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封面的底色棕褐偏紅,有些像小葉紅豆木的顏色,只是顏色更濃更深。書名底下則是純白,以隸書題字——易髓經,純白之上又以與書封底色一致的顏色,圍繞書名打了一個細長框,將書名與書封底色又隔出一框較寬的白邊,而后才是接上了書封底色。
裝幀雖然簡單,看起來卻并不樸素,有著深沉的貴氣。
又因為在書封的左下角,用比書封底色更為深濃的顏色,燙了一只鳳凰的影子,使得這本經書更加貴不可言,且尤為神秘。
那只鳳凰像是活的似的,在林蘇青的手剛觸碰到左下的書角,正打算翻開書封時,它居然扇動了一下翅膀,書封便自行啟開了。
很奇特,但對于這邊的世界來說,大約很尋常。
林蘇青翻看著這本經書,大致的瀏覽了一番后發現,單單初看文字的字面意思的話,不算晦澀難懂。只不過,如果想要切身去感悟這些文字的內涵,卻是需要真正的靜下去用心,或許才有可能獲得體會。
只是一目十行的粗粗一讀,整個人就仿佛被那些文字吸住了,不由自主地就浸入了其中。
直到耳邊驀然傳來二太子清雅的聲音,他才恍如大夢初醒。
“你沒有基底,修不成尋常的神仙。發揮你的優勢,潛心修個畫仙吧。”
林蘇青聽得一頭霧水,畫、畫仙?!畫?
他立馬聯想起詩仙李白、酒仙劉伶、醫仙馬希麟、茶仙盧仝…畫仙?嗯…唐朝有位畫圣吳道子…
這畫仙…倒是真沒聽說過…
“畫仙,顧名思義,好比劍仙主要用劍,武神主要用拳,你則主要用筆。”狗子坐得端端正正,儼然一副老夫子教幼學童的模樣。
不過因為它自己的一把男童音,稚聲稚氣的,顯得不是那么莊嚴。
“修畫仙的話,對于你的基底沒有過多要求。所以你只需要精通萬物的相生相克之道即可。當然倘若你有深厚的繪畫功底,能將事物畫得栩栩如生,自然是最好不過。”
生怕他腦子蠢聽不懂,狗子講解得是萬分詳細。
“怎么和你舉例呢…唔我想想…唔…這么說吧!譬如出來只耗子,你就畫只貓!燃起了大火,你就畫幾注水!就這樣!”
狗子說得起勁兒,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道:“在對敵時,什么能克制對方,你就畫什么。就算去支援戰場,你也無須沖上戰線,只需要遠遠的站在后方使用法術,或是畫陣、或是畫符等等等等,總之不必冒險去前線,非常適合你這樣的慫蛋。”
“…”林蘇青想反駁一句的,不過想了又想,卻挑不出反駁的話來…
狗子瞟了瞟他,其實原本想說他反應敏捷,臨危不亂,還有些鬼靈精。特別看見他在虛幻之境與那些皇室們玩弄權術時,它深以為林蘇青十分聰穎,最適合不過這樣運籌帷幄的位置。
可是,這蠢蛋的腦子偏偏時而靈光,時而不靈光。現在肯定夸不得,若是這樣一夸他,他指不定會得意到恨不得把尾巴翹上天去。
“對了!”狗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很擅長藥理?嘿!蠢蛋!本大人問你話呢!”
林蘇青方才走神,著實沒顧上聽,頓時訝然:“啊?你剛才問我什么?”
“本大人方才問你,你是不是很擅長藥理。”狗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它記得初次見面那日,這蠢蛋在解析自己名字時,說的出處便與藥材有關,他甚至還知道萆荔草的功效。
無論是蘇合香還是萆荔草,都不是常用的藥材,所以料想這蠢蛋必然是通點藥理的,并不難猜。
“我媽,呃我娘是中醫,在我小的時候曾教過我一些,但我不曾給人開方治病過,只算是懂一點理論知識,皮毛之類的…”
狗子疑惑問道:“有條件為何不去深入的學?”
