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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事已就緒

  “今日請二位將軍到此,有一事相談。”鄭智說道此處抬頭看了看面前二人,對于王稟與呼延灼,鄭智卻是先開了口。兩人不比魯達等人,不言不語只等群情激奮,所以鄭智便直接主動開口說話。

  王稟與呼延灼并不相熟,此時卻是互相對視一眼,王稟先說道:“相公吩咐就是,末將能再次隨相公上陣,當真是莫大的榮幸,相公但有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呼延灼也接道:“此生能在戰陣之上遇見相公,便是祖上有靈,呼延一族世代軍將,到得如今已有七代,從來不敢墮了祖上名頭,相公威名,滅國平叛,百戰不殆。但有大小差事,相公吩咐就是。”

  顯然王稟與呼延灼二人也知道鄭智今日真有要事相談,鄭智話語一開,兩人立馬表達了一個比較堅定的態度。

  鄭智聽言也少了幾分擔憂,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今日不同往日,東京來旨,吩咐我等北上伐遼,不得殺傷一夫,坐待燕云之人來降。童太師與某都是為難至極,二位都是沙場之將,定然明白其中關節,東京諸公不通戰事慘烈,以文人心思于圣上,定奪出這么一個策略來。此番何以為戰?某也想聽聽二位將軍心中所思。”

  鄭智一語,二人面色一變,也露出為難的神色,呼延灼乃河北軍將,對于遼國了解頗多,等人來投降的事情,實在有些異想天開。

  王稟更是一員純粹的武人,便是困守太原之時,圣旨到得面前讓他投降,他也把圣旨視若無睹,繼續堅守太原城池。

  二人心思倒是比童貫單純又堅定了許多。

  王稟已然先開了口:“相公明鑒,叛亂之賊猶有困獸之斗,何況異族遼人,豈能來降。官家旨意末將不敢擅自議論,卻是這戰陣之道,乃殺伐果斷,此番大軍一切準備就緒,立即發動進攻,是為妥當。”

  王稟倒是心思單純得多,把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雖然說不敢擅自議論圣旨,卻是也不藏著掖著。

  呼延灼也開口說道:“王將軍所言極是,朝政之謀有欠妥當,實在為難,末將只是小官,左右不得朝堂之事,但是末將身在軍伍,卻是知道遵從軍令行事,不敢有絲毫推脫。”

  呼延灼顯然比王稟要聰明了一些,但是也并不顯得多么圓滑。呼延灼的意思就是鄭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但是也略微表達出一點不受責任的意思。便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聽令行事,其他一概不知的意味。

  鄭智自然聽得懂,卻也是不在意,心中只想著事情倒是比自己想象的順利,開口又道:“二位將軍之意,某已知曉。兩位先回部曲整軍備戰、等候軍令,某再思慮幾番,定奪之時,便請二位將軍一定按令行事,不可拖延,以防軍陣空缺,大戰不得勝。”

  鄭智話語,自然是在囑咐二人,也說得比較嚴重。內中含有的意思便是二人不得拖后腿,以免大局有失。

  王稟起身拱手:“末將得令,定然不敢有失大局!”

  呼延灼也起身說道:“末將絕不會枉顧十幾萬大軍而自利。”

  鄭智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口中說道:“多謝二位將軍情義,此戰若勝,二位可居首功!”

  “末將分內之事,不敢居功!”王稟答道。

  “自愿大戰得勝,家國之幸,身家性命便拜托于鄭相公了!”呼延灼也道。

  鄭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話已至此,一切都不需多說。

  兩人轉身而出,鄭智已然長舒一口大氣。

  吳用見得二人出來,連忙走進大帳,拱手之后見得鄭智點了點頭,也是長舒一口大氣,開口說道:“相公可行事矣。”

  即便吳用不知道鄭智到底要怎么行事,卻是也知道這回是可以開始了。

  鄭智回頭坐到座椅之上,皺眉開口說道:“我有密信一封,你交給燕青,讓他派人留在此處,但得事起,轉交童太師親手。”

  鄭智已然開始為事情發生之后的一些事情做準備了,童貫必然是要顧及一下的。吳用聞言,俯身從自己案幾之中拿出紙筆放在鄭智案幾之上,又回頭尋來蠟塊。待得準備妥當,自行出門而去。

  鄭智撕下一條小紙條,提筆寫了幾個字,待得墨干之后,折疊好,融化蠟塊包裹之后,輕輕在蠟丸之上有私人印鑒按壓一下,待得蠟丸徹底干透,開口喊道:“學究,進來吧。”

  吳用自然就在門外等候,也是知道鄭智寫密信,自己是不方便看的。此時聽得鄭智話語,進得門來,接過鄭智遞過來的蠟丸。

  “此信一定要保密,叫燕青一定要謹小慎微,所托之人必然要極為信得過,不可透露出去。”鄭智叮囑道。

  吳用點點頭,收好蠟丸,回道:“相公放心,學生心中已有送信之人,乃大名府那人。”

  吳用說的大名府那人,鄭智自然知道是誰,就是那個安排嘩變帶頭沖入大名府衙之人,心中也覺得可以信任,便也不再多說。

  第二日大早,鄭智才剛剛起床,便被童貫派人叫了去。

  待得鄭智到得大帳,大帳之內只有童貫與蔡攸二人,只聽童貫開口就道:“北地大早再來情報,遼人中京已破。”

  鄭智聞言問道:“恩相,金人并不擅長攻城,何以這么快就攻破了中京?”

