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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你這老貨,是不是耳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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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此時證據確鑿,并未有絲毫誤會啊,御史臺中還有各州府大小官員親筆奏疏,臣所奏之事并無一點差錯。”秦檜開口答道。

  童貫立馬回擊:“秦中丞,你掌御史臺,豈可如此顛倒黑白,構陷朝廷有功之臣如此不遺余力,這般是為何?鄭智為國廝殺,每陣皆是親自著甲上陣,勇立軍陣之前。在西北,某親自見他第一個冒著尸山血海攻上靈州城頭,在山東,某親自見他勇闖賊寨逼死宋江。在江南,某更是親自見他每戰皆是沖鋒在前,親手活捉方臘。唯有如此勇武之人,才能有麾下士卒用命。鄭智把命都交給了大宋,你卻在人后攻訐構陷。某便想問一句,于國家社稷,你秦檜又做了什么?大戰在即,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披甲上陣百戰不殆之勇武?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舍生取義的忠心?口舌之徒,不為社稷謀利,反而為了自己個人恩怨公報私仇,你如此攻訐鄭智,不就是因為鄭智曾在陛下面前說了你的壞處?其心可誅!”

  童貫話語自然是在反駁秦檜,看似反駁秦檜,其實也是在為鄭智表功,更是在提醒龍椅之上的皇帝趙佶,鄭智何其重要。

  卻是也提醒了趙佶一件事情,便是鄭智在他面前說過秦檜的壞話。暗示皇帝趙佶,這秦檜正在公報私仇。

  趙佶自然把這些話語都聽了進去,抬眼看向秦檜,當真有種公報私仇的觀感,再看趙佶,面色也越發難看。

  王黼聽得童貫話語咄咄逼人,也只秦檜是招架不住的,連忙出言道:“陛下,童太師說得也是在理,但是有功之人并不代表不會有過錯。許是那鄭智剿賊心切,又苦于手中無錢糧,方才一時心急做下此事。此事雖然情有可原,卻是枉顧國法,形同謀逆。治國之法,本就是賞罰分明,恩威并施,這鄭智有功已賞,有過也當罰。鄭智本也是一個西北屠戶出身,一直也是軍漢,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屬正常。蔡太師當時不明所以,才把這沒有絲毫功名在身的武官當文官來用,也是差錯。陛下英明神武,當有定奪。”

  王黼話語技巧,比秦檜倒是高出了不少。便是把鄭智拿來剖析一番,證明鄭智這陣渾人出身之輩,做下這等事情也有可能。更是把蔡京也牽扯進來,鄭智一個武人當文官用的事情說成蔡京的失誤。

  顯然如今的王黼,已然不把那閑賦在家的蔡京放在眼中。

  趙佶心中自然是有定奪,只是大概不會往王黼要想的結果去定奪。便是如王黼所說,鄭智本是一個武夫出身,當這經略使還是當初趙佶在蔡京府中親口應允的,鄭智雖無功名在身,卻是文采斐然,便是連自己的愛女趙纓絡都說可惜了,有沒有功名對于趙佶來說又算得了什么。

  王黼拿著這個事情不放,更叫趙佶心中有些不耐。這王黼與秦檜的關系,趙佶早已了然,如今這兩人在朝堂之上彈劾剛剛剿滅方臘的鄭智,彈劾這個馬上要往河朔與遼人大戰的鄭智化,如此共同進退,這不是結黨還能是什么。

  在想昨日這王黼對于黨項之事支支吾吾的模樣,趙佶面色,已然不耐煩起來。

  再聽童貫出言:“如此也罷,當初蔡太師罷相之時,大罪幾十條,蔡太師一條也不辯駁,自己請辭回家,高風亮節。今日鄭智又是如此大罪,罷了罷了,既然王仆射如此看不慣鄭智,不若就讓鄭智也辭官回家吧,倒也是樂得清閑,將士難免陣前忘,也免得日后陣前沖鋒有個閃失,如此也算能多養兒女,穩過一生。”

  童貫自有童貫的高明,以退為進之法,往往能獲得同情,特別是如趙佶這般文藝之人,最是多愁善感,也最能情感用事。童貫與蔡京皆是能把握趙佶這種心思之人。

  童貫一語,也把蔡京帶了進來,便是也要小小的幫助蔡京一下。

  趙佶似乎已了然于心,長嘆一口氣,開口問道:“眾卿都有何看法?”

