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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改變,或許只在一瞬間

  一狗子抬起頭望了望林蘇青,沒有接他的話,而林蘇青打發完愿之后,便陷入沉默,悶頭只管往前行,似乎也并沒有非要等出它回答的意向。

  眼前的林蘇青忽然極為陌生,不像它從前所認識的那個林蘇青,可是同時又覺得這就是林蘇青,這才應該是林蘇青。

  恍惚之間,狗子有些相信,林蘇青所賭,或許會贏。其一是因為他的身份,委實特殊,有贏的基底;其二則是因為如今的天界,著實不堪一擊。不過,它并非全然相信林蘇青絕對會贏。因為他林蘇青,是一個未知,是一個變數。

  最典型莫不過于,誰也無法確定他的未來是否會成為禍患。

  也許白澤神尊知道,可是那位白澤神尊一直以天機不可泄露為由,搪塞著對誰也不愿意說,如此就連主上也未能問出一絲半點。

  如是想著它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林蘇清,大約是因為林蘇青此時沉默的神情有些黯然,連帶著它也開始對將來產生了迷惘。

  跟著林蘇青,恐怕是它平生接過的最艱難的任務。相當于是跟著一個變數去闖蕩,變數的未來即使它是神仙也未可知。它不知,誰也不知。說是闖蕩,更像是冒險。

  因為這個變數他……雖然很強,可是他無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并且在他能夠做到隨意控制力量之前,不能輕易使用。所以,他如果不使用,則同普通的凡人差不多。

  盡管主上沒有對它特別交代,但通過主上臨行前的那幾句話便可意會得知——在它的任務里,有一則最是難把握分寸。即為,護住這個變數林蘇青不丟性命,而其他,則任其跌宕。再難也不能幫忙,再險也不能搭救。主旨即為任由林蘇青自行經歷,自行磨礪。

  狗子想著想著不禁耷拉下耳朵,輩感沉重。畢竟林蘇青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誰知道他會去捅什么簍子,作什么妖。狗子還陷在思慮中唉聲嘆氣,然此時此刻的林蘇青,已然從沉思中醒過神來,他知道狗子兩眼盯著腳下,看似是在認認真真的走路,實則雙目空洞是在想事。他無意去打斷狗子的思緒,于是張望起附近的環境來。

  山間小路崎嶇坎坷,但并不艱險,所以無須刻意地留心去走,只需要在跨一跨高低不平的石頭或是小山丘時,偶爾低一兩次頭看路。

  大樹肆意生長,根系繁茂,多有拱出地面。細,則僅如一根手指窄;粗,則能與比肩同寬,更有甚則直逼樹干般粗壯。參差無序,或載人渡路,或攔腰阻攔。

  根上布滿細絨絨的毛癬青苔,一些角落上還成堆成簇的生長著顏色各異的菌菇,有毒或無毒扎在一起混長,不大容易辨別。

  但辨別毒蘑菇這點小伎倆對于林蘇青來說,不過是多看一兩眼的簡單功夫。

  譬如,在方才走過的林地之中,生長著許多的鬼筆鵝膏,那是一種傘面灰褐偏綠,菌肉為白色的有毒菌菇。看起來與無毒的蘑菇很是相像,且越是幼小越是相像,而越幼小,毒性也越大。

  若是誤食鬼筆鵝膏,并不會當場出現中毒反應,毒素會潛伏十二個時辰之后才發作,主要以損害肝功為主,死亡率區間在百分之五十至百分之一百不等,當然,食用之后能不能活,多半是看運氣,或解毒是否及時。