  “遼人中京空虛,耶律余睹臨陣倒戈,中京城內守軍極少,遼人直接棄城而逃,金得中京,兵不血刃。”童貫答道。

  鄭智聞言,走到掛在大帳之中的地圖處看得幾眼,開口說道:“如此想來,遼人只有北安州(承德)為屏障了,北安州下,松亭關,古北口便是唯一屏障了。已然要入關內燕云之地,可直取燕京。此時遼人必然重兵在這幾處防守。”

  童貫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遼人只剩下南京(就是燕京),西京了。還聽聞遼皇此時也在南京之中。以金人兵峰,遼人城池之地只怕要盡喪。”

  童貫話語說出,面色卻是一臉急迫。遼人攻城拔寨如此之快,自己這邊還在拖拖拉拉,再拖下去,燕云就要成了金人的囊中之物。

  童貫話語意思也在此,著急的也是這些事情。

  只聽蔡攸面有喜色,開口說道:“如此正好,蠻夷南下在即,燕云之民定然更加思念故國,坐等幾日,來投之人必然數不勝數。”

  童貫聽得連連搖頭,心中雖然急切,奈何圣旨當前,卻還在左右為難。

  鄭智卻是站起身來,開口說道:“恩相不必憂心,蔡學士所言極是,下官先回大帳,且坐等燕云來投。”

  鄭智一語,童貫面色一震,目光連忙往鄭智看了去,心中疑惑無比,這種話語哪里是鄭智能說出口的,急忙開口問道:“鄭智,你當真如此想法?”

  鄭智點了點頭道:“恩相放心,我就是這般想法,先回去在休息片刻,昨日蔡學士已經派人把榜文送了出去,兩三日之內,定然有人來投。”

  鄭智說的自然是場面話,也是為自己接下來的事情打掩護。但是鄭智話語也說中了一些事情,那便是真會有人來投。這個人名叫郭藥師,麾下有八千能戰之卒,號稱“怨軍”,駐扎在易州(易縣),就是雄州以西,保州(保定)以北。

  但是這個郭藥師也不是良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三姓家奴,身為遼國大將,先降大宋,后又降女真。為遼國打了不少仗,為大宋也打了不少仗,還因為大宋援助,麾下士卒越來越多,多到控制不住的地步,趙佶甚至都要封郭藥師為燕王,把燕云十六州都給他世代駐守。女真南下,郭藥師打不過,又投降了大金,為女真立下不少功勞。

  鄭智自然是不記得郭藥師這么個事情,也管不得那么多,卻是知道燕云不打,便是不可能有人拱手送來。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沒有燕云,河北一馬平川,國土就沒有屏障,金人南下,便不可能有險要防守之地,只有條條大道。幾百里邊境,金人快馬隨機南來,鄭智便是救火隊員也難以一一駐防,到時候必然手忙腳亂,和平百年的邊境之民也只能任人屠戮宰割。

  童貫還是有些摸不著腦袋,不知鄭智怎么突然轉變了態度,還是疑惑看著鄭智,開口又問:“若是燕云并不來投,落得金人之手,如何是好?”

  童貫此時所說,當真是一語成讖,整個燕云十六州,也只有郭藥師來投。怎么辦?花錢買,歷史上的童貫就是在四月北上,戰敗之后,花重金去女真人那里買來一座座空城,真真正正的空城,不說糧食財物,就是老弱婦孺,都被女真人裹挾北上了。

  鄭智笑了笑道:“相公放心,燕云自會來投。下官先回去了。”

  說完鄭智拱了拱手,童貫疑惑之色不減,卻是點了點頭,鄭智轉身而走。

  童貫現在的猶豫表露無遺,別人說燕云會來投降,童貫也不太相信。說燕云不會來投降,童貫又抱有一些希望,覺得可能會有人來投。

  面前一封圣旨,才是童貫猶豫糾結的真正原因。

  蔡攸倒是聽得連連點頭,卻并不疑惑,只以為鄭智當真是想通了,但是昨天彈劾的奏折已發往東京,蔡攸此時已然老神在在,坐等局勢之變。

  對于蔡攸而言,最好不過的結果就是鄭智獲罪,燕云兵不血刃到手,自己功勛卓著回京,童老太監成了沒牙的老狗。

  鄭智已然不在乎這些,便是蔡攸往東京的奏折也不派人去攔截,大概也是因為河北不比西北,大道條條,南來北往的軍漢行人無數,也難以攔截。興許主要還是因為鄭智當真就是不在乎這些事情,也知道瞞不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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