大皺,圣旨而下,自然是口氣中帶有一些命令的意思,這讓趙佶內心之中有些不適應,從來都是趙佶給別人下圣旨,如今卻是兒子給老子下旨,趙佶心中沒來由覺得有些不舒爽。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此番鄭智退兵,卻還不知其意真假,此番朕回京,必然要多帶兵馬,如此才能萬無一失。”趙佶皺眉說道,心中也有些猶豫。便是這劫難渡過了,但是這爛攤子實在有些棘手。

  不料耿南仲忽然開口道:“太上皇,而今新君登基多日,還請太上皇稍稍遵從一些禮法,稱孤道寡即可。”

  耿南仲已然就在護住,對于一些事情心中了然。卻是在說趙佶不應該自稱為“朕”,而是應該用“孤”、“寡”自稱。

  其實太上皇,自稱為朕倒是也沒有僭越。但是耿南仲似乎有些護主心切了,也是要表達一些態度,更要在趙桓面前爭奪一些功勞,畢竟耿南仲往事還有些許污點。耿南仲顯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個什么性格,十年相伴,耿南仲對于趙桓了若指掌,如此對趙佶,也是想迎合趙桓的意思。

  趙桓歷史上本也是刻薄之君,至少對自己的父親是極為刻薄的。軟禁趙佶之時,趙佶為了表達自己心意,寫了一封感人至深的奏疏,自稱為臣,希望能在中秋與趙桓吃上一頓飯。趙桓卻是連趙佶的酒都不喝,便是怕被軟禁起來不能見人的趙佶下毒害自己。

  趙佶聞言一愣,心中哪里還能不懂,卻是難以接受,心中疼痛,開口說道:“此語是你說出來的,還是桓兒吩咐你說的?”

  耿南仲聞言,答道:“陛下仁德孝義,自不會苛求太上皇。卻是為人臣子,當為圣上分憂,不得不直言一句,還請太上皇恕罪。”

  趙佶聞言,擺了擺手,只道:“罷了罷了,你便先回去,我兒如今為天子,為父自當為其分憂,待得多聚了兵將,我便啟程回京,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也不怕那亂臣賊子反復。”

  耿南仲聞言,忙道:“太上皇可不得抗旨不尊啊。”

  歷史上的太上皇,有憋屈的,如李世民之父李淵。也有依舊大權在握的,比如乾隆皇帝。兩種太上皇,顯然不可相提并論。

  趙佶聞言一怒,何曾有過人如此對他無禮,開口喝道:“大膽,皇家之事,豈容你一個外臣說三道四,你便帶話回去,就說朕在亳州聚兵再回。”

  耿南仲卻是也嚇得一跳,眼前這人畢竟是太上皇,耿南仲再怎么硬著頭皮為自己的主子爭奪,也不敢真對這位太上皇如何。

  卻是耿南仲也知道看來自己是迎不回這位太上皇了,開口便道:“太上皇既然如此,臣便回去稟明陛下,太上皇保重。”

  說完耿南仲已然回頭,趙佶看著耿南仲離開的背影,面色愈發難看。

  卻是耿南仲大概也知曉,自己這一趟怕是不會那么順利,所以言語之中也并未有多少收斂。

  事情對于兩位皇帝來說,都是兩難。趙佶在外,趙桓心中著急,怕夜長夢多。趙佶自己卻是也擔心,也怕回京之后拿不回屬于自己的權利。

  但是趙佶已然處于劣勢,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以皇帝為尊。太上皇只是退位的皇帝而已,便是這個區別,就讓趙佶處于劣勢。身邊又少了那些心腹,更讓趙佶憂心忡忡,若是還有蔡京童貫之輩在身邊,趙佶也不會這么為難。

  趙佶顯然不是那等心計深厚,心狠手辣之人。政治斗爭,趙佶更是沒有親身參與過。

  蔡京依舊在東京城中忙碌,在車架之上忙得腳不著地,便是想收攏潰兵,心中更有練兵的打算,打算練好士卒,待得北伐之時,去找鄭智報仇雪恨。

  就當蔡京忙碌了一天,往府中而回的時候,剛剛走到大門口。

  門口處已然有不少人在等候,頭前那人一臉笑意,見得蔡京下得車架,便往前走得幾步,開口笑道:“太師教我好等啊。”

  蔡京抬眼一打量,便是認出了此人,正是如今正紅的李邦彥,便是李邦彥臉上的傷都還未痊愈。若是放在頭前,一個中書舍人,蔡京興許見面都認不出來,而今蔡京倒是知道這個李邦彥不好得罪,也不在意李邦彥語氣上的不尊重,拱手說道:“原道是李中書,不知尋老夫有何事?”

  李邦彥微微抬起了頭,兩袖一抖,袖籠便疊在手腕之上,開口道:“蔡京接旨!”

  左右官吏連忙把圣旨遞到李邦彥手中,李邦彥慢慢展開圣旨。卻是抬眼一看,見這七老八十的蔡京只是拱手躬身,又道:“蔡太師,圣旨之下,何以不跪啊?”

  蔡京聞言,已然知道事不對勁,抬頭看得一眼趾高氣昂的李邦彥,卻是也只得慢慢跪了下去,卻是蔡京身上的傷也并未痊愈,如此一跪,關節上的外傷已然被拉扯得疼痛非常。

  李邦彥見得蔡京老老實實跪在了腳下,嘴角浮現出輕蔑的微笑,開口念道:“皇帝敕曰:尚書仆射蔡京,掌權十余載,治國無方,亂國有道,朝野之亂,皆是其一手促成,罪孽深重,有愧皇恩,有愧社稷,有愧黎民。貶為保安軍節度副使,即日啟程。”

  蔡京聞言,撐在地上的雙手已然在顫抖,抬頭問道:“李中書,老夫為國,兢兢業業,我兒也為國捐軀。何以陛下竟然出此圣旨,貶謫他鄉?”

