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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 三個“老賴”

  杜晨光到現在都忘不了遲立人當時問這句話的時候,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遲…遲老師,這是我們縣的…那個,縣長寫的,楚縣長,楚揚縣長的字。”杜晨光緊張之下,連話都有些說不連貫了。

  “一個縣長,一個縣長…”遲立人嘴里重復著杜晨光的話,自動忽略了那個名字,只是反復地念叨著“一個縣長”。

  他的目光,牢牢地被那四個字吸引過去,好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那四個字吸光了一樣。

  他就這樣盯著那四個字看,久久不語。突然,身形一陣搖晃,整個人居然軟軟地向著一側倒了下去!

  “老遲!”

  “立人!”

  金石和杜行之兩個人,連忙把遲立人扶住了,杜晨光也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去幫忙!

  幾個人一陣按人中,拍胸口,好一陣忙活,才總算把遲立人給救了回來。如果他再不醒,怕是就要叫救護車了。

  “老遲,你沒事兒吧!”金石緊張地問道。

  “沒事沒事,沒想到啊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如此境界的字,唉,知足了知足了。”遲立人說到這里,又看著兩個人說道:“這幅字,真正懂書法的人,不能久看,不能深看啊。”他嘆息著,但卻又忍不住把目光向那里移去,只是剛看了一眼,就又忙著收了回來。

  “怎么回事兒?老何?光聽人寫字有凝神過度暈過去的,看字也能暈?”金石眼看他沒事了,半開玩笑地說道。

  “唉,誰說看字就不能暈的?這字的筆力,深不可測,深不可測啊。越看越心驚,這人的書法,已經達到了一種出神入化的境界,我研究楷書這么久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字,我不知道當年歐陽洵寫字時的風采。現在也見不到他的墨跡了,只有碑拓,風神失之大半。但我推測,就算是歐公的墨跡,比之這字恐怕也難以占得上風啊。這字最難得的,不是其形,而是里面所蘊含的氣韻,如同九天神龍,高不可測啊!”

  何立人說到這里。再次嘆了口氣,整個人像是蒼老了許多。

  他研究了歐楷一輩子,自以為已經得了歐楷的精髓,但今天卻受了這么大的打擊,自然精神上會有些差,兩個人也理解他的這種心情。

  事實上,包括金石和杜行之在內,兩個人雖然在歐楷造詣方面。沒有遲立人這樣的功力,但鑒賞能力也是不差的。這幅字簡直就達到了字意通神的境界,兩個人又豈能看不出來?如今看到這位華夏當代的歐楷大家,因為一幅字搞成了這幅模樣,兩個人都是有些嘆息。

  他們都是站在了各自領域頂峰的人,一個個自是都有自己的驕傲。只是現如今,這驕傲卻被無情的打破。遲立人的心情,他們自然能夠理解。

  “金老,這裱字…”眼看著幾個大人物光顧著在那里感嘆,杜晨光卻有些急了,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現在他也算是知道這幅字的價值了。連這幾位大家都被震成了這樣,能不好嗎?現在他倒是真羨慕起這許大秘書了。這幅字如果能夠拿出去賣的話,肯定是一個大大的高價!

  “這字我裱了!”金石沒等杜晨光說完,就肯定地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把工時費給您?”杜晨光高興地說道,隨即就要掏錢。

  “別急,裱這幅字,我不要錢,但有一個條件。”金石揮了揮手,制止了杜晨光掏錢的動作。

  對于金石來說,錢早就不缺了。遇到這樣一幅神品極的楷書,他又哪里會在意那兩個小錢?

  杜晨光聽到金石老師的話,卻并沒有高興,而是第一時間反應道:“壞了!”

  “這金石老師,該不會看上這幅字了吧!”杜晨光想著。

  他看了看這幾個人的反應,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別說是金石了,怕是其他的那兩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恐怕現在都在打這幅字的主意呢。特別是那個遲立人,雖然說著不看不看,但看他那架式,現在誰要敢把這幅字拿走,他非拼命不可!

