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自知理虧,當即閉了嘴,回到林蘇青邊上:“小青青,怎么辦?你會龍馬的語言嗎?”
林蘇青遺憾的搖了搖頭。
他抬頭凝望著挺立在跟前的定瑞,欣賞著它那比月光皎潔的毛發在夜色中任風吹拂,身上短淺的皮毛油光水涼哪里像是毛發,更像是身披著光滑柔軟的白色錦緞,就連天邊的月亮都比之遜色,實是神氣逼人。
定瑞上半身像山羊,下半身像馬,而四肢則如象,尾部卻又像獅子尾…
除此之外,在它額間生出的那支天生螺旋紋理的獨角才最為奇特,遠觀之宛如玉石,色澤飽滿溫潤,受著身上毛發的潔白光輝,顯得更加晶瑩無比。
倘若定瑞能化出形貌來,恐怕以美貌著稱的嫦娥仙子,也要黯然失色。
在林蘇青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定瑞時,定瑞的目光也落在林蘇青的身上。只是有區別在于,林蘇青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高雅而清冷的靈獸,所以他的目光在定瑞身上游來游去,真想一眼全部收進眼底。
然而定瑞的目光則自始至終都落在林蘇青的臉上,眸光略微動了動,也只是因為林蘇青的眼睛在到處游走,而它在追著林蘇青的眼睛看。
翼翼見此情形,便離開了定瑞的身邊,過去與狗子和夕夜站在一處,大家都默默的看著他們,翼翼看得欲言又止,終是沒忍住小聲道了出來。
“定瑞似乎認得林蘇青。”
“哈?!”夕夜大驚,翼翼連忙使眼色示意他:“小點聲!”
夕夜聽出其中有新奇事兒,十分配合的壓低了聲音甚至還弓了弓腰背,以為這樣聲音會更話時會更隱秘些。
“喂,女牧司,你方才說什么?我聽見你說定瑞認得小青青?”
翼翼目不斜視地觀察著定瑞,俄爾又不大確定先前的判斷,有些許茫然,不解道:“看上去…似乎認得,又…似乎不認得…”
夕夜強行按捺著好奇等了半晌,結果還是沒等到答案,登時就急了:“那到底是認得還是不認得啊?!”
“我不知道。”翼翼望著定瑞,看著它追隨林蘇青目光的眸子,喃喃低語,“我不確定…我從沒見過定瑞有這樣的神情…”
“啊?”夕夜咂舌攢眉道,“連你都不確定,那…那還有誰能確定。”
一旁的狗子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原來…除了它一個,還有定瑞記得…
這時,看遍了定瑞的林蘇青,猛地回神過來,留意到定瑞看著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似曾相識…那眼神,他曾經見過。是的,正是與妖界的赟王相似的眼神…連那驚訝、猶疑和徘徊不定…都是那么的相似。那也就是說,定瑞與赟王認得同一個誰,而自己正好與那個誰長得十分想象…亦或許…他心中驚得一跳,不能再想下去。
“你認得我?”他如是問定瑞道。
“小青青,女牧司說過了,它聽不懂的。”夕夜大聲地沖林蘇青提醒道,還以為他忘記了翼翼的前言。
然而林蘇青并沒有理會夕夜,他凝視著定瑞的眸子,上前一步,又問道:“像你的故友?”
他看了一會兒定瑞的眼睛,見它的眼眸平靜如一汪秋水,于是抬起胳膊慢慢地輕輕地伸出手去,試圖要摸一摸定瑞的胸前那魁梧壯碩的肌肉。
“不可!它會傷了你!”翼翼連忙上去阻止,然說時遲那時快,她剛跑去伸手去攔,林蘇青的手指已經觸摸到了定瑞…
翼翼頓時驚得瞠目結舌,她伸出去要攔住的手都來不及放下去:“不敢相信,你在沒有使用術法和藥物的情況下,居然…居然摸到了定瑞…還、還是夜里的定瑞…”
夕夜當即以訝,趕忙將翼翼拽過來,強烈得幾欲爆炸的好奇心催著他連連發問道。
“你說什么?為什么不能摸定瑞?尋常不讓摸嗎?我聽過定瑞的傳說,可是沒有誰告訴我定瑞夜里會與白晝不同,夜里的定瑞會如何?會失控?會狂暴嗎?”
始料未及,實在是始料未及,翼翼已經驚訝得呆若木雞,對于夕夜的連環詢問置若罔聞,她實在是難以置信。自她被定瑞接受,成為定瑞的牧司以來,定瑞就再也不曾與誰接觸過,那天修院的幽夢之所以騎過定瑞,還是因為她不擇手段的向定瑞下了十足的猛藥與術法,然而盡管如此,幽夢所騎乘的時間也不到半盞茶的時辰。
“龍馬的角,能解天下之毒,即使是汪洋毒海,也只需用它的角沾一沾水,便能瞬間化解。”狗子瞟了一眼廢話連篇的夕夜,見他被疑惑困得痛苦萬分,遂大發慈悲的解說道。
“但并不是誰請它解毒它就會解的。”夜風吹得狗鼻子發癢,它舔了又舔,而后道,“龍馬是非常孑然非常孤傲的靈獸,它輕易不會臣服于誰。”
夕夜蹲在狗子的邊上,迫不及待的問道:“然后呢?夜里的龍馬和白日的有何不同?”
“你說會如何?”狗子橫了夕夜一眼,嫌棄道,“紅月圓滿之夜的你是什么樣子,龍馬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夕夜一頭霧水,“不可能,我瞧它挺平靜的呀!你看!而且那個女牧司一個手訣它就來了,很有理智嘛。”
“那是因為定瑞接受了翼翼。而且…”狗子目光忽然深沉,“定瑞身上有封印,只要不去觸碰它,它就不會狂躁。”
“可是適才她不僅碰了,還摸了!”夕夜指著翼翼。
“我都說了!定瑞接受翼翼這個牧司了呀!當然準她碰啦!”狗子被夕夜無腦的問題問得失去了耐心,“你的腦子被驢踢過吧!”
“是的沒錯。”夕夜一口應下,俄爾話鋒一轉,“怎么了?你踢了我竟然不記得?”
狗子嫌棄得嘴角都快癟到地上了,露出上半邊牙齦,厭惡道:“別的腦子是腦子,再不濟也是漿糊和泥,我看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吧!除了添堵,毫無用處!”
夕夜一個猛子站起來,叉著腰怒道:“不行!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你自己!”
“…”狗子嗷嗚一口撲上去,咬住了夕夜的大腿,咬得他猝不及防!
“啊啊啊啊!君子動手不動口!你怎的動不動就張口!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來!正面干一架!”夕夜痛得原地跳腳,嗷嗷直喊痛。而隱于大樹茂密的枝葉里的洛洛,此時只能揪心的看著,無從插手去救夕夜。
翼翼對身旁的喧鬧充耳不聞,仿佛置身事外一樣,她安安靜靜地看著定瑞與林蘇青之間的交流。她發現…定瑞仿佛聽懂了林蘇青的話…而…又仿佛沒有聽懂…
“定瑞,你可知道我是誰?”林蘇青輕輕將手掌心覆在定瑞的胸口,定瑞鏗鏘有力的心跳傳到了他的掌心之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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