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意是不由自主地,并非是出于害怕。
“姑娘,這里是所屬天界的凡塵。”林蘇青的視線擦過夕夜的脖子,看向他身后的洛洛,“凡塵也有凡塵自己的律法,就連我們也不敢隨意殺誰。”
“呵。”洛洛勾唇一聲冷笑。
林蘇青說道:“你也不能把我們帶去門洞里,除非你想幫那只八腳蜘蛛抓回夕夜。”
“你不要太高看自己。”
“的確,即使沒有我們,你們也能逃脫。可是,如若現在回去,就不怕那八腳蜘蛛已然在門口布上了天羅地網,正等著你們?”林蘇青也只是猜測,但這個無端猜測于夕夜來說,怕是要構成九成的擔憂。
“哎呀,你們做什么動不動就要針鋒相對嘛。不就是被騙了個寶貝。”夕夜果然打起了秋風,還以為他即要同先前報名諱那樣直言相告,怎知他下一句就輕巧地轉走了話鋒。
“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你不問我不說不就好了嘛,大家朋友一場,難道還要為難朋友不成?這樣缺德的事兒,以你們這樣的大英雄,斷然做不出的。我相信你們的品德。”
“…”林蘇青頓時啞口無言,如若強問,莫不是扭曲了自己的品德。
連沉默的機會都沒有留下,夕夜當即帶起了另一個話題:“啊對了,你們方才是要找什么?”
“什么也不找了,告辭。”林蘇青語罷抬腳側過夕夜邊要離去,變數突然,狗子都看傻了眼——這蠢蛋是要做什么?
“喂喂喂,聊得好好的,你走什么,你且說說,興許我能幫你。”夕夜連忙退兩步敞開懷攔住了林蘇青的去路。
“抱歉,不便相告。”林蘇青停步沖他禮貌的笑了笑,隨即拱手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還得趕回丹穴山,有緣再相見。告辭。”
夕夜一急:“站住!”
他本是隨口一語,洛洛聲影一閃,霎時出現在林蘇青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狗子穩坐于原地,揚著豆子眉頭,口型呈一個小小的“哦”字,它方才猜到了林蘇青的目的,同時也料到了不出一句話的功夫,林蘇青就會被洛洛掐住命門。嗨呀蠢蛋有所不知呀,洛洛既然跟著了這名少年,依她的行事作風,自然不會允許有誰違抗那少年的意欲。
“啊呀洛洛洛洛洛洛,快松手,咱們不是這樣交朋友的。”那少年說著便去拉下洛洛的小臂。
其實在他“松手”兩個字剛出手時,洛洛手上的力道就已經松懈了。林蘇青感知得清清楚楚,因此他也清楚了這位洛洛姑娘,是對夕夜言聽計從的,便大致猜出了夕夜的身份。
“你方才說,你想學敕邪令?”林蘇青佯作一臉認真,仿佛是有意貼著熱心要幫夕夜想辦法學到。
“可是二太子的狗說我學不到。”
“放肆!你信不信我一腳把你送到那只蜘蛛的懷里去!”狗子氣得跳腳,掄起爪爪就要錘他。
“啊呀別!”夕夜下意識地一躲,竟是來不及眨眼,他就出現在了林蘇青的背后,把持著林蘇青的腰背,將他作為了護盾擋在前面。
好快!林蘇青心道,夕夜的年紀分明等同于凡人的三四歲,卻擁有如此身手,這就是天生妖神的威力?
“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我可不想就這么被逮回去。你這朋友當的可不仗義。”
“本大人幾時要同你做朋友了!”狗子氣吼吼地沖上來,氣得直跺腳。
“大家都爭著搶著想成為我的朋友,難道你不想嗎?”夕夜墊起腳,從林蘇青的肩膀上冒出半截頭來,“你別害羞,也無須掩飾,我允許你成為我的朋友。但是你不能把我送回那門洞子里去。”
“呸!本大人才不稀得和你做朋友!本大人巴不得跟你是仇家!這樣就可以當場把你揍成肉餅!汪!少拿臉來貼本大人的屁股蛋子!”
