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不容發,林蘇青橫著哮天毫筆,那小鬼旋即避過,又從他側面襲擊而來,與此同時,那些爬地的嬰兒順著地面朝他爬來,他當即提筆凌空畫了一道符文,摒退了幾個,卻是緊接著,又涌上來一群,朝他撲將而來!有的直接順著他的小腿爬上了他的身體…根本容不得他在紙上多畫什么用以束縛!
寡不敵眾,縱使他繪制符文的手法已經爐火純青,可當這些密密集集的孩童撲上來時,他左臂右閃仍然難以招架。
轉眼之間,他的腿上腰上立刻掛滿了孩童,就連肩膀上、脖子上、頭上,也到處纏抱著許多。
那些孩童們的氣力相當之大,雖然是鬼魂,卻有如人類似的重量,甚至比人類這般大的小孩還要重上許多。
小孩兒沖著他又是撕扯又是啃咬,仿佛要將他的骨頭撕得稀爛,啃得粉碎。
林蘇青恍然大悟,難怪那名殺手死得所有骨骼都粉碎稀爛,定然是被這些小鬼們纏抱著勒碎了骨頭!
那婦人見狀,正想趁亂逃走,不料她還沒邁出步子,就被老鴇一把揪住了頭發,沖她吼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定了!”
老鴇子話音一落,就扯著她的頭發往邊上拖拽,當路過被大網捆成蠶繭似的福貴時,她也不曾多看一眼。
她將婦人拖到了先前福貴捧出瓷白色壇子的柜子前,她伸出手像撫摸著一個孩童的腦袋瓜似的撫摸著那柜子中的另一只壇子。
心疼道:“姨娘的孩兒沒有了,姨娘以前對不住你和你娘,這個機會,就當勻給你了,你以后要乖,要聽姨娘的話,姨娘待你如親生兒子,你也要待姨娘像親娘一樣,聽姨娘話,要孝敬姨娘…”
老鴇細細碎碎地念叨著,猛地,她就拽著婦人的頭發往鐵柜子里塞,眼見著她就要揭開壇子上面的敕令封印,要強行給那婦人灌下去。
“住手!”林蘇青想去,可是現在渾身上下被這些小鬼纏住了,他光是驅退爬上來的這些小鬼就已然應接不暇,完全脫不開身去救那婦人。
眼見著那些小鬼們陸陸續續地要將他淹沒,他靈機一動,旋即執筆在自己胸前畫下了一道符令,正是剛一收筆,便是一道赤金光芒驟然射出,將那些小鬼們盡數擊退,有些掛在胸前的,更是直接當場化為了烏有。
果然奏效!林蘇青立馬又在自己身上補了一道符令。那些孩童小鬼們有了前車之鑒,此時誰也不敢再貿然沖上去。
林蘇青試探著往前邁一步,孩童小鬼們便立即惶恐的退避幾步,他們面面相覷,等待著對方先去試探,可是誰都在等,便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給我吞下去!”
老鴇掐著婦人的臉,逼得她不得不張開嘴,可是婦人死咬著牙根與之抗衡,口腔內壁與牙齒摩出血水,她也仍是堅持不張開嘴。
老鴇氣急,干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下著死手,為的就是逼她張開嘴,以將壇子內的骨灰盡數倒入她的口中。
可是那婦人盡管臉已經憋成茄紫色,也仍舊緊咬牙關誓死不張口。
林蘇青身上有符令,那些孩童小鬼畏懼他,不敢再撲他,他獲得自幼,登即沖向那老鴇,一把奪過她手中壇子,丟開摔得粉碎。
那老鴇登時震愕,旋即就瘋了似的歇斯底里地撲將上來要同他拼命。
“你個含鳥猢猻!你賠我的兒子!你賠我的兒子!”
林蘇青明白了,老鴇特地請人為那兩壇骨灰做過法事。而她今下有意要尋一名有孕之人吞下那些骨灰,才好讓她去世的孩子得以托生。
但她又怕惹出事端,所以千等萬等,要等的正是如同這個逃命婦人一般,無所依靠的孤家寡人。于此,即便過程之中出了任何意外,就算造成了產婦與胎兒的死亡,她也無須背負任何責任。
恰好,這個婦人送上門來,而且即將臨盆!對于老鴇來說,實在是天降的大好機遇!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或許這也正是她甘愿冒著有追殺者前來的風險,也要收留這婦人的緣故。因為她借婦人的肚子和肚中的胎兒,來令她自己的孩子托生!
