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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阻卜人來襲

  鄭智回到清池,新的軍將都已開始上任,新軍集訓也進入最為嚴苛的階段,校場之上的積雪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軍漢們踩著濕漉漉的泥土不斷來回,身上甲胄衣物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一切只為年關過后的那場大校閱,誰也不想落于人后,鄭相公不比旁人,阿諛奉承與賄賂這種辦法只會適得其反,唯有差事做得好,才會步步高升。

  講武學堂的課程也越來越緊張,第二批學員,鄭智也希望能在明年開春之前能結業,如此麾下五萬多的士卒,大概也能有一個基本的覆蓋。

  校場擴建了好幾次,如今在校場最外側還有五千精挑細選出來的士卒,這些士卒都是軍中挑出來的勇武者,這些人每人都有一匹馬,發放了弩弓箭矢,便是新組建的騎兵了。

  雖然大多數人馬速還不是很好,射術也是一般,卻是也在加緊操練,上午打馬,中午習射,下午列陣。只要是太陽還在天空上,就沒有一刻是休息的,即便是吃飯,也大多一刻鐘之內便要吃完。

  伙食自是極好,卻是每日把人操練到精疲力竭才為止。餉銀也相對要多上一點。這五千騎兵也操練了兩三個月時間,到開戰時,也還有幾個月時間,最后會是一個什么結果,鄭智也未多想,卻是知道此時不操練漢人騎士,以后必然會出問題,這種精銳的部隊,必然是不能缺少的,光靠黨項人絕對是不行。

  河北東路各處州府,如今也是雞飛狗跳,道路之上,到處都是一隊一隊的鐵甲士卒,少則百十號,多則四五百。更有成隊的馬車在官道上不斷來回,馬車上都載有重物,便是從各個州府往河間府與滄州運的物資。

  鄭智用這般強硬的手段四處征調物資與銀兩,必然是有反彈的,東京彈劾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這些奏折此時大多都被蔡京壓在了中書省與御史臺,大戰在即,即便是蔡京也知曉此時不是對鄭智發難的時候,皇帝趙佶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降罪于鄭智。

  卻是蔡京老謀深算,這些奏折雖然壓了下來,但是也整理得整整齊齊,收藏得妥妥當當,今日不用,他日自然是要用的。鄭智不僅把河北東路各處州府的官員都得罪了個遍,也把當地世家大族也得罪了個遍,也就是把治下主要的既得利益階層都給得罪了。如果又朝一日真要在東京論述鄭智的罪狀,顯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快馬從滄州直奔西北,鄭智的書信也到得秦州。

  秦州處只有折可求,折可求接過信件,面色輕松不少,書信封面之上一行字:折相公親啟,并轉劉楊傳閱。

  便是這封書信封面的話語,已然也有些吩咐或者命令的味道。若是一般書信,必然是有敬語的,至少也要有官職稱謂,劉正彥楊可世兩人也該有個正名與稱呼,另外用一些“煩請”、“有勞”之類的詞句。

  未想折可求也并不在乎這些,一臉期待連忙拆開信件,打開折疊好的信紙之后,見書信之上只有六個字:遼人蠶食迫戰。

  只見折可求眉頭皺到了一處,看得這六個字,心中一股巨大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復。

  折可求顯然看得懂這六個字的意思,卻是立刻又把信紙折疊回原來的樣子,然后收入信封之中,若不是還有轉給劉楊二人傳閱,只怕折可求會立刻把這封信付之一炬。

  折可求實在有些緊張,收好書信,抬頭左右看了看,見得左右還有幾個屬官,立馬用眼神環視一周,開口問道:“你們幾個可有看到書信中的內容?”

  幾個屬官不明所以,折可求看信,幾人哪里敢上前偷看,連忙有人答道:“回相公話語,下官未曾看到書信內容。”

  “下官也沒有看到!”

  折可求聞言,點了點頭:“沒看到就好!”

