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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盤根錯節的皇家

  云瑯今年的俸祿很豐盛,比往年都要豐盛的多。

  司馬遷拿到了兩枚金錠,云瑯自然就有兩百個金錠,跟司馬遷拿到的金錠一樣,云瑯手里的金錠也沒有戳記。

  云氏的金庫里,云瑯小心的用天平稱量碗里的水,這樣的工作他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了。

  面前的桌案上擺了很多同樣規格的金錠,而這些金錠與云氏金錠有很大差別,雖然都是五兩的金錠,有的呈馬蹄形,有的呈過山行,有的直接就是金餅,更多的卻是云氏常用的金判。

  直到稱量完畢最后一枚金錠之后,云瑯沉默無語,用軟麻布擦拭掉桌子上的水,就把所有的金錠放回了箱子。

  狗子看家主稱量金子跟水看了很長時間,家主不發問,狗子就樂意坐在錢箱子上打盹。

  他看不明白家主的意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過呢,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嗎,懶惰的家主也不會在空氣并不怎么好的地窖里待這么久。

  云瑯慢條斯理的洗干凈了手這才問狗子:“曹襄怎么說?”

  狗子道:“平陽侯說:他的俸祿金子是云氏出品無疑,霍氏說:驃騎將軍的俸祿金子因為數量眾多,一種是有戳記的,一種是沒戳記的。

  李敢將軍說:他的金子也是沒有戳記的。

  我又派人走訪了與云氏有關的官員,應雪林的俸祿是云氏出品,至于東方朔…他只有錢糧,沒有金子。”

  “皇帝到底從滇國,夜郎國弄來了多少沙金,這個數據查到了么?”

  “已經追蹤到了少府掌事署,三個月之內,掌事署并無大量沙金冶煉事。”

  云瑯吧嗒一下嘴巴道:“這就對了,沒想到我們的陛下還留有這樣的后手。

  告訴褚狼,莫要繼續追查了,全部老實的待在陽陵邑,不要亂跑,長安的人就繼續當商賈吧。”

  狗子皺眉道:”小光已經發動了劉據,不告訴他一聲嗎?“

  云瑯搖搖頭道:“直到現在也不見張安世回來安排后續事宜,說明他們那一邊進行的并不順利,應該是小光發現了什么。

  這時候還不能撤退,撤退就是要退潮啊,到時候,誰先露出水面,誰的屁股就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小光年紀小,個子矮,還能在水里待一會。”

  狗子猶豫一下問道:“您知道是誰在幫皇帝冶煉沙金了?”

  云瑯笑道:“沙金冶煉金錠,與純金冶煉金錠有很大的不同,云氏冶煉的金錠,全部是由沙金提煉而成,損耗較大,但是質地純凈。

  很奇怪啊,無鹽氏的金錠居然與陛下發給百官的金子在成份上毫無二致。

  我很奇怪,陛下還不至于窮困到跟無鹽氏借子錢來給百官發放俸祿吧?”

  狗子道:“我去查查。”

  云瑯搖頭道:“什么都不要做,我總覺得陛下的行為不對頭啊,每一次當我以為陛下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他總能變出錢來,簡直就是咄咄怪事。

  尤其是上一次,陛下竟然看不上販賣奴隸的那些利潤,反而一心要安撫祁連山的匈奴。

  我當時就好奇他哪來的底氣,后來聽說他派人去了滇國與夜郎國,就打消了疑慮,現在看來,咱們的這位陛下,后手還有很多,此次危機,對他來說不過是小風浪而已。

  準備一些禮物,把我的拜帖一并送去,三日后,我親自去無鹽氏府上拜訪無鹽詹。”

  狗子不解的道:“難道我們要服軟?”

  云瑯看了狗子一眼道:“張安世壞了人家的生意,小光又跑去為難人家,我這個當長輩的自然要出面給人家賠禮道歉,否則,人家對小光,張安世下毒手怎么辦?

