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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回家(4)

第三十六章回家  云瑯昂首闊步走進了屋子,老虎用他肥碩的身體將小青擠到一邊也跟著云瑯進了屋子。

  一進門,云瑯就看到了那雙明亮且充滿童趣的眼睛。

  看了這雙眼睛,屋子里的其余東西就不用看了,這是一雙極為精彩的眼睛,只要看透這雙眼睛,就像是已經知道了天地間最大的秘密。

  有這雙眼睛的人,即便是雞皮鶴發的老嫗,云瑯也覺得美艷無雙。

  面對一個有百歲之齡的人瑞,云瑯拋棄了自身的全部驕傲,躬身施禮道:“末學后進云瑯見過君侯!”

  老婦人笑了,臉上的皺紋遮住了那雙眼睛,云瑯這才發現這個老婦人小的可憐,她的身體蜷縮在一張錦榻上,看不清高矮,不過,她全身的重量都加上,也沒有老虎的一只爪子重。

  “李少君是你弄死的?”老嫗問道。

  云瑯攤攤手道:“他是自殺的。”

  “哦?他不該是一個有勇氣自殺的人。”

  “皇帝要他施法害我,而且還需要短時間內就要有效果,于是,他就在一個晴朗朗的天氣里準備呼風喚雨,準備用雷劈死我。

  結果呢,等了好久,天上都沒有一片云彩,他心慌之下,覺得與其被皇帝五馬分尸,不如自殺算了,然后就用染了劇毒的匕首給了自己一下。

  等他把匕首插進了肚子,風來了,云彩也來了,然后烏云也來了,電閃雷鳴之下,下了一場好大的冰雹。

  再然后,他就死了,尸體不腐,敲之如鼓,被長公主付之一炬,燒的一干二凈。”

  老嫗聽后哈哈大笑,她瘦弱的身體隨之劇烈抖動,眼看就要笑死了,卻總是能緩過氣來。

  “早就告訴過他,不要離皇帝太近,他偏偏不聽,也算是自尋死路啊。”

  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毯子,老虎早就趴在地上休息了,云瑯四處看看沒看見有他坐的地方,就盤膝坐在地上,靠著老虎,看起來非常的愜意。

  “我叫許負你該知道吧?”

  云瑯點點頭道:“應該叫許莫負的,始皇帝給了你一百鎰黃金讓你安家,結果始皇帝死掉之后,你卻成了漢雌亭侯,還改了個名字叫許負。

  看樣子你還有幾分羞慚之意。”

  許負被云瑯羞辱,卻并不動怒,依舊笑呵呵的道:“我一個弱質女流,提不動刀子為始皇帝血戰到底,也沒有特殊的才智為始皇帝挽大廈之將傾。

  能做的就是把名字中的‘莫’字去掉,算是老嫗對不起始皇帝了。

  你知道的,女人只要開始辜負了誰,就會一直辜負下去,這是婦人女子的天性,老嫗焉能例外?”

  云瑯坐直了身子拱手道:“我聽說許負有萬里知人只能,卻不知是不是真的?”

  許負也坐直了身軀道:“或許能窺見一二。”

  云瑯嘆息一聲道:“我恩師告訴我,世上所有的相師都是騙子,之所以有很多神人,那也是他施展的騙術沒有被人揭穿而已。

  如今,云瑯心亂如麻,只能問道于盲,請君侯告知,我的小狗子如今可還活著?”

  許負無聲的笑了一下,指著云瑯嗔怒道:“小子無禮!”