  可見折可求心中的謹慎,事情實在太過重大,折可求不比鄭智,鄭智身邊多是武人渾漢之類,也多是自己一手一腳提拔起來的,亦或者是跟著自己一路發跡的,信任多了不少。

  折可求身邊卻大多是文官,多吃朝廷俸祿,口中多是忠君報國之人。平常雖然可以倚仗,但是這種事情上,折可求顯然少了一份信任。

  只見折可求把書信謹慎的塞進懷里,然后左右又看了幾眼,見幾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心中大定,有吩咐道:“備快馬,去甘州!”

  劉正彥與楊可世二人皆在甘州,甘州在涼州以西,也是原來西夏甘肅軍司所在地。折可求此時急忙要去甘州,自然是要去見劉正彥與楊可世二人。

  甘州之中,劉正彥還在為要不要開工重建玉門關的事情憂心忡忡,玉門關不建,西北無險可守。玉門關要建,無糧無錢,若是卸甲了,還無人,更是困難重重。

  折可求快馬十日而來,一路風塵仆仆,入得甘州城池,直去尋劉楊二人。

  如今的甘州城,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少量的漢民,不論是黨項人還是回紇人吐蕃人,早已都成了階下囚,然后就是上萬的鐵甲士卒。不大的城池,空空的房屋,士卒們倒是能住得舒服。

  折可求見得二人,見禮之后也不多說,直接從懷中拿出那份自己貼胸收藏的書信給二人。

  劉正彥看得片刻,起先還一臉疑惑沒有會意到,過得一會恍然大悟,口中直喊:“相公好計策,如此便穩妥了。甚好甚好!”

  折可求連忙抬手止住劉正彥還要繼續說的話語,然后左右喊得一句:“所有人都退出去,大廳之內五十步不準有任何人,把親衛都調來巡查一遍之后緊密把守,但有他人從內而出,格殺勿論!”

  左右軍將官員連忙往外而出,知道事關重大,不得片刻無數鐵甲把這大廳前后左右搜查一遍,然后把院外圍得水泄不通。

  此時楊可世也看了書信,面色上顯出一知半解的模樣。

  折可求只是反復踱步,不時出門看看,見得鐵甲都已出去了院門,方才開口說道:“此計一舉兩得,卻是風險極大,若是有人告發到東京,我等罪過怕是不比種相公小。”

  劉正彥早已憋不住話語,連忙說道:“折相公,此事不需多想,只要能保住新得之土,只要能養活麾下軍將,這些算不得什么。鄭相公既然如此吩咐了,必然也是縝密思慮過的,鄭相公也不會害我們。便聽鄭相公的計策行事就是,出兵往北去,草原不止有牛羊,也種栗,雖然草原栗并不好吃,卻也是能活人的。”

  楊可世此時才明白過來,也道:“鄭相公原來是這個意思,如此也好,就與草原上的胡人開戰,遼人如今在東邊陷入苦戰,幾十萬大軍都被女真人打敗,上京都被女真人攻破了,必然管不了草原之事,我等如今馬匹眾多,便往草原劫掠一番。幾百年來都被胡人劫掠,此番也劫掠一下胡人,無甚不可。”

  折可求見得兩個躍躍欲試之人,心中也還是權衡利弊,口中只道:“就怕一個不慎,此事被人捅到東京,我等都成了階下之囚。”

  劉正彥聞言面色有些不快,只道:“折相公,便往東京去軍情,就說草原遼人南下寇邊,我等被迫應戰,某便看看此事何人敢往外亂說。那吃里扒外的許仕達便是他的榜樣,鄭相公算是仁慈,若是某,便殺他全家也不解恨。”

  折可求看得兩人模樣,心下也是一橫,卻是顧慮還有,只道:“依鄭相公之計行事也可,但是你二人一定要聽我吩咐,不得沖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切不可輕易行事,以免受人詬病。”

  劉正彥聽得折可求松了話語,連忙說道:“折相公吩咐就是,快快安排。”

  折可求心中反復思慮,卻是也還未妥當,只道:“你們二人先聚兵馬,出發去靈州,往靈州順著黃河北上,越過黃河便是兀剌海城(內蒙古潮格旗),兀剌海城還有殘余黨項,一并剿之,我等便可以兀剌海城為大本營,北出就是阻卜部,便拿阻卜人開刀。”

