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三百九十九章 無處安置的狗子

  隨后,林蘇青說了許多安撫人心的話,大意是愿意受理他們的需求,但是不能保證一定能找回他們失蹤的親人和朋友,同時給他們些許透露了些生死未卜之事,結果猶未可知的意思,以讓他們有些心理準備。

  于是,起先懷著一分堂一定能一如往常替他們解決無法解決之事的心情,急急忙忙氣勢沖沖趕來尋求幫助的人們,在聽了林蘇青的幾番意思后,離去時無不神色黯然,心事重重,脆弱的還未得到答復,淚水就已經止不住的流淌,年輕的還算堅強,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當場就悲痛欲絕,哭天喊地站也站不穩了,是被隨行的家人或攙扶、或背回去的。

  待送走了他們,林蘇青長長而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因為蠱雕所牽扯,他背了業果是小事,主要也為那些失去家人的村民而深感沉痛。眼下送走了知事的大人們,便只剩下被帶去后面安撫的小男孩兒了。

  他若是個小妖精什么的,還能留在一分堂,從此跟隨他們起居生活,可是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凡人,跟隨他們的話,只能彼此相害。如果他的父親回不來了,須得幫他找個可以托付的人家才行。今夜也不能讓他留在一分堂。

  林蘇青又是長吁一口氣,轉身剛準備進后院去看看那小男孩兒,而夏獲鳥正好攬著那小男孩兒出來,他已經不哭了,臉上掛著干掉的淚痕,懷里抱著狗子…其實更像是狗子坐在他懷里,狗子的下巴正好擱在他頭頂上,他的臉陷在狗子的脖彎絨毛之中。

  狗子一臉生無可戀的瞅著林蘇青,林蘇青點頭回應它,嗯…委屈了。

  林蘇青見他們出來了,便示意小男孩兒在側位坐下,狗子便順勢橫爬在小男孩兒的腿上,小男孩兒實在太瘦弱了,它只能這樣后腿在椅子上,前腿也在椅子上,用以支撐,這樣不至于全身重量都在小男孩兒的腿上,而它也把支撐的力道拿捏的很好,不至于給小男孩兒的感覺過重,也不至于過輕。因為對于這時候的小孩子來說,稍微有些重量的依靠,會令內心感到安穩,相當于安全感。

  林蘇青在小男孩兒的對面坐下,似對待一個大人一樣,為他參了一碗茶,雙手捧到他那邊輕輕放下,然后溫和的問他。

  “你叫什么名字?”

  “狗子。”

  “…”林蘇青一愣,這巧合也是沒誰了。

  不過他沒有說姓氏,應該只是平常常喚的小名。見小男孩兒垂眉耷眼,很是拘謹,很是膽怯,林蘇青緩緩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在他腿上趴著的狗子,以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它平時不喜歡被人抱,碰一下也要咬人,可是卻允許你抱它,說明它很喜歡你嘞。”

  小男孩兒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發亮:“真的嗎?”

  “不信你問問她們。”

  小男孩兒連忙回頭望向夏獲鳥,見她溫柔的點點頭,他趕忙看向半半,半半也回應他的確如此,小男孩兒的眉眼之中頓時浮上欣喜。

  林蘇青揉了揉狗子的腦袋,收回了手,對小男孩兒說道:“你看,沒有騙你吧。它平時兇著呢,咬傷過許多人。”

  “它真的喜歡我?”

  “這還能有假嗎?”

  “哇”小男孩兒欣喜不已,“那你送給我好不好?”

  頓時給林蘇青問了個措手不及。

  “我回去問問我阿爹,我阿爹也可喜歡小狗了,我阿爹…”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阿爹不見了,“我阿爹…我阿爹不見了…”聲音越發哽咽,眼見著就是哇地一聲大哭。

  林蘇青趕忙道:“別哭,你一哭就嚇著它了,就不喜歡你了。”

  已經裂開嘴正要哭的小男孩兒一聽這話,當即忍住不哭,可是難過確實忍不住的,一張小臉兒被心酸與委屈憋得皺皺巴巴的。

  “你的阿爹叫什么名字?”林蘇青問他道,難過的時候要多說話,即使是無意義的閑聊,也可以緩解悲傷。更何況現在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意義的。

  “我阿爹就叫阿爹。”

  “那除了你之外,別的人怎么叫他呢?”

  “他們叫他雷子。”

  也沒有完整的姓名,如果有就好了,還能推算他父親的陽壽是否未盡。

  “狗子。”這稱呼忽然換了個對象,還真有些不習慣,林蘇青繼續問道,“”你有沒有什么親戚,比如叔叔伯伯、姑姑嬸嬸、阿姨…什么的,或是認識不認識與你阿爹關系好的那些大人。”

  小男孩兒用力搖了搖頭,童聲童氣道:“我和阿爹兩個人住。”

  “那你的阿爹有沒有關系好的朋友?”

  “什么是關系好的朋友?”

  “就是…你見過的次數最多的人,就是和阿爹關系最好的朋友。”

  小男孩兒想了想,眉頭又耷拉了下去,不吱聲了。

  “怎么了狗子?”

  那小男孩兒怯生生道:“剛剛那個老爺爺的兒子…”

  剛剛那個老爺爺…“你是說看見大老鷹吃人的那個老爺爺嗎?”

  小男孩兒點點頭。

  “阿爹還有別的朋友嗎?”

  小男孩兒搖搖頭。

  還真的是舉目無親了,這可棘手了,林蘇青向夏獲鳥看去,夏獲鳥抿著嘴輕輕搖搖頭,意見與他一致,這個小男孩兒雖然可憐,但是他們不能留下。

  可是也不能不管他任他自生自滅,才五六歲啊,怎樣也得有個大人關照到十一二吧?

  正值一籌莫展之際,他們突然覺察門口有個人在探頭探腦的往堂內打量,林蘇青朝夏獲鳥遞去個眼神,夏獲鳥會意,不動聲色的向門口走去,她的腳步沒有聲音,料那藏在門外的人沒有任何察覺,當她已經走到門口已經看見那人了,那人都還沒有發現她。

  她笑吟吟地熱情地道:“是哪位客人呀,既然來了,大大方方進來便是,我們一分堂又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您是來抓藥啊,還是來賣藥啊?”

  那門外的人估摸被突然出現一個人嚇愣了,半會兒沒有動靜,就見夏獲鳥身手去扶著,笑道:“嬸子您里邊請啊,我們老板正好也在,無論您是來做什么的,咱們進去坐著說吧。”

  原來是村里遠近聞名的神婆子。

大熊貓文學    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