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子的嘴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正要開口,只見劉鐘從后面匆匆而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赤特,你來得好快啊。我還以為……”
徐赤特笑著擺了擺手:“阿鐘哥,這可是寄奴哥親自向我當面下的命令啊,怎么可以不遵守呢?所以我帶著身邊所有的兄弟先行出發,后續的五百弓箭手,由胡子哥在那里整隊召集呢,應該在一刻鐘以內,也可以趕到。”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阿武正在立的那個樁子,說道:“阿鐘哥,你說,這里要是留個幾丈寬的口子,是不是有利于我們追殺逃賊呢?”
劉鐘的臉色也跟著微微變了下,轉而看向了沈林子,沈林子淡然道:“要不,我們先開個小會討論一下?”
徐赤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點小事還要開小會?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再說了,不是用輜重車先堵上了嘛。”
劉鐘這會兒反應了過來,說道:“我們先討論一下吧,這里先留著個兩丈的口子再說,把所有的大車推過來。”
徐赤特的眉頭一挑,冷冷地說道:“那就先開個小會商議吧,真是煩神,這點事還要浪費時間。喂,你們都給我在這里守好了,妖賊若來就萬箭齊發射死他們,記住,我回來之前,絕不允許出柵半步。”
在一片響應聲中,徐赤特走向了一邊柵內的一塊小空地上,那是原來停輜重車的地方,這會兒已經給軍士們迅速地推走了幾輛,空出一些空間來,而三將就先后走到了這里,甫一站定,徐赤特就沉聲道:“難道伱們接受的命令與我不同嗎?寄奴哥要我牢牢守住這里,不允許妖賊越過柵欄防線,攻擊城墻。”
沈林子點了點頭:“我接受的也是這條命令,所以難道我們不應該只守不攻,就是守住柵欄一線嗎?”
劉鐘也跟著說道:“是啊,我也是跟林子哥同樣的理解,牢牢守住。”
徐赤特的眉頭一皺:“我們也跟著寄奴哥打了這么多年仗了,什么時候牢牢守住就是只守不攻,被動挨打了?”
“寄奴哥本人守城的時候,也是會親自以各種方式出擊,有過穿越火場,身上抹了防火泥后的突擊,也有過從地道的突擊,還有過直接從城墻跳下,殺入敵陣的突擊,就是幾個月前我們攻打南燕的時候,廣固大戰中,黑袍慕容垂守城,也是多次反擊,甚至是用騎兵進行出城反擊,一度幾乎打破我軍的攻勢,這些不都是現成的例子嗎?”
沈林子搖了搖頭:“可是我們只要守住這柵欄一線就行了,敵軍退了就是退了,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追擊,這是寄奴哥的命令,以敵軍的規模,就算能在這里出現,也不會是千軍萬馬,我們不需要靠出擊來打亂他們的隊形,來改善守城的壓力。”
劉鐘正色道:“是的,我們只有三千人馬,要是再反擊,那有可能會分散兵力,妖賊狡猾,經常會設伏或者是詐敗,我們萬萬不能上當,只要守住柵欄一線,優勢就在我們一方,為何要急于一時呢?”
徐赤特咬了咬牙,沉聲道:“這一戰,是我們與妖賊的決戰,也是守衛建康的最重要一戰,妖賊要么不來,要來則是會以最精銳的力量突擊我們的防線,我們絕不可以放過他們的這支精銳,一定要把他們消滅在這里,要是讓他們見勢不妙跑了,以后我們再想消滅這些妖賊,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犧牲,付出多大兄弟陣亡的代價呢。”
沈林子的眉頭微蹙,一時間無法反駁這個話,而劉鐘則說道:“這是寄奴哥考慮的事情,我們這回在這里,只需要遵守他的命令就行,守住柵欄,就是勝利。至于消滅敵軍精銳,我想寄奴哥自有妙計。”
徐赤特擺了擺手:“阿鐘,你也是跟了寄奴哥這么多年的老大哥了,怎么還說這種話?你知道為啥王鎮惡比你后進北府軍,現在卻升得比你快嗎?”
劉鐘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沉聲道:“都是自家兄弟,要比什么升得快升得慢的,鎮惡他立過大功,這是他應得的。”
徐赤特冷笑道:“你也知道人家鎮惡立過大功啊。他立的功,有哪次是老老實實聽寄奴哥的話的?要是他聽寄奴哥的話,占了穆陵關就按兵不動,等寄奴哥的大軍來,而不是自作主張地進言阿壽哥去搶占巨蔑水,直撲臨朐的話,恐怕我們現在還在南燕作戰呢。”
沈林子沉聲道:“這個自作主張害死了猛龍,差點把事情搞砸了,你居然覺得這是正確的?”
徐赤特不屑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沈家兄弟跟他王鎮惡不對付,我也不是夸鎮惡,只是說這么一個事實,那就是寄奴哥喜歡的,提拔的,不是那種老實聽話,墨守陳規的家伙,而是在戰場上有自己的判斷,能隨機應變,自己作出正確應對的,就是你們沈家兄弟,在廣固攻城戰中,不也是臨時決定轉攻為守,以小隊為單位列成圓陣迎敵,這才擋住了慕容鎮的俱裝甲騎突擊嗎?要是你們當時也只服從寄奴哥事先的命令,恐怕這會兒也早死在廣固了吧。”
沈林子咬了咬牙:“赤特,不要東拉西扯的,我知道,你想立功,你想跟鎮惡,大石頭,我三哥一樣,升成獨當一面的大將,可這次不行,我們的防線,事關全局,不能這樣冒險,寧可不去消滅這妖賊的精兵,也不能冒險出擊。要知道,他們詐敗,伏擊,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徐赤特冷笑道:“他們這回是全力偷襲,進攻,哪還有什么伏擊的準備時間?難道你想說,幾萬妖賊早就在這里埋伏了幾天了,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我們往里跳嗎?他們只會不顧性命地往前沖,盡全力地想突破我們的防線!如果我們守下來,他們只能倉皇撤退,難道這時候,還要眼睜睜地看他們跑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