  阻卜部落本也是草原上極為強大的部落,在1068年曾經起兵反叛遼國作亂,卻是被契丹大軍打得丟盔棄甲,從此又歸順了遼國,實力卻是大減,不比從前。阻卜部就在烏蘭巴托(如今外蒙古首都)西南七八百里左右,散居在遼國上京道西邊廣袤的草原之上。其實整個蒙古草原以南,大部分都屬于阻卜,只是反復被契丹人打敗。

  待得幾日大軍集結,文武官員上百,齊聚一堂。

  折可求坐在正中,左右便是劉正彥與楊可世。

  便聽折可求開口說話:“今日從各處聚集大軍,招諸位齊聚一堂,便是有一事要說,東京官家圣旨已到多日,命我等在西夏舊地卸甲屯墾,此事于諸位多有為難,奈何圣命難違。不得不招諸位前來,以傳達官家圣意。還望諸位文武能配合卸甲之事,不教我等為難。”

  劉正彥聞言反倒沒有反駁,甚至連負氣的話語都沒有說一句,坐下許多軍將都看著劉正彥,只希望劉正彥能說幾句公正話語,卻聽劉正彥長嘆一口氣說道:“唉。。。圣意難違啊,我等卸甲就是,免得落個種家相公的下場。”

  眾人有轉眼去看楊可世,只聽楊可世也道:“卸甲倒是無妨,只是苦了麾下軍漢。”

  待得首座三人都發了言,座下上百文武,全部一臉懊惱模樣。武官懊惱,自然是為了麾下軍漢擔心。

  文官懊惱,卻也是為了這些軍漢,上一次卸甲,當真是難為無米之炊,安置軍漢的事情都落在這些文官身上,沒有存糧,又不能讓這些軍漢真的餓死,也要安撫這些軍漢不能做出過激之事,可見這些文官辦差時候的壓力。此時又要來一趟這種差事,豈能不讓這些文官憂心忡忡。

  便聽折可求又道:“此番卸甲,不比之前,軍漢們不得返回原籍,都要在黨項舊地安置,官家說是讓麾下軍漢屯墾駐防。這份差事難度頗大,還望諸位同心協力。”

  便是折可求這句話語剛完,座下一片嗡嗡之聲,黨項哪里有幾畝耕地?在黨項舊地屯墾,實在有些難為人了。

  卻是在眾人議論之時,門外飛奔進來一員風塵仆仆的漢子,左搖右擺奔到中間,像是要摔倒了一般跪拜在地,開口大喊:“報!!!!緊急軍情,草原阻卜部大軍南下,已過北地黃河,離興慶府還有八百里!”

  折可求聞言大驚失色,站起身來問道:“阻卜乃遼人,何以來犯我大宋?”

  “稟報折相公,小人不知,只遠遠見得阻卜人隊列頭前有黨項人帶路。”

  折可求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開口說道:“豈有此理,黨項余孽竟敢讓阻卜人南下,顯然是想借外人之力奪回故土,我等豈能讓這些蠻人得逞,大軍今日正好集結在此,速速東歸,與阻卜遼人一戰,定然要把犧牲這么多袍澤兄弟才奪來的土地保在手中。還請諸位軍將用命,一戰功成!”

  此時左右軍將卻是轉悲為喜,沒有一人為即將發生的大戰著急,個個站起身來,有人已經大聲喊道:“末將敢帶麾下兄弟為先鋒!”

  “末將百死!”

  “末將亦敢身先士卒,豈能讓蠻人占了我等土地。”

  折可求看得軍將此起彼伏的聲音,終于長舒一口大氣,又看得在座之人臉上的模樣,已然知道自己今日的過關了,抬了抬手示意幾番,開口道:“皆散了去,點校士卒,隨某開拔。”

  此時劉正彥與楊可世兩人相視幾眼,心中也是一陣輕松。對于折可求也多了幾分佩服。今日這一幕,顯然都是折可求一手安排的。

  不僅要對東京說謊,也要在這些文武面前做戲。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劉正彥與楊可世二人顯然不會縝密如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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