  這兩個家伙是我們家日后的依靠,萬萬不能出問題的。”

  狗子一臉戾氣的道:“敢動我云氏家人,定叫他無鹽氏滿門死絕。”

  云瑯笑了,拍拍狗子的肩膀道:“來日方長啊,現在就喊打喊殺的,以后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的,把自己的敵人搞的少少的。

  我們跟無鹽氏的糾紛無非是認識上的一些差別,他們想用手里的錢賺更多的錢,這其實無可厚非,就是利息重了一些,盤剝的狠了一些。

  以前的時候我以為無鹽氏如此賺錢,完全是在給自己賺錢,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你也看見了,連我的俸祿都是無鹽氏的錢發的。

  今天算是弄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七王之亂的時候啊,無鹽氏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借錢給先帝平叛,并不是無鹽氏多么的有眼光,多么的有決斷力,而是因為——無鹽氏本身就是皇家的走狗,皇家的錢袋子。

  只是因為子錢家的名聲很不好,所以才不為外人所知。

  東郭咸陽一干人倒霉的時候,無鹽氏為什么能夠安穩如山?按理說,他們干的事情,要比東郭咸陽他們的干的事情更加的惡劣。

  桑弘羊,張湯這樣的酷吏為什么會視而不見,恐怕也是受到了陛下暗示才放過他們家的。

  你再想想啊,如果無鹽氏這些年真的如此賺錢,那該是一個多么龐大的世家啊,以陛下的脾性,哪里會容忍這種動輒可以傾覆國家的世家存在。

  我們家之所以能讓陛下同意在上林苑開始放子錢,陛下心中未必沒有權衡無鹽氏的意思在里面。

  這一次被張安世跟小光逼迫的露出了馬腳,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大勝啊。”

  狗子聽了云瑯的解說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也就是說小光跟張安世這一次要對付的其實是陛下?”

  云瑯凝重的點點頭道:“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這該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猜測了。

  這些天你帶人看好小光,莫要讓他出意外。”

  狗子匆匆的離開了地窖。

  云瑯坐在一張椅子上瞅著滿屋子的箱子,搖搖頭道:“皇帝放印子錢,確實沒有什么好自豪的。”

  劉據,霍光什么都沒有得到,回皇宮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沉默。

  實際上也算不得什么失敗,皇后召見,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要放心來。

  一擊不成,即刻遠遁三千里,這就是云氏的做事方式,因此,霍光瞅著發呆的劉據,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把自己從整件事情里摘出來。

  劉據滿腦子都是那十六顆金球,雖然明知道金球里面鑲嵌了鐵膽,就鐵膽外面包裹的那一層厚厚的黃金,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那些錢都屬于他…該多好啊。

  “你在想什么?”劉據覺得非常煩悶,見霍光一言不發就想說說話散發一下郁悶之氣。

  “我在想一會怎么跟皇后解釋。”

  劉據怒道:“有什么好解釋的,一個放高利貸的用金子裹著鐵球蒙騙百姓,被我揭穿了,不管怎么做,我們都沒有錯。”

  霍光笑道:“評判正確與否的權力不在你我手里,而在陛下,皇后手中。

  所以說,我們幾個人怎么認為不重要,主要看皇后怎么看了,早點準備一個好一點的說辭,對我們沒有壞處。”

  劉據點點頭也閉目沉思。

  狄山忽然張口道:“僅僅…依靠司南…不夠!要…破開金球!”

  霍光詫異的道:“狄師傅的意思是我們要把事情做到底?”

  狄山吃力的道:“畏首畏尾…非…陛下…所喜!”

  劉據瞅著腳下的裝著百金的小箱子道:“我們用真金鑄造一顆八百斤重的金球,再跟無鹽氏比大小就知道了。”

  霍光欽佩的看著劉據道:“好辦法,不過,我以為只要把八百金放進水槽里,在水槽上劃一道線,取出八百金,再把無鹽氏的金球放進水槽里,只要無鹽氏金球…”

  劉據眼前一亮大笑道:“無鹽氏的金球比八百金鑄造的金球大,水線一定八百金蕩起的水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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