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力戰刺客,漸漸感覺身軀沉重,頭暈目眩。
他知道是弩箭的毒素開始發揮作用,咬牙苦忍。
孫策視野中的敵人,漸漸出現重影。
原本每一劍必定殺死一名敵人,可現在,卻是連續幾劍落空。
近戰的黑衣蒙面人,使用的是一種像劍但彎曲的兵器,叫做吳鉤。在孫策的毒素發作之時,他們的近戰攻擊,也能劈砍在孫策的身上,造成更嚴重的傷勢。
孫策背靠一株松樹,大笑說道:“早知如此,就不逃了。只恨死在了鼠輩手中!”
黑衣蒙面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三三兩兩,悄然逼近。
“休傷我主!”
忽然吶喊聲從谷口響起,一隊殘兵殺來,為首一員大將,頭發花白,身材健壯,單手使一柄長刀,虎虎生風,連續斬殺黑衣蒙面刺客。
這大將正是黃蓋,他的肩膀上還有一截折斷的箭桿,不過卻視若無睹,酣戰不休。
黃蓋身邊的殘兵,也鼓起余勇,沖上山脊,與黑衣蒙面人廝殺。
孫策猛然來了精神,大叫一聲:“天不絕我!”拔掉胸前的兩根弩箭,單手捉起一名黑衣蒙面人,喀啦一聲擰斷對方脖子,當做長兵器揮舞。
盡管身軀沉重,視線受阻,但孫策憑著神力,掄動尸體大范圍攻擊,卻讓黑衣人難以靠近。
眼看黃蓋即將和孫策匯合,忽然一個儒生打扮,約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從一株大樹上躍下,長劍閃爍寒光,攔在了黃蓋、孫策之間。
黃蓋又驚又怒,喝道:“你是陸遜!”
在此前,陸遜陪同陸績,前往孫策軍營,黃蓋因此識得。
陸遜一劍刺倒了一名黃蓋親兵,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平淡說道:“是我。”
“你竟然要做背主投敵之賊!”黃蓋指著陸遜的鼻子痛罵。
陸遜搖頭說道:“此言差矣。孫策借逆賊袁術之兵,以武力兼并江東,驅逐漢官劉繇,本來就是朝廷叛逆。他只是你們的主公而已,江東士族,誰肯認他為主?更不用說孫策以武力強逼,誅除異己,還逼迫陸氏做他內應,背反朝廷。我正要借孫策首級,獻于燕王,恢復陸氏清名。”
一番話,說的黃蓋啞口無言。
孫策喝道:“成王敗寇,何須多言!今日唯有死戰,方有一線生機。若能得脫,卷土重來之日,我必將夷平陸氏!”
說話間,孫策拋下手中尸體,雙手各自撿起一把吳鉤長劍,殺向陸遜。
陸遜挺劍相迎,嗤嗤連聲,在孫策的體表鑿出了兩道血痕。而孫策的攻擊,卻盡數落在空處。
孫策已經勢窮力竭,除了狂暴的負面狀態,全屬性降低20之外,還中了十層弩箭毒素,行動遲緩了三成,視線模糊不清。
幸好他還是領主的模板,否則弩箭毒素的負面影響更重。
陸遜并不擅長騎馬作戰,但劍術當真了得;他本來就是東吳第四任大都督,擅長統兵作戰,不是單純的文質名士。
以逸待勞,欺負半廢的孫策,還是沒問題的。
黃蓋見勢不妙,奮勇上前,大聲叫道:“主公上馬快走!我來斷后!”
不顧黑衣蒙面人的阻撓,黃蓋長刀劈向陸遜,戰成一團。
黃蓋親兵,護持孫策逃生。
黑衣人要追,陸遜制止,說道:“追之不及,不過取得黃蓋首級,也足以證明我們江東士族的清白了。”當即喝令黑衣蒙面人,上前圍殺黃蓋。
黃蓋力戰而死,血流遍地,氣絕之時,身軀還挺立不倒。
看著身邊只剩下二十來個黑衣人,陸遜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若是能多一兩百死士,伏于谷口,孫策也難以逃脫。”
一名黑衣蒙面人摘下蒙面巾,露出了一個略顯蒼老的面孔,說道:“公子此行已經帶出了陸氏的所有死士,還從顧氏借了一批人手,實在沒有多余的力量了。”
陸遜點頭說道:“孫策對我們江東士族的打壓,也算卓有成效。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江東士族恐怕再無一絲反抗之力,都要成為他的門下走狗。”
孫策在幾十名殘兵的護持下,逃出匡山。
考慮到吳郡是江東陸氏等世家的根基,孫策不敢再去,便轉道投南方,前往廬陵。
在廬陵,尚有韓當、周泰率領的三千精兵,本來是防守張郃、賈詡的佯攻部隊,現在倒是成了孫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時白曉文正指揮大軍,在江南六郡鋪展攻勢。
至于孫策,白曉文用山河地理圖,查出他的位置動向之后,就讓塞西莉亞、李淑儀和韓旭三人,帶著翼騎兵追擊。
孫策也知道危險,并沒有放松警惕。挺過了弩箭毒素的殘余藥力后,他日夜兼程,終于先一步趕到廬陵。
在廬陵城,孫策見到了韓當和周泰,兩將聽說了三江口兵敗的消息,都是大驚失色。
在殷勤問過孫策的身體狀況之后,韓當、周泰兩人,便詢問孫策下一步的計劃。
孫策無比懷念周瑜,但現在只有他自己拿主意了。
“如今廬陵是守不住了,袁熙大軍橫掃江南,不日就會來到廬陵郡,到時候廬陵腹背受敵,早晚是個死字。”
孫策的思路還是挺清晰的,看著地圖說道:“如今天下諸侯,都已經被袁熙掃平,只剩下了交州士燮尚存。我等只能帶著三千士卒,趕赴交州,投靠士燮;借得兵馬,再圖反攻。”
周泰說道:“若士燮不借兵,該當如何?”
孫策哼聲:“士燮這等庸碌之輩,我視之如土雞瓦狗。若不借兵,我便在宴席之間殺之,奪他交州,作為根基。”
孫策提到宴席,倒也不是無的放矢。三國亂世,各家諸侯對于投奔到自己地盤上的落難諸侯,至少都會設宴接待,這是基本禮節。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慘淡。
孫策一行孤軍,來到交州境內,并沒有預想中的宴席,士燮連門都不讓他進。
孫策在城下喊門,士燮命人在城頭上回答道:“天下之勢已經明朗。我家主公已經遣使拜訪燕王,商議歸順事宜。將軍是朝廷通緝要犯,請恕不能接待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