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回扣，帶著你的學生買那些雜牌琴去！”邵德生這一嗓子喊的，聲音可夠大的。本來楚揚還在那里和那一家子研究鋼琴，突然聽到這一嗓子，頓時忍不住朝那邊看了過去。
公桂華的一張臉，此刻都漲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老爺子，居然脾氣會這么火爆。他做鋼琴老師，幫著學生買琴也都好多次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琴行的店員這么對他過，這簡直就已經是不顧“行規”，公開撕破臉了。
看著學生家長看著自己那疑惑和警惕的目光，公桂華臉上也掛不住了，對著邵德生，聲音有些哆嗦地說道：“你你這人怎么這樣呢！我不就講價有點狠了嗎，你不賣就不賣算了，怎么還血口噴人？我什么時候問你要回扣了？”
看著氣急敗壞的公桂華，邵德生冷笑了一聲說道：“嘿嘿，要沒要回扣你心里清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像你這樣的鋼琴老師，我見得多了，想在我這兒拿回扣，你找錯地方了！”
邵德生說著，轉身看著往向這邊的兩位家長說道：“我看你們兩個也不懂琴，我多嘴句，回去找個明白人好好打聽打聽再來買琴，別讓人忽悠了還不知道。要是不信我，你們就跟著這個老師去買那個又便宜又漂亮的琴去吧。”
被邵德生這么一說，陳天來和馬艷秋兩個人表情都有些尷尬，再看著公桂華，眼里也慢慢開始有了懷疑之色。
“走走走，不在這家看了，這老頭純粹有病！琴賣得那么貴，我才講了兩句價。居然上來就說我要回扣，我公桂華青安教了那么多年鋼琴，是那樣的人嗎？今兒真憋氣！”公桂華說著。也不管那兩位家長了，徑直推門就走了出去。
陳天來和馬艷秋兩個人眼看著老師都走了。也連忙拉著女兒離開了店里，轉眼間，剛剛還熱鬧的店里又剩下邵德生和楚揚、齊大國三個人了。
看著邵德生余怒未息的樣子，楚揚倒是有點感興趣了。
“老爺子，剛剛你說那個老師要回扣是怎么回事兒？”楚揚湊過去好奇地問道。
“哼，老敗類一個，想要從我這兒給學生買琴。自己還要落筆錢，都什么人這是？”邵德生氣呼呼地說道。
“不過這么一來，你這不是把生意趕到門外了嗎？”楚揚笑著問道。
“我缺他這筆生意？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來上課的吧。你打聽打聽去，我老邵在縱橫藝校這么多年，什么時候賺過坑學生的昧心錢？”邵德生兩眼一瞪說道。
“呵呵，不好意思大爺，我對這鋼琴這塊兒還真不太懂。不過聽著剛才你這兩句話，我還真挺佩服的。我今天第一次來上鋼琴課，離上課還得一會兒，不如您跟我說說這鋼琴的門道？”楚揚饒有興趣地說道。
“哦，你第一次上鋼琴課啊。藝考生吧。”邵德生打量了楚揚兩眼，嘿嘿笑道。
“大爺眼睛夠毒的，沒錯，我是這屆的藝考生，突擊鋼琴的。”楚揚老實地回答道。
“晚了點兒，離藝考沒見天了，不過你選這地兒，倒是選對了，可秦海教鋼琴的地方，有一個算一個，這兒絕對是這個！”邵德生說著，沖楚揚豎了豎大拇指。
可能是看楚揚的態度不錯，邵德生的話匣子有點關不住，和他侃了十來分鐘縱橫藝校的厲害之處，這才隨口問道：“對了，你跟哪個老師學的呀？”
“哦，趙雪松老師。”楚揚笑著說道。
“趙老師？喲，你能約上他的課，可不容易。趙校長可是咱們縱橫藝校資格最老的老師了，教的也是最好的，你跟著他學呀，錯不了錯不了，對了，你剛剛說讓我給你介紹鋼琴，家里還沒買琴呢？”邵德生說道。
“是沒買呢，準備一會兒上完了課就挑一臺。”楚揚說著，看了看店里的鋼琴，沖著邵德生說道：“老爺子給介紹介紹？”
“沒問題，咱們店兒里的琴啊，那可都是名牌貨，你是新手練琴，我老邵也不糊弄你，你就弄臺英昌回家練去，夠你用了，等你水平上來了，再換好的。”邵德聲說著，打開了一架英昌的120，隨即拍了拍琴身沖楚揚說道：“這架就不錯，彈彈試試？”
“還是先不了，等一會兒上完了課吧。”楚揚現在哪兒會彈什么曲子，笑著說道。
“那也成，反正你用琴就過來，我老邵絕對不糊弄人。”邵德聲笑著說道。
楚揚隨便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臺小巧的鋼琴，原木色的琴身，看上去不太起眼，但細看之下，卻覺得整架琴做得十分考究，細節的地方也做得非常好，好奇之下，就走了過去。
這一走近了看，楚揚頓時就看出來了，這架鋼琴是一架舊琴，雖然做工相當精致，但邊角的地方卻有一些輕微的磨損，顯然是用過的。
