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的嘴角勾了勾:“慕容蘭?她一直呆在宮里,現在也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你這兩天沒見到她?”
劉裕搖了搖頭:“忙著幫王嘉落戶,還沒顧得上去你的后宮,我想,在你這里,她應該是安全的。”
苻堅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之色:“你去問問她,這回我送慕容緯出城,帶她一起離開,是否愿意。”
劉裕微微一笑:“離開去哪里?跟著慕容緯回西燕軍那里?要知道他們跟慕容垂的矛盾,可不比跟你的小,這算是自投羅網,她怎么可能愿意?”
苻堅的眼中冷芒一閃:“去哪里是她的事,我的意思是,讓她離開長安。你最好也帶她一起走。”
劉裕的臉色稍變:“我說過,我要留下來保護長安城的百姓。”
苻堅搖了搖頭:“如果連孤和王真人的神力都無法保護這里的百姓,那你最好去讓大晉早點出兵。我已經想好了,玉璽我可以給你帶走,作為對你的回報。”
劉裕睜大了眼睛:“你連玉璽都不要了?難道你不想要你的江山了嗎?”
苻堅長嘆一聲,眼中的神色變得落寞:“因為我的原因,讓天下百姓跟著我受苦,早就不配再坐這個位置了,如果上天能助我一臂之力,讓我能平叛成功,重整河山,那不要這個玉璽,我也依然可以號令天下,如果天命注定我要失敗,即使有這玉璽,又能如何?百姓追隨的,不是玉璽,而是能讓他們活下來的人。”
說到這里,苻堅站起了身,看著劉裕:“劉裕,你是一個好人,也幫了我大忙,甚至可以說救了我的命,我代表長安城中的百萬百姓,要向你說聲感謝,這玉璽,是你應得之物,帶上他回去,以后在晉國,你可以有美好的未來。”
劉裕也站起了身,轉身就走:“等我見過慕容蘭,再討論這事吧。苻堅,準備好送慕容緯出城,至于我們何時走,那至少等我們商量完再說。”
長安,新興候府。
自從燕國滅亡之后,包括慕容緯在內的慕容氏宗室就被遷到了長安,慕容緯本人被授予了一個新興候的爵位,居住于此,本來,這些亡國君臣盡管被授予官爵,以示苻堅的仁義和寬大,但仍然被高度監視,重兵看守,只是現在,長安城兵荒馬亂,連宮中的衛兵都大部抽調加入守城軍隊,平時值守這里的軍士,更是已經調動一空,平時戒備森嚴的各府各宅,這會兒多數大門緊閉,街坊大路之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新興候府內,后院一處小院之中,幾間不起眼的廂房,門窗緊緊地關閉著,二十余名家丁打扮的護衛,持刀劍列于院外,個個神情嚴肅,一個青衣小帽,壓低帽沿的人,匆匆而過,走進了小院之中,院外值守的衛士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閃過一邊,讓他通過,他走到了右首第二間的廂房那里,輕輕伸手一推,“吱呀”一聲,陽光連同他的身影,一起鉆進了這間黑暗的廂房,而慕容緯那低沉沙啞的聲音,伴隨著鮮卑話響起:“你來了?”
來人關上了門,屋內一道燭光亮起,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摘下了小帽,順便手在臉上一抹,一張人皮面具應手而落,烏云般的秀發垂落之際,慕容蘭那張絕世的容顏,展現在了小屋里慕容緯的視線之中。
慕容蘭走到慕容緯的坐榻對面,那里同樣是一張胡床,她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看著慕容緯:“我的時間不多,這回我不想再跟你爭什么,劉裕回來了,王嘉也跟著他回來了,長安人心已定,你早點出城吧。”
慕容緯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我的好姑姑,你難道真的忘了我們慕容氏的復國大業了嗎?苻堅還在這里,我們的仇人還在這里,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就一走了之了?”
慕容蘭搖了搖頭:“慕容緯,現在我們的復國大業已經成功了,且不說你叔叔在關東重新建國,就是沖兒,你的弟弟,也已經集結了大軍,就在這長安城外,不是說只要留在長安,才能滅秦的,出了城一樣可以。”
慕容緯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不一樣,在這里我可以親自報仇,出了城,只能居于人下,給人當成一個傀儡掛起來,又有何用?”
慕容蘭冷笑道:“你終于說出心里話了,不肯出城,就是因為怕失掉權勢,怕成為別人的傀儡。慕容緯,你真虛偽!”
慕容緯的臉微微一紅,轉而沉聲道:“讓慕容泓和慕容沖,包括后來的慕容永出去組織軍隊復國,本就是早有的計劃,這個計劃,是我一手制訂的,他們只是執行者,不管我到哪里,不管我什么時候去,我都會是鮮卑部眾眼中的皇帝,唯一的君主!”
慕容蘭笑道:“好啊,既然你這么有自信,那還多說什么,早早出城就是,何必留在這里呢?”
慕容緯哈哈一笑:“我的好姑姑,不用激我,我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不會因為你這兩句話就放棄我的計劃。今天我找你來,是為了商量我們的復仇大計的,我想,你一定會對此感興趣!”
慕容蘭的秀眉一皺:“慕容緯,別胡思亂想了,上次你攻打皇宮不成,手下的力量早已經損失殆盡,哪還有再折騰的本錢?苻堅現在也加強了皇宮的戒備,你是不可能得手的!”
慕容緯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在秦宮確實不可能了,不過要是在我府上嘛,嘿嘿……”他的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眼中也是殺機頻現,那豺狼一般的笑聲,刺得慕容蘭耳膜發麻,花容也微一變色。
慕容蘭沉聲道:“在你府上?你什么意思?苻堅怎么可能來你這里?”
慕容緯笑道:“那就需要姑姑你的幫忙了,現在苻堅最信任的人,不是他的那些個文臣武將,而是你帶來的那個劉裕,只要姑姑能讓劉裕對苻堅說,在送我出城之前,讓我設家宴款待一下苻堅,算是感謝他這么多年的照顧,其他的事,自然由我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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