“你個腌臜畜生!”
那老鴇又是打又是罵,罵得相當難聽。林蘇青被她糾纏著廝打,可是老鴇是個凡人,而且是個女人,還是個老人。
他怎么能還手?他不能還手。可是,身上所畫的符令對老鴇無用,又抽不開手去畫下什么東西來桎梏她。
林蘇青苦啊,只得任由老鴇扯著他的耳朵,撓著他的臉,一通亂打亂抓,偶爾一把抓來沒個分寸,那長長尖尖的指甲直接捅進了他的鼻孔,痛得他五官緊皺成一團,用手背揩一把鼻血的功夫,那老鴇就又來揪扯他。他只能盡力躲掉,拼命避開,他不能還手。
“你撒手!我不打女人!我也不打老人!你撒手!你信不信我打你了?”
“你打啊!大不了同歸于盡!不打你是孫子!!”
怎料想先前還威嚴厲色的老鴇子,這時撒起潑來竟是混不講理,林蘇青叫苦不迭,幸虧他身上有符令,即使他正處劣勢,那些小鬼們也不敢靠近于他,否則,他恐怕再不還手,就要同那個殺手一個慘狀。
一時間,那老鴇揪扯著林蘇青,林蘇青苦于不能還手,他遂想擒住老鴇。
可偏偏這老鴇的力氣十分之大,他空讀一肚子詩書,力氣反倒還不如這個老太婆,想擒住她都不能。于此,二人滾打一地。
小鬼們見勢,面面相覷了一陣兒,忽然不約而同地扭頭,齊齊地盯向了那名婦人!他們的目光無一不是盯緊了婦人的肚子。
糟糕!他們這是要搶著去投胎轉世!
只要誰先沖進去,誰就能轉世投胎!
這時候,他們誰也不甘落后,更是亂做了一團。
婦人已經被嚇住了,一直怔愣在原地,她看不見那些小鬼,但是她能感受一陣陣逼視的目光,她的直覺在告訴她,她有危險。
她登時想到了老鴇之前所說的這間屋子的特殊處,或許,正在盯著她的是鬼魂,是那些鶯花姐兒們的孩子的鬼魂!
她怕極了,她不知道那些孩童們如是這般的呼喊她是何用意,她就是害怕,她驚恐的喊著林蘇青:“公、公子…”
可是眼前的林蘇青正與那老鴇扭打,二人滾作一團,根本無暇顧及到她。婦人想去幫他脫困,卻又怕拉扯之間誤傷了腹中胎兒。
正是萬分惶恐,手粗無措之際,她突然猛地覺得肚子劇痛發作,她滿面痛苦地抱住了肚子。
“我…我好像要生了…啊!”婦人捧著肚子叫喊,痛苦地大汗直冒。
林蘇青聽得心中一緊,眼見著那些孩童小鬼們打著架的朝她奔去,他自己又被老鴇纏得脫不開身,他更著急啊!
一急之下,他干脆把手中的哮天毫筆沖那婦人扔去,囑咐道:“你拿好這支筆!”
有哮天毫筆在,有神力的壓制,那些小鬼好歹要要敬畏幾分的,起碼能多幫他爭取一些時間用來脫身。
婦人面目痛苦,艱難地掙扎著伸手去撿起那支筆,聽話地緊緊地攢著,她聲嘶力竭的喊著痛,劇痛難忍令她一把將毫筆咬在了嘴里,試圖以此忍住痛苦。
林蘇青慌忙道:“喂!你先別生啊!你先憋住啊!”
“我控制不了啊!我要生了!啊!”
這哪里是憋得住憋不住的事情。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一直藏在石臺后面的那名小男孩出現了,他趁著所有人不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婦人的背后,他見誰也顧不上他,開心道:“既然兩個都沒能成功,那便該依照承諾輪到我了。”語罷作勢就要沖著婦人的肚子撲去。
林蘇青回頭照看婦人時,正巧看見了這一幕!
他急忙提醒道:“用筆護住你的肚子!”他眼見心急的吩咐著!可是那婦人只顧著痛,根本沒聽見他說的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