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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縱橫家跟法令

  縱橫家最令人詬病,最讓云瑯討厭的就是喜歡聳人聽聞。

  先用可怕的氣勢來嚇住你,然后再用嚴重的后果來恐嚇你,最后用聳人聽聞的話語來讓你進入他織造的語境之中,從而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鬼谷子的門徒,每一個都讓天下天下風云變色,不論是孫臏,龐涓,還是蘇秦張儀哪一個不是煊赫于一時。

  他們朝秦暮楚,事無定主,反復無常,每一次訂計都是以謀主的利益出發,冷靜客觀之極,因此,成功率奇高。

  六國時縱橫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辯辭,會機變,全智勇,長謀略,能決斷。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游說開合有度、縱橫自如。

  主父偃身上就有明顯的縱橫家的影子,不論是桑弘羊的,還是主父偃推崇的都是針砭時事要害,雖然有很大的弊端,卻利大于弊,這一點,即便是云瑯也要承認的。

  “自秦末以來,我劉漢崛起,中間不過百年,然而在這休養生息的百年間,你可知道冶鐵,煮鹽,繅絲,織綢這些關乎民生,關乎帝國命運的產業已經全部被豪門把持…”

  云瑯不等主父偃把這些話說完,就非常不禮貌的打斷他的話道:“這些事關我何事?”

  “你——“

  “卓氏冶鐵一旦被收歸官營,倒霉的是卓姬,我當時受雇于卓姬,拿著人家的工錢生活,于情于理都要幫她,這有什么錯?

  另外,你們制定的條例不周密,中間有空子可以鉆,按照我大漢律法,法無禁止皆可行的原則,我們放棄了對國家傷害最深的礦山,轉而進行專門的冶鐵營生。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改良了冶鐵方式,卓姬以炒鋼術向國朝換取繼續經營冶鐵作坊,一進一出,收益最大的是國朝,而非卓氏,這與陛下頒布的初衷相同。

  您倒是說說,錯在何處?”

  云瑯根本就不給主父偃這種人繼續說話的機會,一旦被他們掌握了話語權,以他的辯才,很難與主父偃這種縱橫家相抗衡。

  “另外,云氏生產出來了更多的貨物難道有錯?

  難道中大夫以為農田產出越少越好?難道以為農戶飼養的雞鴨鵝越少越好?難道認為云氏的桑蠶應該全部死掉?

  如此才符合中大夫對于民風的要求?

  這些話,即便是陛下也不會說出口吧?

  哼,無知無識之輩,無需多言!”

  云瑯怒氣沖沖的發了一通火之后,甩甩袖子就走了,從頭到尾都不給主父偃任何辯解的機會。

  主父偃一張臉漲得通紅,他被云瑯一番亂七八糟斷章取義的狡辯給氣的三尸神暴跳,等他組織好了反駁的話,卻發現云瑯已經走遠了。

  “豎子無禮!”主父偃怒吼道。

  張湯在一邊扯扯主父偃的袖子道:“他是軍司馬,爵位少上造,比你的爵位要高一些,即便無禮,你也不能反駁,待中大夫的爵位高過他,再去教訓不遲。”

  主父偃不滿的道:“此子因何得以高位顯爵?”

  張湯微笑道:“陣斬匈奴首級一十六級!”

  主父偃嘆息一聲道:“無軍功者不得侯,從軍確實乃是攀山的捷徑。”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道理同樣適用于大漢國,而且表現的更加明顯。

  有多大的權力就說多大的話,如果一個胥吏或者更低一級的良家子跟主父偃這樣說話,下場會很慘。

  因為大漢國有一整套的階級制度能夠保證勛貴,官宦人上人的權力。

  白衣傲王侯的事情幾乎不可能出現,即便是偶爾出現了,那也是那個白衣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騎都尉的騎兵從荒原上呼嘯而過,馬上的騎士嫻熟的控制著戰馬上坡,下坡,越溝,騎兵在狂奔的戰馬背上或者俯身撿拾起落在地上的羽箭,或者揮刀斬斷手臂粗的木樁子,或者雙腳踩在馬鐙上,站在狂奔的戰馬背上拉弓射箭。

  有的騎士從戰馬上滾落下來,有的被驟然停步的戰馬丟進水溝,有的腳被馬蹬套住,被戰馬拖著在草地上滑行…

  與匈奴相比,大漢騎士的騎術要比匈奴差很多,那些該死的匈奴騎在光背馬上,也比裝備精良的騎士騎在馬上更加穩當。

  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只有不斷地訓練,不斷地培養人與戰馬的默契,才能勉強達到匈奴人的騎馬水平。