只是在琴的上方，卻在明顯的地方擺著一個小牌子，寫著“非賣品”。
楚揚好奇之下，不禁伸開了琴蓋，隨便按了一個音下去。
“叮”一聲清亮的琴聲響起，聽上去相當舒服好聽。楚揚只覺得，這架舊琴的聲音，比起剛剛那兩架琴都要好聽得多。
“哎，小伙子，那架琴不能動，你沒看上面寫著非賣品嗎？”見楚揚將那架琴打開，邵德生連忙走了過去，有些埋怨地說道，隨即將琴合了起來。
“這是架舊琴吧。”楚揚看著重新被邵德生合上的琴，笑著說道。
“舊琴？你別看它舊，可這店里，這是最貴的一臺琴了。”邵德生說著，輕輕地撫摸著這架鋼琴，自豪地說道。
“最貴的琴？比這里所有的琴都貴？”楚揚有些奇怪地看著那架琴，中央的位置有一排小巧的英文字母，但他并不認識那是什么牌子。
“當然，你別看它舊，還這么小，這琴可是斯坦威，全球頂級鋼琴品牌，可秦海，估計也就這一臺斯坦威！”邵德生自豪地說道。
“這是老板，哦，也就是趙校長留學米國克迪斯音樂學院的時候用過的琴，當時他買的時候就是二手琴了，后來又用了二十多年，到現在，音色還是這么棒！”邵德生說著，輕輕地撫摸著斯坦威的琴身，就像是在撫摸著情人的肌膚一樣。
看著邵德生一臉愛惜之色，楚揚暗自點了點頭，看來這是一個真正愛琴的人。
“媽呀，居然是斯坦威，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看著那架小小的鋼琴，齊大國的眼里也露出好奇之色。他是一個藝術生，斯坦威的大名，他自然聽說過，全球頂尖三大鋼琴品牌之一，歷史最悠久，做工最精湛，號稱擁有“王者般的聲音”的斯坦威，是每個鋼琴家夢寐以求的名琴！
楚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九點了，拍了拍還在那里看著斯坦威的齊大國說道：“走吧，去上課了，回來再看。”
有些不舍地把目光從斯坦威上收了回來，齊大國跟著楚揚一起上了樓。
齊大國的聲樂課在三樓上，楚揚的鋼琴課則在二樓，兩個人在二樓的樓梯口處分開后，楚揚徑直沿著走廊來到了二樓的教學區。
推開一扇紅色的大門，楚揚便看到一個正對著門口的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看著楚揚進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開口問道：“有什么事兒嗎？”
“哦，你好，我是來上課的。”楚揚笑著沖她打了個招呼。
“哪個老師的課？”老太太盯著楚揚問道，她覺得這個學生似乎有些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吧。
“趙雪松老師。”楚揚隨口說道。
“趙校長的課？他今天九點不是已經有節課了嗎？是徐雪的呀。”老太太奇怪地問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和趙老師約好的時間就是今天九點，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好了。”楚揚說著，掏出手機準備打給趙雪松，只是他剛撥完了號，就看到趙雪松跟著一個剛上完課的學生走了出來。
見到楚揚，他頓時笑著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楚揚來啦，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剛過來的。”楚揚看到趙雪松，笑著說道。
“恩，走吧，剛好今天徐雪有事來不了了，你就用她的課時，走吧。”趙雪松說著，帶著楚揚向里面走去。
居然真是來找趙老師的。門口的老太太看著楚揚的背影，有些意外地想道。在她的印象里，趙老師的那些學生都是固定的，他的時間排得太滿了，已經很久沒有招新學生了。
楚揚跟著趙雪松來到最里間，看到一扇門上掛著趙雪松的照片，下面寫著“趙雪松老師音樂教室”，估計這就是他專用的音樂教室了。
跟著趙雪松走進教室，楚揚看到寬敞的房間中央，靜靜地擺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上面還放著一瓶淡雅的插花，顯得很是雅致。
趙雪松在琴凳上坐下，轉身看著楚揚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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