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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麻木不仁與殺

  鄭智并不回答這丘都頭話語,只是慢慢沉了些語氣道:“百年前,河朔之兵與契丹人對峙,每陣必勇,無數英杰馬革裹尸,可歌可泣,才有這百年和平,再看如今,河朔之地哪里還有兵?忘戰必危,再起戰端,你們都要上陣,只問你們能回幾人?有幾人不死?又有幾人能活?”

  鄭智話語自然憂國憂民,更是自己心中的擔憂。卻是這滿場三千余人,又有誰真放心中。

  只有鄭智知道,宋金海上之盟不遠,童貫攻遼不遠,兩次大戰,敗涂地,互相踩踏而死的并不比遼人殺的少。整個燕云,沿路都是宋兵尸,這些人自然也要上陣,就這些老弱病殘,跑都沒別人跑得快。

  眾人聽得頭前鄭相公說話,心中也大致都覺得不過是場面話語。百年無戰,哪里需要上陣,不過混個糧餉度日罷了。

  兩個跪在將臺之上的都頭,此時也平靜不少,聽得鄭相公洋洋灑灑,只當事情大致是慢慢平靜了,立威這個過程也要接近尾聲了。

  鄭智停頓片刻,看得滿場滄州士卒沒有人表情肅穆,沒有人眼神中有那么絲堅定,雖然站得稍微直了些,不過都是看戲的心態,鄭智臉色獰開口又道:“今日某整治軍政,是為不久的將來保你們命,讓你們還有小命回這滄州闔家團聚,今日某之軍令軍法,你們心中還不知個輕重。”

  說道此處,鄭智環視四周,眼神寒光而出,口中暴喝:“來人,斬!”

  今日這兩人是死是活,鄭智心中自然有過番計較,但凡場中士卒聽得鄭智言語,能泛起些嚴肅,目光中有點正視,心中能多少聽得進鄭智話語,這兩人必然也能逃得條小命。

  就是這臺下皆是麻木不仁,甚至濫竽充數者都不知鄭智說了些什么,以為鄭智只是說些場面話語,立些威嚴,擺弄官威架子。

  如此這般,這兩人性命哪里還保得住。只有用這兩人之命,才能讓臺下這些人知道這切不是場面,不是玩笑。

  幾個親兵上前摁住兩人,旁還有兩個士卒已然把碩大的樸刀橫握在手。

  “饒命啊,相公,饒命啊!卑職知罪,卑職知。。。”

  除了這般叫喊,也沒有其他辦法。卻是這兩個樸刀在手的士卒早已殺人如麻,動作更快,手起刀落,兩顆人頭已然滾落將臺之下。

  脖頸之間的鮮血迸射幾丈,直噴在幾個不遠處站在隊列頭前的都頭身上。

  場下已然炸鍋,頭前驚叫聲、后面呼喊聲、左右交談聲四起!

  殺人了!

  對,真殺人了!

  這鄭相公真殺人了!

  鄭智冷眼看著這炸鍋的校場,還有兩邊紋絲不動的西軍騎兵。

  魯達已然上前,破鑼大嗓呼喊:“肅靜,肅靜,他媽的肅靜!”

  場中眾人心中的震驚不言而喻,聽得魯達嘶喊幾句,聲音慢慢平靜下來。

  聲音已然平靜,卻是這隊列往后退了十幾步,眾人似乎不自覺擠在了處,連連作嘔者有,兩股戰戰者有,低頭不敢目視將臺者更有。

  “點檢名冊餉,但有冒領軍籍者,趕緊離開,否則經查出,嚴懲不貸!”鄭智話語又來,軍令已出。此時還未到餉的時候,這餉銀自然是鄭智自己掏錢來。

  再看臺下,立馬有人扔下手中長槍,轉身就跑,步伐飛快,頭也不回。

  等到不再有人脫隊而逃。鄭智慢慢回身,示意裴宣近前。

  “收攏名冊點檢,到者五百文,缺者直接除名,再重新造冊,把西軍士卒加入進去,備妥與我往東京樞密院備案。”鄭智吩咐道。

  裴宣拱手接令。

  鄭智又招來朱武道:“稍后,老弱者,留營看守做后勤,青壯能戰者放回原來駐地,數額不足,把西軍士卒補千去各方駐地,帶領士卒訓練。”

