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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狗官殺人了

  本來鄭智還是興致勃勃,卻是王漢之說來說去就是這么點事,鄭智自然也沒有了頭前的興致。

  王漢之自然也發現了鄭智興致缺缺,連忙帶著鄭智往一處碼頭而去,碼頭上早有畫舫等候,畫舫之中自然就有清倌人,清倌人不外乎也是吹拉彈唱。與汴梁七十二名樓也就是一回事了。

  對于這種場合,鄭智也慢慢習慣,畫舫幾層,裝飾得極為漂亮。畫舫內多是江南女子,蘇杭軟語唱出的聲音與汴梁女子完全兩樣,各有千秋。若拿李師師來說,李師師便是一股空靈與悅耳,軟語唱曲多是溫婉如玉。

  鄭智坐在畫舫最頂層,自然也是最好的清倌人來伺候。樓下還有兩層,多是本地士子聚集。江南不比河北山東,江南自古文風鼎盛,家族勢力大小也多伴隨著族中文才的高低,文才高的自然能做官,做了官家族勢力就越來越大。河北山東,民風彪悍,拳頭大的往往能闖出一些名堂。

  所以自宋以下,南方為官者往往比北方的多。便是這大宋朝,江南兩浙官員便占了朝堂大半,還不算淮南、荊湖等地。朝堂大佬也多來自南方。

  卻是今日這畫舫顯得格外的冷清,樓下似乎沒有多少客人,大致也是因為賊兵臨近,眾人也少了作樂的心思。

  便是鄭智也剛剛聽王漢之說,蔡京埋葬在杭州的祖父與父親的墳墓也被方臘掘了,尸骨被暴曬于野。鄭智聽得這個消息,對于這方臘起兵的事情又看重了幾分,更知方臘與宋江完全不同——

  鄆州曾頭市,李綱在大帳之中坐得許久,營寨之外圍滿了曾頭市的百姓。

  韓世忠與楊志一臉氣憤,心中直感覺憋屈,自從入得軍伍以來,哪里有過這般束手束腳的事情。

  李綱想得許久,忽然開口道:“裴左官,要不今夜我等先撤回鄆州,調集大軍再來彈壓。”

  李綱心中實在不愿亂起刀兵,曾頭市之民便是無辜,起了刀兵沖突,最后傷及的也是這些無辜。只有調集大軍前來,才能讓這曾家看清形勢,不敢妄動。

  調兵之事李綱自然要與裴宣來說。裴宣聽言,只道:“此番來回,又是半月,相公差事緊急,哪里容得這般拖拉下去,此法不妥。”

  韓世忠聽言,開口怒道:“哪里需要這般麻煩,我帶麾下漢子沖將出去,拿了曾弄就是。”

  裴宣看得韓世忠一會,心中也在計較。李綱心中也知不能再拖拖拉拉,卻是又怕起了刀兵,激了民變。便是韓世忠再說這話,兩人皆是沉默良久。

  裴宣想了片刻,看著韓世忠道:“韓將軍,你可有把握?”

  “左官放心,我與楊志兄弟打馬沖出去,何人能擋,拿個曾弄,不在話下。”韓世忠胸有成竹,戰陣之上何曾怕過誰。

  裴宣又去看了看楊志,與李綱對視了一下,年輕的李綱心中猶豫不決,便是不發表意見。

  楊志見得裴宣眼神,一臉自信,開口道:“必拿曾弄這個老家伙問罪。”

  裴宣是個沉穩人,卻也是見多了世面,如今在鄭智麾下,也做多了膽大的事,點了點頭只道:“便是如此,兩位將軍一定要手下留情,不能如戰陣廝殺手段,少傷無辜。”

  韓世忠把案幾之上的頭盔往頭上一戴,拿起長槍開口道:“放心便是,只要不是送死的,我等也不多理會。”

  說完韓世忠便出了大帳,楊志也戴好頭盔跟了出來。

  兩人出門上馬,韓世忠卻并不急著行動,而是慢慢站到馬背之上,環視一番左右,找尋曾弄的身影。

  找了許久,韓世忠怒罵道:“這老東西,發動百姓出頭,卻是自己不來。”

  楊志聽言說道:“韓兄弟,這曾弄不在,倒是不好辦了。”

  “如何不好辦,我看正好,若是他在這里倒是有些束手束腳,既然他不在這里,必然就在家中,你我帶人沖出去,直奔莊子里去,此時莊子里必然空虛,沖進曾家拿人就是,反而還能避開這些無辜之人。”韓世忠又坐回馬匹,口氣兇戾說道。

  楊志一聽,恍然大悟,調轉馬頭便走,口中還道:“正是這個道理,便沖進曾家里去。”

  兩人打馬,幾百鐵騎早已準備妥當。

  營寨之外,曾涂帶著三個兄弟正在人群之中,四人一臉笑意,只聽曾涂笑道:“姜還是老的辣,父親這一招,便逼得姓李的小二投鼠忌器,只能窩在營寨里不敢出來了。”

  曾索也道:“大哥,以后你還要多學著點,爹爹這辦法比你那動不動就要殺人的辦法好得多了,你看那姓李的知府可敢再激民變?”

