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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母弟為質英雄嘆

  劉裕的臉色一變,轉頭向著刁逵的身后看去,只見三個給五花大綁的人,在刁毛為首的十幾個惡奴的推搡之下,跌跌撞撞地進了賭坊,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陣大變,因為這三個人,一女兩男,可不正是檀憑之的老婆林氏和兩個侄子,檀袛與檀道濟?

  林氏的頭發散亂,衣衫有幾處破了,破口處的肌膚正在滲著血,而她的臉上,則有幾道明顯的鞭印子,右眼的眼角處,一陣淤青,顯然,她是給強行綁來的,來的時候還給這些惡奴打過。

  而檀袛和檀道濟這兩個小孩子,給打得已經不成人形了,幾乎連站都站不住,身上到處是傷痕和血印子,檀袛正在號啕大哭,而檀道濟則倔強地站著,他的雙膝在發抖,顯然很難再站立住了,但仍然硬撐著不倒,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吭。

  檀憑之看得目睚欲裂,幾乎要沖出去,被身邊的魏詠之死死地攔住,只見檀憑之的兩只眼睛都要流出血來,怒吼道:“放了我老婆和侄子,要不然,要不然我要你們的命!”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那模樣看起來幾乎象是要吃人,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攔得住他現在的憤怒一擊!

  刁逵本來正在得意,但是看到檀憑之那種怒發沖冠的樣子,有些害怕,一邊的刁弘冷笑道:“事到如今,還想發狠,刁毛,讓他老實一點!”

  刁毛“嘿嘿”一笑,一抬手,就是在林氏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這一下,打得林氏的鼻孔直接開始流血,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摔倒下去,一邊脅持著她的兩個惡奴緊緊地拉著她的胳膊,這才讓她沒有倒下去,而她也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半句討饒的話。

  檀憑之哭著跪了下來:“娘子,我沒用,我好賭!連累你受這樣的苦!”他的心中悲憤至極,眼看著自己的娘子和弟弟受這樣的折磨,卻是無能為力,憤怒,辛酸,后悔,百感交集,把他泡在這五味雜陳之中,欲哭無淚。

  刁逵一看檀憑之跪下,本來有點縮在護衛身后的他,也變得膽大起來,哈哈一笑,站直了腰,冷笑道:“檀憑之,你賭輸了錢,只好委屈一下你的家人了,因為你太兇狠,本官不得不給你點教訓,免得你再次煽動民變。”

  檀憑之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只要你肯放了我娘子和弟弟,什么都好商量!”

  在這一瞬間,劉裕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兄弟的娘子和弟弟受苦,無論什么條件,也可以先答應下來。

  今天這個仇結得太深了,劉裕最近與檀憑之家走動極多,知道檀家諸子侄都被林氏一手拉扯大,這些小子對她的感情,遠遠勝過了那個從沒有見過的親娘,眼見她給人這樣毒打,就算是皇帝,他也是二話不說,直接拿刀砍了。

  劉裕心中暗想,實在不行先混進刁家為奴,讓檀家娘子和幾個侄子離開京口,然后向刁逵一家復仇,刁家上下,所有人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尤其是動手打林氏的刁毛,還有主使的刁逵與刁弘兄弟,必取他們的性命!

  刁逵滿意地點了點頭:“早這樣服軟不就沒事了嘛,也省得你娘子和弟弟受這皮肉之苦!還是剛才的提議,入我刁家為奴,怎么樣?!”

  檀憑之的心一橫,正要開口應承,卻聽到林氏厲聲道:“憑之,你在做什么?向仇人討饒嗎?男兒膝下有黃金,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間跪皇帝,怎么能向這種狗官屈服!給我站起來,要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夫君!”

  檀憑之的眼中淚光閃閃,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站在林氏邊上的刁毛臉色一變,罵道:“臭娘們,想死是不是!”

  刁毛的手一抬,就要再打人,檀道濟大吼一聲:“不許打我嬸娘!”

  檀道濟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掙,不知哪來的一股大力,把夾著他的兩個壯漢惡奴給掙到了一邊,閃出身子,小腦袋用力一撞,狠狠地頂到了刁毛的腰間,把這條大漢居然直接撞得跌出去四五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邊的幾個惡奴跟著撲了上去,一陣拳打腳踢,對著檀道濟的身體就是一陣施暴,林氏拼命地向前拱著身子,想要擋住這些拳腳,就象老母雞保護小雞仔一樣,把后背露給了這些惡奴,由自己承受著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劉裕大叫道:“住手,不許再動手,有話好商量!”

  刁逵笑著一抬手,幾個惡奴得意地退了下來,而林氏和檀道濟已經給打得站都很難站起來了,林氏的嘴角在流著血,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氣若游絲地說道:“劉,劉大哥,千萬,千萬不能,不能向賊人,賊人屈服!”

  劉裕咬了咬牙,這一刻,他作出了一個決定,朗聲道:“刁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欠你兩萬錢,早晚會還你的,但入你家為奴的事,休要再提。這是檀家娘子的話,我不能,也不敢違背!你若逼我太緊,大不了魚死網破!”

  刁逵的嘴角勾了勾,他沒有想到,檀家人竟然如此硬氣,尤其是林氏一介女流,居然也能如此強硬,本來到手的劉裕的賣身契,居然就這么沒了。

  刁弘湊了上來,小聲地說道:“大哥,這姓檀的一家子又臭又硬,看來不肯就范,要不我們把這些刁民下了大牢,找機會弄死他們,以后看誰敢跟我們作對!”

  刁逵搖了搖頭,低聲回道:“劉裕在京口影響力不小,真要取他的命,只怕會有麻煩。我其實也沒有想過真要他來我家為奴,但上次的氣實在難咽,今天不好好地修理他一頓,難消我心頭之恨!”

  刁弘低聲道:“那現在怎么辦?不取他性命,只怕他會報復的。”

  刁逵冷笑道:“把他手腳打斷,我看他還怎么個兇!”

  說到這里,刁逵的眼中兇光一閃:“劉裕,你不想入我家為奴也可以,那兩萬錢,我可以寬限你三個月再還,不過,現在你得把利錢給付了!”

大熊貓文學    東晉北府一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