  雖是春日,云氏靠近山腳的那一片苜蓿卻早早地就長出來了,草地上有百十匹戰馬在那里悠閑地吃著苜蓿。

  有了這東西,戰馬對精飼料的要求就降低了很多,只需要在晚間再給戰馬添一頓豆子,就完全能滿足戰馬一日所需。

  云氏因為喜歡用豆子榨油的緣故,家里有不少的豆餅,也因為家里人喜歡吃豆腐的原因,豆渣也有很多。

  不過,這些東西云瑯一般不會留給皇帝的這些戰馬的,全部進了家里飼養的豬肚子里去了。

  云瑯現在干什么事情都僅僅是做一個樣子,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東西去喂養皇帝的戰馬,即便這些戰馬全部隸屬于騎都尉也不成。

  他覺得很有必要將國家的與自己的切割清楚,一個人如果過于投入的報答國家,最后很可能連人帶身家都成了國家的一部分。

  這是大漢國律法要求的,個人來飼養一支軍隊,不會得到皇帝的夸獎,只會帶來災難。

  在皇帝的眼中,這個世上沒有如此正大無私之人,之所以會用自己的家財去供養軍隊,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獲取更多…

  云瑯的騎術已經很好了。當然,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當霍去病騎著一匹黑色的戰馬過來的時候,云瑯胯下的游春馬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不敢與霍去病的高大戰馬站在一處。

  老虎自然是不管這些的,蹲在高出,肚皮翕張的厲害,剛才隨著云瑯一起狂奔了不短的距離,讓它感到了勞累。

  畢竟,老虎短途狂奔還行,一旦長距離的奔跑,對它的身體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這里的戰馬整日里跟老虎在一起,已經不是很害怕老虎了,霍去病胯下的大黑馬甚至刨著蹄子表達對老虎的不滿。

  “陛下要收服河套之地了。”霍去病低聲道。

  云瑯奇怪的道:“你舅舅不是去了右北平嗎?”

  “這是我舅舅的計謀,他向東去了右北平,已經把匈奴人的注意力吸引去了那邊,

  河套之地的白羊王,樓煩王就沒那么警惕了,聽探報說,白羊王,樓煩王今年夏日牧場非常的靠近朔方,這是難得機會,我舅舅不想放過。”

  “聲東擊西之計,不錯啊!匈奴人的消息傳遞緩慢,雖然比我們悍勇,反應的速度卻慢,你舅舅這一次可能又會打一次大勝仗。”

  霍去病點點頭道:“總體上來說,我們的騎士還是比不上匈奴人擅騎,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對決,匈奴人不如大漢軍隊,一旦在平原上野戰,我們的速度很慢,很吃虧。

  阿瑯,我想要重點訓練這些軍卒的騎術,我們以后外出作戰,不要步卒,一個都不要,即便是伙夫也要騎馬行軍。

  你現在要好好想想如何能在全騎兵的狀況下攜帶更多的糧秣補給。

  我不允許你的輜重后隊拖慢我全軍的前進速度。”

  歷史上的霍去病是怎么打仗的云瑯很清楚,帶了八百騎兵就敢深入匈奴腹地,建立不世之功,依仗的就是快速的突進速度,打了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的要求遲早會到來的,云瑯有心理準備。

  “這事要跟匈奴人學才好,匈奴人的大軍還沒有攜帶糧秣的習慣,他們所有的裝備都在騎兵身上,唯一的糧秣補充就是大群的牛羊,所以啊,他們的糧秣是會自己行走的。”

  霍去病看著笑嘻嘻的云瑯,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云瑯話里的意思,既然云瑯沒有在意他剛才提出來的要求,這說明云瑯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你好好的練兵,輜重糧秣我會想辦法,總之,不會拖慢你的行軍速度。”

  霍去病對云瑯還是相信的,見云瑯有了辦法,也就不再提快速行軍的事情。

  指著漫山遍野的騎兵嘆息一聲道:“戰馬總是不夠的,我們訓練的太狠,戰馬折損的數量居高不下,中軍府已經警告我兩次了,說中軍府已經沒有戰馬繼續提供給我們損耗了。”

  這事,云瑯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大漢國的戰馬一向都是優先供應衛青大軍的。

  像騎都尉這樣的三流軍隊,能讓中軍府動問已經很不容易了,這已經是看在霍去病跟曹襄的家世面子上,換一支軍隊,別說全部配備戰馬,能配備三成已經是僥天之幸。

  霍去病并沒有打算讓云瑯給他出一個主意,而是悠悠的瞅著遠處高大的始皇陵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戰馬,你說我們取不取?”

  云瑯咕咚一聲吞咽一口口水道:“看樣子不怎么符合大漢法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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