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如今雖然不是皇后了,卻擁有比皇后還要自由的權力,而皇后最重要的一個職責就是——母儀天下!
天下人以陛下為父,所以風調雨順,生殺予奪之權在陛下,皇后當為天下之母,自然要和風細雨,哺育天下臣民。
民間常有嚴父慈母之說,因此,貴人的行事風格就不可暴虐,陛下為了準備與匈奴的大戰,必然就會顯得嚴苛一些。
這個時候貴人就該表現出極大的仁慈,極大的耐心,讓天下人知曉陛下之所以嚴苛,是為了保護所有人不為匈奴所傷害。
如今,我大漢醫者奇缺,在鄉野之地,百姓一旦染疾,或者求助于巫祝,或者托庇于神明,這兩者雖有安慰之功效,卻無治病之奇能。
如果貴人有心,將醫藥兩道遍布天下,救治百姓于水火之中,則貴人當為我大漢之母…
一個妻子,需要賢良淑德,需要美艷的容貌,而一個母親,就完全不需要這些,即便是滿面皺紋,貌如無鹽那又如何?”
阿嬌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云瑯見狀,悄然退出,大長秋也跟著走了出來。
“如何施行?”
“財力不足,全是空談!”
“長門宮中多年的私蓄不算少!”
“放諸天下,依舊是杯水車薪!”
“嘶——需要如此之多的財貨支持?”
“僅僅是初期,就需要在長安三輔修建醫館,藥鋪不下千家,而這些醫館,藥鋪絕不能以盈利為目的,也就是說,醫館里面的醫者,藥鋪的運營都需要長門宮財物支持,而且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十年二十年,乃至千秋萬世…
做了這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百姓染疾之后,不至于哀嚎于床榻,路死于溝壑。”
“此為千秋功業!”
“非常人行非常事,阿嬌本非非常人,行此非常事正當其時,不管能做到什么地步,阿嬌都將成為千古婦人之典范。
何為高貴,不是身披紫羅,萬人朝拜,人人畏懼就能成為高貴之人的,而是要讓百姓敬仰,人人愛戴,哪怕是身著麻衣,吃粗糲的食物,也能讓百姓從心底里喊一聲貴人,方為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大長秋長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先從富貴鎮開始吧,而后是陽陵邑,再后來是霸陵,長安,浠水…”
云瑯指指主樓道:“阿嬌貴人還沒有答應呢。”
大長秋笑道:“會答應的,她已經在想自己成為萬民之母之后的場面了。”
云瑯笑道:“如此,甚好…注意啊,一項德政往往會在施行的時候會變成害民之政,如何監督,如何施行,我會立一個章法的,回頭就送過來。”
“錢,依舊很重要…你的意思是不問陛下要錢?”
“問陛下要錢?你覺得可行么?”
“不可行!”
“那就自力更生吧,至少貴人以后想要舉辦元旦時那樣奢華的聚會是不可能了,如果非要舉辦,那么,收益一定要比花費大很多才好。”
“阿嬌這些年盡給別人辦事了,卻沒有拿到錢,以后要改改…”
云瑯笑著告辭,大長秋則雙手插在寬大的袖子里目送云瑯離開,他覺得,云瑯這一次出的主意,非常的好。
云瑯回家之后,心情也很好,畢竟,能讓大漢的百姓有病之后有一個看病的地方,無論如何都是好事。
雖然大漢的醫者很不靠譜,醫藥也非常的值得懷疑,然而,畢竟還是有一些真正的醫者,真正的醫藥,只要慢慢的摸索,慢慢的發現,總會找到最好的醫療之術的。
大漢時代正是漢民族從散漫走向一統的時代,也是版圖逐漸固定的時代。
云瑯覺得自己既然已經站在源頭上,就有必要慢慢的將所有好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的安插進去,看看能不能一直流傳下去。
反正漢人喜歡從歷史中尋找答案,他就準備給大漢的歷史里塞進去更多有益的東西,讓后世人多一個選擇。
回到家里的時候,宋喬做了雕胡飯,這東西非常的難得,雕胡菜(茭白)本來就難得,雕胡飯在長安更是難得一見。
高粱米一樣的東西吃到嘴里卻有難得清香氣,配上秋日里曬的野菜,柔津津的很有嚼頭。
云瑯吃的香甜,云音,霍光就不一樣了,他們對雕胡飯的反應不是很好,即便是宋喬給他們的飯碗里澆上肉糜,他們一樣不喜歡。
云音扭過身子就去找乳娘吃奶,霍光沒有奶水喝,只好羨慕的瞅著吃的滋滋作響的云音,不斷流口水。
“大女不能再吃奶水了,她已經長得很大了,再吃奶水也吃不飽。”
“不用管她,餓了名自然會吃飯的,小光,吃飯!”
云瑯吼了一嗓子,霍光打了一個激靈之后,就趕緊低頭吃飯。
“夫君今日心情很好啊。”
宋喬吃了一口飯隨意的問了一句。
“與你有關!”
“跟妾身有關?”
“是的,跟你,還有藥婆婆,蘇稚有關,今天說動了長門宮在天下大肆的修建醫館,藥鋪,將這些醫館,藥鋪當做一種福利來做,從今后,大漢的土地上,很快就會有不要錢的醫館,藥鋪來幫助百姓了。”
“咦?有這樣的好事情?”
云瑯推開飯碗嘆息一聲道:“沒法子,不管是蘇稚,還是你,亦或是藥婆婆,你們都習慣給人治病,哪一個能站到前面去收錢?
以你們三個人的性子,百姓如果沒有錢你們難道就不給人家治病了么?”
“那自然是不成的,賺錢是小事,治病才是大事情。”
云瑯攤攤手大笑道:“就知道你們會這樣想,所以啊,我就干脆給阿嬌出了一個好主意,錢跟藥材由長門宮出,你們只要負責治病救人就好。”
宋喬笑瞇瞇的點頭道:“我夫君真是體貼,妾身算是沒有嫁錯人,這張錦書您就收好了,妾身就當沒看見。”
宋喬說著話就從懷里掏出一張錦書遞給了云瑯。
“這是什么?誰的錦書?”
“看過之后就知道了,一個怨婦寫的…可憐啊,花心思寫的錦書,不敢拿出來,只敢放在禮物盒子里。”
云瑯打開錦書,看了一眼無奈的道:“人家就是寫給你看的,不是寫給我的。”
“寫給妾身看的?嘖嘖,您瞧瞧,這首短歌,寫的情真意切,哀婉絕倫,妾身可沒有這樣好文采的情人。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你也真是心狠,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美人兒也舍得放棄。”
云瑯吃飽了,還是端起了飯碗繼續吃,準備用飯堵住嘴,這樣就不用說話了。
宋喬笑道:“這就不說話了?看來啊,你跟人家歡好的時候就存心不良。”
云瑯的飯碗被宋喬奪走了,云瑯只好苦笑道:“當時誰都沒有存著天長日久的念頭,就是,時間,地點,環境非常適合,于是就有了大女。”
宋喬瞅了一眼豎起耳朵聽閑話的霍光,沒好氣的在霍光圓腦袋上拍一下道:“快點吃飯,今天的字還沒有寫完呢。”
霍光見師母的臉色不好看,趕緊低下頭猛吃,就差把腦袋塞碗里了。
“總之,就是一筆糊涂賬是不是?”
云瑯笑道:“我們可以糊涂,大女卻糊涂不得,也不敢糊涂,一旦糊涂了,這孩子的出身就麻煩了。”
宋喬傲然抬頭道:“有什么好糊涂的,大女是我的長女,以后有人問起,就這么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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