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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殺手

  林蘇青片刻也不敢耽誤,緊忙跟隨著迷谷的指引去追尋那位婦人。忙不停歇地一口氣跑到了四樓,正要再往上尋去,突然被一條粗壯的胳膊攔住了去路,他順著胳膊側首看去,攔他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穿著與那些小廝一樣,都是褐色的短衫,卻不似那些小廝穿得松散,貼在他身上很顯魁梧。

  “客官,閣樓是私用,不可擅入。”聲音很厚實,雖然是在施以阻攔和警告,但出言還是留了幾分客氣。

  居然會有專人看守,難不成是預估有危險,特地著來保護的嗎?

  “哦…”林蘇青審時度勢,眼下不可硬闖,先不論他肯定打不過這個粗壯男子,他就是打得過這一個,萬一他扯著嗓門一喊,保不齊會涌上來幾十個人揍他。

  他心中頓時有了計策,笑吟吟地問道:“能不能借背一用?”

  那男子一愣,林蘇青從懷中掏出狗子給他準備的冊子,當場展開,又摸出白日里賺來的幾個銅子遞給他。

  “本公子突生興致,遂想賦詩一首,可否借背一用?”

  那小廝愣了又愣,繼而將林蘇青瞧了又瞧。

  “樓里的待客態度何時這么差了?本公子得找老鴇說道說道去…”

  那男子連忙又伸手攔他,道:“客官留步。”

  隨即他木訥的背過身去弓下腰背沖著林蘇青問道:“客官是說這樣嗎?”

  “很好。”林蘇青登即便把展開的冊子鋪在他背上,執了筆就開始畫起了粗麻繩。

  這是他第一次用哮天毫筆畫除了那道符令以外的事物,繩子畫起來不難,很方便,應該是能具現的吧?

  山蒼神君和狗子不曾教過他什么口訣咒語,他心想著主上教他畫的符文,都是心想則成,想必這樣也該是。

  于是他一邊畫一邊在心中默想,這支筆不曾蘸過墨汁,落筆時卻像是蘸過了似的,當一筆落下,拉出很長一條金線,畫成筆收,那紙上的金色繩子猛然躍出了紙面,畫紙登時恢復一片空白。

  眨眼繩子就將那粗壯男子五花大綁,小廝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只是一詫,就被捆得嚴嚴實實,

  林蘇青連忙將冊子合上揣回懷中,而這時那男子作勢要喊,林蘇青上去就是一個掃腿,將他絆倒在地,旋即脫了他的鞋子塞住了他的嘴。

  動作迅猛,一氣呵成。那男子絲毫沒有喊叫的余地。

  “別慌,我不殺你。”林蘇青說完就從他身上跨過去,跑上了閣樓。

  刺激!帥氣!

  初初小試牛刀,就卓有成效,他已然是捺不住地興奮和激動,還震驚于仿佛是嶄新的人生拉開了帷幕。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可以這么酷!不,現在還不夠酷,他還可以更酷,他一定要認真努力的修行,要盡快地將易髓經習完,這才是剛剛開始而已!

  不過,好在他的理智仍然在抑制著他的亢奮,他心中清楚,現在還不是開心的時候,現在還有正事要做。他保持住冷靜,要去保護下那名婦人,以及她的胎兒不被這些“小孩兒”們沖撞。

  轉眼,他就追到了閣樓,也就是這棟青樓的五樓,從外部根本看不見這里居然還有一層。

  現在,在他的面前只隔一扇門,根據迷谷樹枝的指引,只要他推門進去,那婦人應該就在其中。

  可他又有感覺不會這么簡單,于是并沒有立即推門而入。這層樓很安靜,完全隔絕了樓下的喧鬧聲,靜得他能聽到由于奔跑上樓,此時正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跳聲,與尚未平復的喘 息聲。

  他緩了緩心緒,定了定神,而后才伸出手去,卻在他即將施力推開門的剎那,他乍然聽見門內那婦人好像在與誰說話。

  “你的妹妹不見了?”

  林蘇青的手登時懸在了門前,他適才對小廝與客人還有鶯花姐們兒們的幾番試探,心中已經有了定論,這里所出現的孩子并非正常的孩子,他們很有可能是魂魄,也有可能是鬼…

  他懸在門前的手,收回了多余的四指,只伸出食指,打算在門上也畫下了一道符令。然而,就在他剛畫下起頭一筆時,突然聽見婦人的一聲驚叫。

  旋即是她緊張又恐懼的質問:“你是怎么進來了的?!”

  林蘇青詫異,這里是最頂層的閣樓,只有這一個入口,他就在門前,怎么會有人在這時候進去?他什么人也沒看見!莫非…

  “當然是從大門走進來的。”回答婦人的是一道沙啞而干澀的聲音。

  那聲音不像是正常人說話時那樣圓潤飽滿,很像是許久不曾開口說話,嗓子或是聲帶發生了萎縮似的,很扁很單調很嘶啞。

  婦人的聲音充滿了恐慌,但聽得出她仍然留著幾分冷靜,問道:“你早已埋伏在這里?”

  “無論在哪里,你今晚都是死。”那聲音相當之狠戾,透出了沉沉的殺氣。

  是這樣的回答,顯然那婦人猜對了,那人的確是提前就埋伏在這閣樓的屋子里的,而且是在林蘇青趕來之前。

  “我都已經離開了府上,離開了少爺,為什么一定要殺了我?!”婦人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她方才求青樓收留時都不曾如此,看來…她是意識到無路可逃了?也就是說,里面那個人就是白天追蹤她的…殺手?

  “死亡,才是真正的離開。”

  林蘇青認定了,應當就是白天那個戴斗笠之人。也正是方才隱藏在青樓對面的屋頂上的人!難怪聽到老鴇答應收留時,他就不見了,原來是提前進了這間屋子里埋伏。

  婦人聲音帶著哭腔說道:“我只是想帶著我的孩子遠走高飛,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們?”

  “你知道的,這個孩子不能出生。”

  屋內,婦人緊緊的護著肚子步步為營的退著,恐懼與絕望充斥著她的內心,她聲淚俱下地哀求著那名殺手。

  “我不要名分,也不要錢財,老夫人為什么還是要殺我?”

  她很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死?憑什么她要死?

  殺手狠厲道:“因為你帶走了不該帶走的東西。”

  “他不是東西!他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為什么不能帶走?!”極度的絕望與悲傷使婦人的情緒頓時失控,可是這憤怒轉眼便成了哀恨。

  “就算是不帶走,又能平安生在府上嗎?老夫人是不會讓他活的!既然老夫人不想見到他,我都已經帶走了,為什么還是不能放過?為什么?!”她怒吼道。

  殺手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道:“因為他不應該存在。”

  婦人見殺手油鹽不進,她苦苦地求道:“我們母子與府上以后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少爺該娶誰家小姐娶就是了,皆與我母子無關。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回去,就當我沒存在過好嗎?求求你,讓我們母子走吧,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走得遠遠的,天涯海角再也不回來…求求你,求求你!”

  “你知道的,不是我要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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