“那你得讓天帝來談。”
“咳。”洛洛冷肅著一張臉,突兀地清了清嗓子。
“啊呀~月色不錯~”夕夜旋即伸著懶腰望著天,猛然察覺是晴天,“咳,我是說,日色不錯~”
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他連忙岔開話題,拍了一把林蘇青的肩膀,示意他轉過身來,道:“你剛剛說敕邪令,你繼續說。”
林蘇青微微一笑:“它沒有欺騙你,它說你學不了便必然學不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們的確到時辰要返回去了,再會。”
“喂喂喂!別!我有辦法!”夕夜趕忙攔住林蘇青,推著他的胸膛不讓他往前走,“我學不了,那你可以多畫一些讓我玩玩成不?我過過癮就行。”
“可以。”林蘇青毫不猶豫地答應他,“但我要你一樣東西。”
“除了性命,你得憑本事來取,別的你隨便言語。”夕夜昂首挺胸,粲然笑道。
“我要你尾巴尖上的一簇毫毛。”
“什么?”
“荒唐!”
夕夜還沒聽明白,以為聽錯了,洛洛卻是當即呵斥道。
“你給我那一簇毫毛,我做成一支筆,所畫出來的敕邪令會我隨意用筆畫出來的厲害。”林蘇青的語氣不疾不徐,從容恬靜。
狗子最是明白,林蘇青這是要請君入甕呀,一場好戲來了,它歡心得踱遠了些,當它抬起爪爪掩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時,地枇杷它們十分主動地采了一些野果子捧上來給它侍奉上。
“一撮毛?可以!”夕夜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不行!”洛洛卻是堅決反對。夕夜一愣:“這有什么不行的?”
洛洛的臉色有些難堪,似乎有難言之隱無法言說,她默了默,上前去低頭在夕夜邊上小聲道:“借一步說話。”
“有什么好借的,你借再遠他們也能聽見。”夕夜說得沒有錯,不過他沒有看出林蘇青是凡人,再遠狗子能聽見,但是林蘇青不能。
洛洛面色沉肅,既然夕夜不愿意挪地方,她也不好強迫,手起手落,在林蘇青他們與林蘇青之間落下一扇屏障,算是將林蘇青那邊隔開了去。
“小殿下,您的尾毛象征著舉世無雙的地位,連親屬都不得碰,還請小殿下三思。”
“哦,你說這個呀,長在身上當然是誰都不能碰,但切下來就不同了。”
“可是…”
“沒事兒,過段時間就長出來了。”
狗子遠遠地啃著地瓜瞧著眼前的一出好戲,夕夜的不以為然,令洛洛很是苦惱哇,可是她能怎么辦~
嘻嘻,洛洛你恐怕不知道你家小殿下為何如此執著于敕邪令吧。狗子心道,嗯嗯,料你應該是不知道。不過嘛,我追風倒是知道一點的~嘿嘿~
誰叫天意就是這么巧,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趕上了呢~唉~只能說林蘇青這小子的運氣實在好呀。
“你們聊好了嗎?”狗子起身懶洋洋地朝林蘇青那邊走去,打算順水推場,說句話幫一把,“我們還得先去三清墟呢,你可別忘了要緊事。”
“三清墟?你們要去三清墟?”夕夜更是震驚,在他上前一步穿過洛洛施下的屏障時,亦同時將那屏障破壞了消散去。
“是的,我要去考三清墟。”林蘇青如實回答完畢,隨即又道,“既然我所提的要求令你為難,那便權當我不曾提過吧,當真該告別了。”
“且慢!”夕夜一句話,洛洛又是一把掐住了林蘇青的脖子,制止了他即將邁出的步子。
“可以給你,但——”夕夜的神情忽然變得極為嚴肅,眸子之中的壓迫感立顯,目光猶如孤狼般凌厲,“我有一個條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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