  云瑯苦笑道:“家師就是這么說的,而我也確實經歷了一些非常奇怪的無法解釋的事情,因此造成我現在滿口胡柴的模樣,您就擔待一下,幫我看看讓我牽心的家伙是不是還活著。”

  許負被云瑯的憊賴模樣逗笑了,就從袖子里取出一把蓍草握在手中道:“可以幫你算這一卦,不過呢,你要告訴我西北理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瑯笑道:“一言為定!”他同樣對蓍草卜卦充滿了好奇心。

  許負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就隨意的將蓍草分成兩把,握在兩只手中道:“蓍草本有五十根,去掉一根不用,是為遁去的一,乃為天意。

  將此隨意兩分,這從右手取一根,掛於左手小指間。

  從左邊蓍草開始數,每四根一數,所余之數則并于左手小指間。

  再數右邊蓍草,每四根一數,也將所余之數歸并于左手小指間,此為“一扐”。

  然后將所并在小指間的余數放于一邊,再將左右兩邊數過的蓍草合之,再隨意兩分,從右取出一根,掛於左手小指間。

  如上之法重做,將兩邊所余之數合之再并之前從右邊取出的一根,和“一扐”所余之數放于一邊,此為“二扐”。

  再將左右數過的蓍草想以上的演法再演一遍,此為“三扐”。

  將“三扐”之后所剩下的蓍草數,必是24、28、32、36四個數的其中一個,將其以四除之,得6、7、8、9四個數。

  其中6、8為陰爻,8為靜,6為動;7、9為陽爻,7為靜,9為動。三變則初爻成。

  按其法再將49根蓍草重演,三變則二爻成,三變成爻,一卦六爻,故十有八變而成卦。”

  許負嘴上說的痛快,手底下更是忙碌不停,幾乎不用心思,蓍草上下翻飛,很快就有一小把蓍草被許負放在錦榻上。

  然后又拿出兩只晶瑩如玉的龜殼,隨意的拋灑在錦榻上,瞅了一眼道:“你擔心的人快死了。”

  云瑯沉默片刻艱難的道:“我原本指望能從你這里聽到好消息的。”

  許負瞅瞅錦榻上的龜殼道:“險象環生,此人想活大不易。”

  云瑯抬起頭道:“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活著?”

  許負篤定的道:“絕對活著!”

  云瑯長出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云氏出去的人沒那么容易死掉的。”

  許負的手在錦榻上一抹,上面的蓍草與龜殼就神奇的不見了。

  “你不問我憑借什么得出這個答案的?”

  云瑯搖搖頭道:“因為我對并不熟悉,在我不熟悉的領域里質問你,只會被你蒙騙,所以,你說的我都信。”

  許負苦笑道:“看來你對卜卦結果不滿意。”

  云瑯笑道:“馭神算而測無常,這句話本身就是有毛病的,變數太多,而現如今的算學還不足以將一件事詳細的量化,最后用算學的方式表達出來。”

  “如此說來,你西北理工對天外天的事情已經有了認知?”

  云瑯笑道:“您已經百歲了,就不要再想這些,想多了會折壽。”

  許負似乎也有些疲憊了,在小青的幫助下換了一個舒坦的姿勢靠在錦榻上,斜著腦袋瞅著云瑯道:“從來就沒有什么西北理工對不對?”

  對于這個問題云瑯早就處變不驚了,瞅了許負一眼道:“何以見得?”

  許負淡淡的道:“老婦人活了百年光景,應該沒有人比我更加的見多識廣了,偏偏你,一個年輕人,知道的比我還要多,豈不怪哉?”

  云瑯笑道:“據說雌亭侯百日能言,云某生而知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從你進門開始,老婦人就已經在看你的面相,你的面相平平無奇,雖說…”

  云瑯擺手阻止了許負繼續說下去,從懷里掏出狗子的畫像道:“他更需要您幫他看看。”

  許負瞟了一眼狗子的畫像道:“你對自己的命運毫不在意嗎?”

  云瑯拱手道:“這世上最神奇的事情莫過于前路茫茫,我們在生活的過程中會遭遇無數的危險,無數的岔路,每一件事情發生之后都會影響我們的前路。

  我喜歡遭遇驚喜,如果什么都知道,此生未免太沒有趣味了。”

  許負微微閉上了眼睛無力地揮揮手道:“你走吧,老婦人累了。”

  云瑯拱手告辭,才踏出大門就聽許負虛弱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畫中人正在遭受水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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