  說完鄭智直接往大帳而回,拿起滄州地圖,九個堡寨,泥沽寨、雙港寨、三女寨、小南河寨、獨流東寨、獨流北寨,當城寨、釣臺寨、乾符寨。

  被鄭智用筆圈了出來,還有鹽山、清河、南皮三縣。

  再拿出張白紙,上面慢慢有了十二個名字,所有軍所都頭管事,全部換了個遍,皆由西軍漢子領任。

  再拿張白紙,字跡慢慢躍然紙上,只有個事情,把鹽山知縣調走,另請調李綱李伯紀來鹽山任新知縣。此信自然送給童貫,應事情自有童貫幫忙操持。

  另附三十萬貫銀錢同去東京,這便是去還李師師的典身錢。

  鄭智左右安排妥當,與幾人打馬往城中經略府而去。

  等到鄭智回到府中剛剛坐定,滄州知府吳懂便上門來見。

  請到偏廳,兩人寒暄落座。

  “相公,你緣何把幾千軍籍漢子全部除名了?如此不妥啊!”吳知府滿臉憂愁道。

  鄭智以為這知府是要說殺人的事情,原來這知府是說這事,開口問道:“如何不妥?我只見空額,不見士卒,自然除名。”

  “相公,在冊空額雖多,實數也是不少,如今相公直接把這些人除名了,沒了這份餉銀,讓這些人如何營生,沒了營生,作奸犯科者自然眾多,滄州要亂啊。”吳懂原來是擔心這個事情,大宋朝征廂軍,也就是要把這些沒有辦法營生的青壯都養起來,鄭智倒好,直接全部除名了,豈不是要亂了套。

  “吳知府放心,無妨,某在滄州,無人敢亂,至于這些人的營生,某只有安排。吳知府放心就是。”鄭智回道,也是安這知府的心,鄭智自然有安排的辦法,酒坊已經在建,需要工人無數,可安置不少人。

  還有鄭智準備借鑒朝廷處置西軍的辦法,往北屯墾,自然也要再安置批。有絕對的實力,自然不怕有人作亂。

  “相公有對策自然是好,若是真有亂事,朝廷怪罪,實在擔待不起。”吳懂聽得鄭智作保,也不多說,心中自然也有打算。

  “吳知府,還有事要與你說下,便是這滄北草地,經略府要征作軍用,應事務,還請吳知府配合妥善。”鄭智要百萬草地,自然是要安置黨項人與自己的幾千匹健馬。

  滄州沿海,自古就有大片草原濕地,直到后世現代,依舊還保留有南大港濕地,也是候鳥遷徙之路。此時滄州,沿海草地濕地眾多,不止百萬畝。這些地方,對于如今的鄭智來說自然有了大用。

  “此事倒是不難,知府衙門里自當配合妥當,除名的軍籍,還望相公多多費心。”吳懂回應道。如今這新來的鄭相公,手段實在有些驚人,下手也是狠辣,行事也不顧后果,吳懂心中實在有些驚訝。

  此番來經略府問對策,也是吳懂的自保之道,出不出事吳懂并不是很關心,卻是更關心這出事之后該誰負責,鄭智既然大包大攬,吳懂也樂得自在。如今河北山東,盜賊四起,只要這事情的責任到不了吳懂身上,吳懂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與其說吳懂憂國憂民,不如說吳懂在乎的是自己的官位,能不能順利在這滄州待上幾年,再順利往東京去。只要鄭智擔起了此事的責任,對于吳懂來說,事情就完結了。這趟火急火燎而來,也沒有白跑,目的已然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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