  王黼聽得童貫似乎偃旗息鼓,又聽趙佶此問,心中大定,趙佶既然開口問眾人,王黼心中只以為,朝堂百官,自然皆是要捧自己這個尚書省仆射的場子的。就如以前朝堂之人,眾人皆以蔡京馬首是瞻一樣。

  王黼倒是想得簡單,一朝權在手,還有哪個敢與自己過不去?便是御史臺也在自己手中,在場眾人豈敢當眾打自己的臉面。

  尚書省下刑部尚書范致虛往人群而出,開口答道:“回稟陛下,臣以為此事定然是秦中丞有些誤會了,待臣派人查明此事,朝議之時再稟奏陛下,如此才不失公允。”

  王黼聽得目瞪口呆,刑部便是尚書省下直屬衙門,刑部尚書的頂頭上司便是王黼這個尚書省仆射。王黼如何也不會想到范致虛會出言與自己為難。

  范致虛何許人也?范致虛能得如今這個權職,全賴蔡京提攜。十幾年前范致虛也幫助過蔡京,重新啟用蔡京的時候,范致虛更是親口說出:非讓蔡京為相,否則這朝堂就不可能有所作為。

  兩人在這朝堂之上互相扶持十幾年,連升八級的王黼又算得上什么?

  昨日童貫拜會了蔡京,今日便是立馬現行了。

  趙佶聽言,開口說道:“如此正好,便讓刑部重新調查此事,之后再來稟報。無事退朝!”

  王黼回頭看得范致虛一眼,眼神中多是警告,急忙又快速回頭說道:“陛下,此事御史臺已經證據確鑿,便叫御史臺把各州府官員文書呈上即可,還請陛下審閱。”

  趙佶看著王黼,搖了搖頭,越發心煩,起身之后,往梁師成揮了揮手,示意梁師成喊退朝。

  老太監梁師成在這正式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沒有話語權的,卻是心中也為王黼著急,看得下面的王黼,又回身看了看趙佶,卻是猶豫了一下,還想等王黼再說兩句。

  趙佶走得兩步,見身后并沒有傳來老太監梁師成的聲音,轉身怒道:“你這老貨,是不是已經耳聾了?若是耳聾了,便換個人來喊。”

  梁師成聽言大驚失色,連忙大喊:“退朝!”

  太監不論權柄多大,終究只是皇帝私人奴仆,一身權柄也多來自皇帝個人,即便暗地里手段通天,卻是又如何敢明面上如此違背。皇帝對于真正的內侍宦官的處置,必然是一語而決的。

  梁師成還不比童貫,梁師成的權柄皆來自皇帝趙佶。童貫的權柄,前期自然也自然是如此,現在已然不同,童貫的個人價值如今也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梁師成喊完之后,連忙快步跟隨上趙佶的步伐,待得一入垂拱殿屏風之后,梁師成連忙幾步走到頭前,跪拜而下,口中說道:“陛下恕罪,適才奴婢一時走神,還請陛下圣恩饒恕。”

  趙佶眼皮一抬,直接走了過去,口中還道:“你這老貨,連句話都說不好,要你何用?”

  趙佶心中煩亂,似乎已然在考慮朝堂用人之事了,此時罵得梁師成兩句,倒是有些出氣的意味。太監難當,便是如此。

  梁師成連忙又是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趙佶已然走遠。

  再看朝堂之上,王黼面色鐵青,正在打眼去看范致虛,想看看這個刑部尚書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何要當面在這朝堂之上與自己過不去。

  再看范致虛,回頭就走,便是與王黼對視都沒有。

  童貫此時走到王黼面前,臉上似笑非笑,開口道:“王仆射,某征戰沙場幾年,倚靠的便是這鄭智,你為何非要與他過不去?難不成你對某這樞密院也有想法不成?”

  王黼聞言,看得童貫似笑非笑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這童貫昨日就給自己下絆子,今日又吃了這么一個悶虧,如何還能爽利,開口只道:“童太師,你莫要得意太早,有些事情我們以后再算。”

  王黼所指“有些事情”,不外乎就是童貫昨天下絆子的事情。

  童貫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好,那便以后再算。”

  說完童貫轉身也走。

  按理說這散朝之時,王黼應該走在最前頭先出門,卻是滿朝文武,大多不管這王黼,自行先出了門。

  唯有秦檜與二三十人還在駐足等候,此時秦檜也上得頭前,開口道:“恩相,這。。。。”

  “這什么這,今日之事沒完,你且派人速速往淮南幾個州府走一趟,我便是不信了,如此確鑿之事,還扳不倒一個小小的中奉大夫。”王黼恨恨說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秦檜連忙點頭答是。

  卻是這王黼已然著了道,鉆了牛角尖。有些事情,其實不關乎真相與否,只關乎人心,只關乎趙佶之心。

  王黼與其去調查什么真相,還不如去巴結巴結皇帝趙佶。若是討了皇帝趙佶的歡心顯然更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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