  “金…金老師,那個…我只是受人所托,這字不是送我的,我做不了主啊。”杜晨光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字不是你的?”金石皺了皺眉頭問道。

  “是啊,是幫一個朋友裱的,我一開始和您說過的。”杜晨光笑著解釋道。

  “哦,可惜了,可惜了。”金石搖著頭嘆息著說道。其實杜晨光進門的時候的確和他說過,可是他看到字后光顧著驚訝了,早把他的話給忘了。

  他嘴里說著可惜,自然是可惜這副字杜晨光做不得主,他沒辦法現在從杜晨光的手里買下這幅字。

  他的表現還算含蓄,但那個遲立人就直白的多了,直接就對他說道:“小杜,這幅字我買了,你說多少錢吧。對了,這是你的朋友的對吧,你和你那個朋友說,這幅字我出十萬,要了!”

  遲立人的口氣很沖,那一句“要了”顯然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

  “你這老遲,急什么?沒聽人家小杜說做不了主嗎?”金石看著何老頭這幅著急的樣子,也不禁有些好笑。

  “遲老,真的感謝您這么看中這幅字,但真的不好意思,我真是做不了這個主!”杜晨光陪著笑臉說道,只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你這年輕人真不痛快,你給你朋友打個電話不就完了?幾分鐘的事情!”遲立人瞪著他說道。

  “這…這不太合適吧。”杜晨光還在推脫著,遲立人卻已經有些急了,連連催促他打電話。

  杜晨光也是沒辦法了,只得掏出手機給許麗麗打電話,只是后者在那段時間正陪著楚揚忙得找不著北,哪里有時間接他的電話?所以這個電話就沒有打通。

  眼看著這樣的情況,幾個老頭也不好再說買字的事了。他們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名人,搶人字畫的事情那是做不出來的。不過金石卻玩了一個小花樣。

  “這樣,這幅字是精品,既然我答應裱了,就要好好準備一下,你把字放在這里吧,也別急著取了,什么時候裱好了,我再打電話通知你吧。”金石說道。

  這是緩兵之計了。杜晨光心里嘆息了一聲,雖然看出來了,但人家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只能把字先放到了金石這里,然后空著手又回到了中縣。

  回到中縣那幾天,杜晨光很擔心許麗麗哪天突然來自己這里討字,不過一連很長時間許麗麗都沒有來,倒是讓杜晨光暗松了一口氣。

  期間他也曾經打過幾次電話給金石,后者在電話里不是說材料還沒有準備好,就說還沒有完工。杜晨光明明知道他是在推脫,但人家既是大家,又是他的老師,他也不好催得太急。

  “所以,你就把楚縣送給我的字,送給那姓金的老頭了?”許麗麗坐在杜晨光的店里,聽他說完這一切,眼神不善地盯著他問道。

  “不是不是,許大秘你聽我解釋,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金老師把字送給他,只是他總是說字還沒有裱好,我也沒辦法不是?”杜晨光苦著臉說道。

  “什么沒裱好?分明就是他看字太好了,不想還回來了!想要搶本姑娘的字?沒門兒!杜晨光,你現在就把店關了,跟我去燕京!我要親自找那個金老頭,把字要回來!”許麗麗瞪著眼睛說道。

  “許秘書,這…這沒必要這么急吧,你看我這兒…這兒還忙著呢。”一聽這位姑奶奶要去京城,杜晨光頓時勸了起來。

  “不急?憑什么不急?這都多久了?杜晨光,你是看我好糊弄是吧,當初把字放你這兒讓你裱,是信得過你,你倒好,現在給本姑奶奶來這么一手,你信不信我封了你這破店?”許麗麗瞪著眼睛威脅道。

  “別別,許大秘,你消消氣,消消氣行不?我去,我陪您去還不行嘛。”杜晨光苦著一張臉說道。此刻他是真后悔接了這活兒了,現在明顯就是一個大麻煩,丟都丟不掉。

  匆匆把店里收拾了一番,交給老婆看店,杜晨光跟著許大秘書,再次踏上了進京的旅途。

  中縣離燕京不遠,兩個多小時之后,兩個人再次來到了金石書畫店。只是這次很不巧,金石本人卻不在店里。

  “金老師去哪兒了?”杜晨光問店里的小姑娘。

  后者明顯認識他,笑著對他說道:“金老師去參加國展了。剛走時間不長。”

  “國展?”杜晨光一聽這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

  “許大秘書,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國展?”杜晨光看著許麗麗說道。

  “國展?有什么好看的?我就要我的字,你現在就給我找回來!”許大秘明顯對什么國展不感興趣。

  “那也起碼要找到金老師吧,他就在國展現場呢,離這兒不遠。”杜晨光陪著笑臉說道,他是真怕了這個小姑奶奶了。

  “那行吧,你前面帶路!”許大秘書不情不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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