  本來趙桓登基,蔡京應該被貶往嶺南。卻是如今趙桓也留了一個心眼,必然不能讓蔡京南下與趙佶匯合了,所以便貶往西北,保安軍便在延安府內。卻是這蔡京能不能順利到保安軍,也不需多想。至于節度副使,便也就算不得官了。

  李邦彥聞言笑道:“蔡節度,你問本官,本官問誰去啊?此乃陛下之意,本官豈敢隨意揣度。還請蔡節度快快收拾行禮,帶上家眷,今日入夜之前必須出發。”

  蔡京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口又問:“李中書,可能讓老夫再見陛下一面?如今東京事多,更有強兵要事,老夫還需當面陳稟。”

  李邦彥聽得蔡京話語,哈哈一笑道:“蔡京,你當自己是何人呢?可還是當朝太師不成,官家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蔡京聞言,便要發怒,十幾年權柄在握,而今一心報仇,卻是被一個小人恥笑,如何能忍,開口喝道:“黃口小兒,你算得個什么東西?官家若是不見老夫,老夫便在城內不走,待得太上皇回來,便有一個分說。”

  李邦彥聞言,笑臉一收,看了看左右,也怒道:“蔡京,如今可由不得你了,圣旨已下,豈容你這老賊撒潑,來人,幫蔡節度收拾行李。”

  左右之人聞言已往府內而入,府內倒是還有不少護衛,正要上前阻攔,卻是李邦彥轉頭也進來了,手提圣旨,開口大喝:“圣旨在此,何人敢冒死罪?”

  蔡京見得眾人沖入自己府邸之內,也快步入得門中,開口大喊:“老夫于國幾十年,何以小人也敢造次,老夫身為當朝太師,尚書仆射,豈可被爾等上不得臺面的小人構陷。來人,給我趕將出去。”

  蔡京一怒,當真有幾分威勢,畢竟這東京之中,何人不知蔡太師之威。左右進來之人當真停住了腳步。也有幾個護衛當真往前走了幾步。

  李邦彥見此情形,連忙開口大喊:“陛下圣旨已下,爾等竟敢公然抗旨,可是想人頭落地?今日若是有人敢上前抗法,明日便有官家軍將進來拿人。你們可考慮清楚了,蔡京老賊于朝多年,構陷之人可是一個兩個,如今被貶,便是罪有應得。爾等不知見機,來日一個一個來算老賬,一個也跑不了。”

  李邦彥說得慷慨激昂,手中的圣旨也是舉得高高,隨著話語左搖右晃。便是也不信這東京城內,還有人敢公然抗旨。

  李邦彥話語一出,幾個護衛互相對視一眼,竟然真往后退得幾步。隨李邦彥來的人,已然試探性邁步往前。

  蔡京看得這般情形,連忙邁著老腿沖到頭前,便要阻攔。口中大呼:“奸佞當道,構陷忠良,國之將亡也!”

  蔡京已然氣急,若是此番離了東京,那報仇之事,哪里還有指望。

  左右之人,皆不敢上前去推開蔡京。唯有李邦彥,幾步上前,一把將蔡京推到一旁,直把蔡京推得跌坐在地,口中呵道:“蔡京老賊,豈不聞東京之中,又有多少人私下里說你便是那當道的奸佞,你便是那構陷忠良的禍首?平日里多敢怒不敢言,今日便把話與你說得明白些,你有八子,一子早夭,蔡攸已死,除了一個駙馬。便是個個必死!”

  跌落在地的蔡京聞得此言,面上皆是不敢相信,開口大喊:“我蔡京何曾惡過當今圣上,為何新君如此刻薄?我蔡京為國鞠躬盡瘁,做了多少利國利民之事,如何這大宋朝便容不下一個行將入木的老兒。刻薄之君,亡國之兆!北有鄭智野心之徒,卻是這官家容不下一個柱國老臣。太上皇回京之時,若是知道今日之事,爾等豈會有好下場。”

  李邦彥俯下身軀,湊到爬都爬不起來的蔡京面前,狠厲說道:“蔡京,你便安心上路,本官有沒有好下場便不勞你擔心。路上還有七個兒子作伴,倒是也不寂寞。”

  蔡京心中已然知曉事情沒有了余地,心如死灰,悲戚呼喊:“李邦彥,老夫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李邦彥聞言一笑,更往前傾了一下身軀,附耳輕聲說道:“若是我也能有拜相之日,也能如你這般權傾朝野,一手遮天,也能得封太師。一定焚香禱告,告知于你,感謝你今日之祝福。”

  一朝天子一朝臣,小人得勢,永遠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只見蔡京忽然雙手往前摟抱而去,一手抓住了李邦彥的肩膀,一手作勢來打。蔡京已然沒有了其他發泄的辦法,唯有去打這面前洋洋得意的小人。

  卻是這蔡京七老八十,又哪里打得到李邦彥,又被李邦彥一把推在了地上。左右隨從更是連忙上前來把蔡京按住。

  院內護衛十幾個,竟然沒有一個上前去幫蔡京。只因為蔡京真正心腹,卻在城外軍營忙碌,還在一個一個登記著回營的潰兵。

  “押其上車出城,帶上幾件衣服即可。直往保安軍去。”李邦彥鐵青著臉吩咐道,左右之人立馬抬著蔡京往門外車架而去。這押送之人里面,便有結果蔡京性命之人。

  卻是這諾大的蔡府,里面的各類珍奇之物,也不知要便宜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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