  “那是那是,這些手段當真要多學,你我還是太年輕了,做事有些毛躁,那黃口小兒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知府,豈是父親的對手。頭前咄咄逼人,如今你在看他,哈哈…”曾涂此時心中便是覺得自己父親是在高明。便是叫自己不帶兵器也是高明之中的高明。

  此時人群之中,呼喊之聲此起彼伏。

  “狗官逼死人…”

  “不讓我等有活路,既然便死在此處算了…”

  “狗官亂權,壓榨良善,官逼民反…”

  曾涂聽得這些聲音,心情更是大好。帶著幾兄弟席地而坐,還吩咐小廝回家取酒來飲。

  便是此時,忽然傳來馬蹄大作,曾涂驚得拔地而起,只見營寨大門瞬間打開,幾百鐵蹄蜂擁而出。

  門口眾人早早就看到沖出來的馬隊,更是嚇得四散逃開,這身披鐵甲的高頭大馬聲勢實在有些嚇人。

  “官兵殺人了,官兵殺人了…快快攔住他們。”曾涂看得四散開來的眾人,急忙大喊,便是要讓眾人把這些官兵擋住。

  韓世忠一馬當先,一桿長槍左右亂掃,頭前來不及閃躲之人,皆被韓世忠大力掃到一邊。

  非生死之仇,非保境安民之責,這些百姓哪里愿意被馬蹄無辜踩死,盡管曾涂大喊也控制不了在場上萬人。眾人都是左右避讓,心中也只想著不過就是來與外地來的一個知府示威的,哪里想著要來與官兵拼命。

  曾涂見得眾人皆往旁邊去躲,心中大急,連忙往馬匹奔馳的方向而去,想去攔下頭前那人。

  韓世忠見得頭前百姓竟然都自動再躲,反而放慢了一些馬速,容得左右去躲避。

  卻是這頭前忽然沖上來一人,開口大喝:“狗官豈敢擅殺良民!”

  這人自然就是曾涂,仗著自己有一身武藝,便要來攔韓世忠。話語之中也是在威脅韓世忠,讓韓世忠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潑韓五哪管得這些,看得頭前來人正是那曾弄之子,手中長槍一收,直奔而去,口中大喊:“豈敢找死!”

  只見長槍閃電而出,借著馬速更是迅猛,便是要把今天下午的鳥氣由這一槍全部發泄出來。

  曾涂見韓世忠迅猛一槍,也不躲避,竟然想伸手去接,便是想接住長槍把韓世忠從馬上拉下來。

  只見曾涂眼疾手快,險險避開了槍刃,竟然雙手抓住了刺來的槍身。

  韓世忠何等武藝,戰陣之上來去縱橫之輩,哪里由得曾涂空手來接這一槍。槍身一轉,身體繃緊,使出全身之力,槍刃也隨之一變,直奔曾涂胸口而去。

  曾涂抓住槍身正準備使力去拉,卻是哪里還由得他來發力,雙手竟然被帶得一個旋轉。

  眼睜睜看著槍刃從胸口而入。

  此時的曾涂已然目瞪口呆,雙手卻還緊緊握住這桿長槍。只見這長槍又從胸口拔出,連帶得曾涂身形也往前撲倒。

  等到雙手無力一松,一匹快馬從旁而過。

  曾涂眼前唯有飆射出去的鮮紅。

  接著無數鐵蹄從旁飛過,震得大地轟鳴。曾涂耳中唯有嗡嗡聲不止。

  幾百鐵蹄沒有阻擋,瞬息而過。只聽身后幾聲大喊:“殺人了,狗官殺人了!”

  曾索、曾魁、曾升三人飛奔過來,只見自己大哥躺在血泊之中,全身抽搐不止,身下鮮血狂涌。

  “快追上那廝,為大哥報仇。”曾索一聲大喊,拔腿便追。

  只見頭前那隊騎士直奔曾家莊子而去,身后竟有上萬人來追。曾家三子自然就在頭前,手中還拿著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木棍。

  只是越追越遠,頭前馬隊已然全力在奔。身后上萬人皆是雙腿來追。營寨與這莊子不過幾百步遠。

  馬隊瞬間就出了視線,入得莊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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