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墟的正門過罷,便是另一番天地。云蒸霞蔚,紫氣沖天。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白玉天橋,它架在瑪瑙似的天湖之上,天橋長不見終點,站在橋上往下瞧去,湖水似瑪瑙般魅力,騰著裊裊的云煙,將臉探下去看時,臉部頓時感到陣陣涼意,當是那云霧透著冰涼,令人提神醒腦。
雖然剛過午時三刻,但他們不敢多做停留,看這廣袤的程度,假若每一處都停留一會兒,怕是還走不到天瑞院,天就要黑下來了。
過了約莫兩個時辰前后,他們終于過完了天橋,抬頭一看,便見頂天矗立的三清正殿,而其余的宗院,則各踞一座山峰,三院三山,環抱在正殿身后,蔚為壯觀!
不過,要去往各自的總院,必須要先去到正殿,須得經過正殿前方的陰陽八卦圖似的廣場,而這處廣場比先前的兩處都要大許多,并且有糊環繞,湖中只飼養著黑色與白色的錦鯉。
廣場的盡頭,即正殿的前方的右側,立著一座玄色的石碑,通體晶瑩如同一塊天然的玄晶,并且光潔如鏡,照出了藍天白云,和廣場與環湖。而碑上,一個字也沒有題。
那——便是吏司處登記的地方。
夕夜神采奕奕的踩著魚兒,似蜻蜓點水,一陣風似的便渡過去了,腳一占廣場,立刻便有一道紫光將他周身掃了一遍。
夕夜很歡喜,覺得十分有趣,他神采飛揚的轉過身沖著湖那頭的林蘇青問道:“你要如何過來?要不讓洛洛送你?”
林蘇青搖搖頭道:“洛洛并非學子,她過不去這條湖。”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夕夜忖了忖,好奇的望著他。
林蘇青抿了抿嘴角沒有回應,他哪里什么都知道,他有著許多不知道,還有著許多想知道卻無從知道的事。
“那你如何過來?那我回去幫你!”
夕夜說著,作勢就要再踏著魚兒們返回,然而這湖里的魚兒似乎已經成精了似的,一聽見他說要回去,立刻便散開了,夕夜上前一看,沒有魚,便換了一處,可是水里的魚兒總能比他快半步,先散開。
于是,夕夜所到之處,面前的湖水必然澄澈見底,連朵蓮花也要快他一步先飄走。
“唉呀,我好像回不去。”他撓了撓后腦勺看著湖水里的怪象,抬頭道,“你等我射一箭!”
“不了。”林蘇青揚聲制止了夕夜。而后,他瞧著對面,目測了一番湖水的寬度,接著便從袖口里的抽出毫筆,凌空畫下一只小竹排,有條不紊地踏上了竹排,撐桿向前,渡向了廣場。
當他一到,跳上了陰陽八卦圖式的廣場的一剎那,竹排頓時便化作了一縷空墨消散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亦有一道紫光將他周身掃了個遍。
“走吧,去那里簽個到。”林蘇青提著衣袍的下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時辰已經不早了,還有很多路要趕。
好奇心肆起的夕夜連忙跟上去,湊在那塊玄色石碑前,瞧了又瞧,問道:“如何簽?用筆嗎?”
他繞著那座光潔得足以清晰的照出面部神色的石碑,戳了戳,又點了點,道:“與我家鄉隨處可見的黑水晶很像。”
接著他就伸出食指沾了沾口水,作勢要以口水印子去劃拉上自己的名字:“這樣嗎?”卻是一點痕跡也沒能留下。
“它需要測試你當前的靈力強度,并予以記錄。你張開五指,把手放上去,注入你的靈力即可。”林蘇青也立在石碑前,給夕夜講解完后,他便看著石碑上自己的倒影。
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個自己了。
他正茬著神,石碑中自己的倒影突然消失了,只留著夕夜的影子。
“是這樣嗎?”夕夜問道。
他回過神一看,原來夕夜已經將自己的手放上去了,難怪石碑只能容下夕夜的倒影。
夕夜將手按在石碑上,正要發力,忽然有些遲疑,他回頭又問道:“弄壞了要賠嗎?你還有多少銀錢?”
“據記載說,是與女媧娘娘補天時所用的石頭乃同一種材質。就算你弄壞了,女媧娘娘那兒應該還多著吧。”林蘇青懷著心事,也無心多作解釋,直言勸導著夕夜,“不會壞的,動手吧。”
“好吧!”夕夜左手拍了拍石碑,齜牙一笑,“小石頭~瞧好了!”
他牙關一咬,以至下頜部有筋脈凸出,可見使出了十足的力道,可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體現,按照以往,當夕夜凝聚力量時,都會有力量所化的淡青色的輝光,然而現在連一絲一毫也沒有,看起來如同普通的一掌按在石碑上罷了。
突然!只見玄色的石碑突然變得瑩亮內涵著晶瑩的淡青色光!仿佛夕夜的所有靈力集聚在了那塊石碑之內!
而那塊原本玄色的實心的石碑,此時卻仿佛是在一塊閃耀著淡青色光輝的光團外面,罩著的一層薄如蟬翼的玄紗,仿佛玄色石碑變成一方容器,而那團淡青色的光輝才是石碑本身。
能看到其中光彩在流動,在糾纏,但因為有一層薄薄的玄紗籠罩著,它并不刺眼。
夕夜的眸子突然失去了神色,像是在出神。很是反常,夕夜的思維反應敏捷,極少有這樣眼神放空的時候。
“夕夜?”林蘇青試探著叫了叫他,可是夕夜似是個木偶人似的,好無回應。
林蘇青伸手想去推一推他,但剛一伸出,便是一頓,握住了手,手指在掌心里摩挲、猶豫——他覺得,出現這樣的異樣,應當不碰為妙。他并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只是出于一種直覺,覺得不當碰。
“夕夜?你可以松開手了。”林蘇青嘗試著喚醒夕夜,可是,夕夜還是雙目無神的對著前方,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似的,與此同時,卻仍然牙關緊咬未放,整張臉變得詭異可怖。
林蘇青正在思考對策,忽然,夕夜的眉頭一皺,并且越皺越緊,但眼神依然空洞無物,同時,玄色石碑之內所罩著的力量,忽然不停地洶涌的翻滾,不停地卷動…像是在抗爭,像是在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