  除了鬼筆鵝膏,白毒傘菇最是難以區分。因為它們幾乎與可食用的普通蘑菇一模一樣,然而值得警惕的是,白毒傘菇的致死率——大約五十克左右,便可直接毒死一名成年人。

  此間山地林蔭,除了生長著一些不大好區分的,也有許多一眼便可區分的,至于這些容易區別的,大可以信奉一句老話——越鮮艷的蘑菇越不能食用。

  例如鮮紅帶著白色或偏黃的顆粒鱗點,食用后會在三個時辰之內發作毒性的毒蠅傘;例如淺磚或深至紫紅偏褐的赭紅擬口蘑……等等。

  林蘇青隨路采摘了一點笑菌和網狍牛肝菌,這二者均含有神經精神毒素,能夠不同程度的致幻。

  前者顧名思義,中毒后立刻發作毒性,會發生跳舞、唱歌、狂笑等一系列精神異常的舉動。因它多生長于糞便堆上,因此還有別名為糞菌。

  后者網袍牛肝菌鮮紅如帽,或呈紫紅,土紅,生有絨毛,它最顯著的幻覺便是小人國幻覺。

  除了一些有毒的野生蘑菇,林蘇青還發現了許多草藥。有毒或無毒,稀有或常見,數不勝數。

  此處可謂風景旖旎的同時,且土地肥沃,物華天寶。

  想來,安定下來后,平常可以多出來采一采藥草,如若狗子愿意,大可騰云駕霧往返最近的城鎮兜售,以換取銀錢做生活之用。亦或將個別曬干之后研磨成粉,隨身攜帶,有毒無毒均可備作不時之需。

  再往前,就能看見狗子所說的小木屋。地處山腰腹部,更是背靠著青山,臥在一處山坳里。是以圓木劈成兩半,半圓柱形的長板搭建而成,平整的橫截面向著屋內,半圓一面朝著屋外,使得這間屋子雖然搭建得方方正正,但看起來并不顯刻板,反倒于簡約隨意之中顯著愜意與舒適。

  小木屋地處的位置相對較高,門前鋪著三層青石板臺階,林蘇青與狗子站在小木屋門前往下瞰望里片刻,隨后他干脆順著小路往下多走了些距離。

  從臺階上下來,多走幾步便至一片寬敞的壩子。

  這片壩子應當是有一塊極為巨大的山石嵌入土地,只露出了其中最頂上的一面。算不得光滑,勉強可以作為平整,如果忽略那些不太明顯的凸起或凹陷的話。

  壩子前方大約二三十步開外,偏左側有一方池塘。塘子邊支著一間簡易的草棚,棚底下靠著塘子的堤岸邊,釘著一張小石凳,似乎是一根圓石柱釘在地下,只矮矮的露出一小截來。

  石凳上鋪著厚厚的草團為坐墊,前面左右架著兩桿魚竿,由此可見,面前的應當是一方魚塘。

  而無論是草團還是魚竿,都積滿了灰塵,掛滿了蛛網。猜想此處曾經的原主人應當十分喜愛在這里垂釣。以及,原主人應該離開多年矣。

  狗子見林蘇青走得有些遠,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謹防他萬一被突然竄出來的什么野獸或是妖怪給叼跑了,它到時候還要費些功夫在他被吃掉前去尋他,麻煩。

  狗子蹲在林蘇青身后,看著林蘇青凝視著魚塘發了半晌的呆,驀然聽他道:我們要在這里長住些日子。

  狗子聽得一愣,片刻才反應過來——不是商量,是決定。

  林蘇青,變了。

  不過……吃的該如何解決呢……聽他的后一句,又好像沒有變。

  聽起來像是有別的安排,于是狗子上前去蹲到他腳邊問道:你有打算?

  極輕的一答,若不是狗子聽力敏銳,耳朵極快的捕捉到,尋常怕是還來不及聽見,那一聲就被突然掠過的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給完全蓋住了去。

  林蘇青收回目光,折返向小木屋。他想好了,既然有了現成的落腳點,他至少要先在這里將易髓經的十層經文全部修習透徹以后,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否則,僅憑他現在的淺薄修為,莫說去考上群英薈萃的三清墟,恐怕出了深山去做個普通凡人,也闖不出什么造化。

  再者,白澤神尊所提的條件,值得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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