“這個…我當年高考時,原本是想考取醫科大學的,可是我娘說我粗心大意丟三落四,她擔心我今后做了醫生的話,萬一不小心抓錯藥,就是庸醫害人。所以…就不準我考…”
于是,正值叛逆期的他,一個腦抽風隨便填了個志愿,結果畢業后做了個沒有什么作為不說,還慘兮兮的策劃師。之后就過上了不分晝夜、不顧死活、沒完沒了的加班生涯。
見林蘇青愣了好半天,狗子癟癟嘴道:“你沒有自幼打下功底,修不成劍仙、武神這類的神仙。畫仙的確再適合你不過。除非你也是從年幼起便得終日臂縛鐵環,腿綁鐵磚的修行。”
狗子掃了林蘇青一眼,鄙夷道:“我瞧著你就不是,大腿還比不上別人胳膊粗。”
“…夸張了…”林蘇青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慚愧。
“不過嘛,這類的神仙雖然最是容易修成,可是成仙后再想升階卻是極難。許多到后來也只能是天兵天將而已。”
狗子并不同他講倘若要從這些神仙成為戰神,將付出怎樣的代價。反正他也修不成這樣的神仙,于是只挑揀著聽起來比較容易的說。
“你可不能小瞧了天兵天將,階品雖然不高,但他們無一不是驍勇敢戰的猛將,就你這慫蛋…嘖嘖嘖…”
“慫蛋…”林蘇青頗為怨念,還是想反駁一下,“其實我覺得吧…這叫安身保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狗子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它朝林蘇青招招小爪,林蘇青跟著它的示意蹲下身,將耳朵湊過去。
隨后狗子搭著他的脖子,挖苦道:“唉,自知之明呢,是一種十分高尚的品德,希望你也能擁有這樣的品德。”
“…”林蘇青無語應對,噌地站起身,登時將短腿狗子帶了一個趔趄,將它仰面摔了個四腳朝天。
狗子連忙滾身翻爬起來,指著林蘇青嚷道:“腿長了不起啊!本大人以前的腿比你長不知多少!你個矮子!”
林蘇青癟著嘴斜眼睨著它,繼而故意打量了自己腿,又打量了不及他小腿高的狗子,不必言語,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汪!”氣得狗子嗷嗷直叫:“你給本大人等著!等本人恢復的!比不死你!嗷嗚汪!”
狗子越說越來氣,嗷嗚一口撲咬上林蘇青的腿肚子。
“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林蘇青剛說出來就意識到說錯了,狗子的確是動的口不是動的手,他連忙改道,“君子動手不動口!你松口!”
林蘇青甩著腿,想把狗子甩下來,可是無論他抖也好、甩也好、拽也好、扯也好,狗子就是咬死不撒口。而且它還生怕自己被甩掉了摔下去,反倒是牢牢地抱著他的腿。
“啊啊啊!要瘸了!你松口!”
“唔唔唔唔唔!”
“我聽不清你在說什么!你松口!有話好好說!”
林蘇青使勁兒地去拽它,可是它啃著他的肉啊,越拽越疼啊!
他只得去掰它的嘴,邊掰邊嚷道:“要瘸了,要瘸了!”
狗子汪的一聲蹦下來,呸了又呸,罷了還用爪子扒拉自己的舌頭,乜視道:“咬的是肉又不是骨頭,瘸什么瘸,本大人有的是分寸,瘸不了!呸!”
林蘇青揉著被咬痛的腿,也沒什么話好說,生怕多說又是一口。
個兒不大點,脾氣倒是不小。好歹是位神君,怎能動不動就咬人…不過這些他只能在心里和眼神里說…
狗子抖了抖背毛,道:“懶得和你一般見識,好了,說正事了。噗噗噗呸!”它又吐了吐,剛剛分明是它自己撲上來咬人的,現在卻也是它最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