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城楞了一下,指指身邊的六個人道:“就憑我們七個?”
云瑯笑道:“其實是八個!”
項城搖頭道:“項平已經死了,我幫他拔出鐵槍之后他就血崩而亡。”
云瑯指指自己道:“我說的是我,我是第八個。”
項城大笑起來,跟隨項城一起進來的六個漢子也大笑起來,似乎聽說了最可笑的笑話。
云瑯來到老虎身邊,探手撫慰一下老虎,對項城道:“真的那么可笑嗎?”
項城的笑容僵住了,看著云瑯道:“為什么?”
云瑯苦笑一聲道:“這都想不通嗎?你我看似勢不兩立,可是,對于大漢國來說,我們都是前朝該死的余孽。
太宰一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你項氏一族也就剩七八個人了,如果我趁著帶你們進入皇陵的機會,來一個同歸于盡,我們兩族就全部完蛋了。
與其如此,不如我們擰成一股繩,看看能不能利用這座陵墓里面的兵甲闖出一條新的活路來。”
這一次,項城沒有發笑,眼看著云瑯把老虎解開,也沒有阻攔,而是半信半疑的道:“怎么信你?”
云瑯掏出太宰印信丟給項城道:“這東西你們應該很想要吧?”
項城接過太宰印信,仔細的看了一下道:“因為沒有進門的印信,我們走一次陰風峽,就要折損一個人手。”
云瑯徹底的將老虎放開,控制著老虎不要向那些人發起攻擊,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只要看項城平淡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怕老虎。
云瑯撫摸著老虎的腦袋又問項城:“你們以前沒有走過這里嗎?怎么會在這里折損三個人手?”
項城咬牙道:“項平堅持不下去了,他準備在始皇陵中弄一些沒有印記的金銀,打算離開驪山。”
云瑯皺眉道:“這里的金銀都涂抹了秘藥,他們怎么會這么不小心,跟始皇陵打交道這么久了,怎么還是這么大意?”
項城抬頭看看高高的穹頂無奈的道:“利令智昏!”
云瑯點點頭道:“現在太宰印信在你手里,你準備怎么做?如果要硬闖前面的江山社稷圖跟迷宮,你要做好折損人手的準備。”
“就沒有萬全之策嗎?”
云瑯傷感的指指后面濃霧翻滾的江山社稷圖道:“顧允死在了里面,你總不會認為是我把他害死在里面的吧?”
項城笑道:“通過這么多天的查探,你跟太宰的情分深厚,就算是父子也不過如此,顧允不會害你,同樣的,你也不會害顧允。”
云瑯重新把厚厚的濕布綁在口鼻上,甕聲甕氣的對項城道:“現在就去嗎?”
項城看看身后的六個族人,對年紀最長的一個族人道:“項伯,你跟在太宰的身后。”
老者咬咬牙道:“我可以進去,項杰就留在這里接應我們。”
項城怒道:“我留下。”
云瑯看著項城道:“你拿著太宰印信,怎么可能不進去?你放心把印信交給別人?
年紀最小的那個留下吧,就算我們全部死了,也有一個人知曉始皇陵的秘密,不至于讓我們白死。”
其余六個項氏族人一起看著項城,眼中多少有些鄙夷之色,年紀最小的那個大聲道:“我要跟著項伯,你把印信給我,我拿著,等我們取到了足夠的寶物,你只能分一成。”
少年項杰的話更是擠兌的項城汗顏無地,咬咬牙一跺腳怒道:“全部進去,老子也進去!”
云瑯瞅了一眼老虎,老虎就慢慢的退進暗影之中,靜靜地臥在那里,一聲不吭。
云瑯轉身就走,很快就鉆進了濃霧之中,項城緊緊地跟上,其余六人也咬咬牙不肯示弱。
路過那個人俑的時候,云瑯摘下那個豬嘴,一口氣將肺里的濁氣噴了出去,然后乘機將豬嘴扣在濕布上,這讓他的呼吸變得更加艱難。
江山社稷圖的奇景讓項城幾人看的愣住了,不論是流淌的江河,還是靜謐的湖泊,在薄霧的籠罩中顯得極美。
云瑯用太宰袍服上寬大的袖子掩住了口鼻,辛苦的呼吸著,見項氏族人停下了腳步,他也不上前催促,他相信,如果要汞中毒的話,這七個人要比他深。
這七個人明顯已經不是一條心了,不論是先前進入始皇陵的那個項平,還是用強力威懾著生育項氏族人的項城,現在都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太宰一族已經內訌過了,現在似乎輪到項氏一族了。
太宰從來就沒有把項氏一族看成過危險,即便在太宰與云瑯最后進入始皇陵的時候,也沒有太在乎這些人。
項平能進來,其余的項氏族人也能進來,這是一個淺顯的道理,不論是云瑯,還是太宰都似乎忘記了這些人的存在。
一只一心想要吃食的鳥兒,對付起來不難。
云瑯第一個穿過了江山社稷圖,這里的水銀霧氣就不是很濃烈了,云瑯眼睛一閉,還是將豬嘴拿了下來,揣進懷里,他發誓,只要離開始皇陵,他就第一時間排汞。
項城第一個鉆了出來,見云瑯還在,就長出了一口氣,只是這家伙的眉毛胡須上盡是星星點點的水銀珠子,那些水銀珠子正迅速地滑落,跌在地上,迅速就不見了。
“接下來該怎么做?云瑯指指虹橋盡頭的那座囚牛雕像道:“把太宰印信塞進囚牛的嘴里,然后敲擊那座銅鐘,而后在丹樨跪拜,靜候始皇帝召喚。”
項城快步走到囚牛邊上,猶豫一下就把印信塞進了囚牛嘴里,用力的按了按。
云瑯見其余六個項氏族人全部出來了,那個少年還興奮的跟項伯訴說著剛才在虹橋上看到的奇景,一刻都不停歇…
云瑯指著近在咫尺的迷宮道:“記著,不要踩錯地磚,一定要記清楚順序,孔雀,貔貅,大象朱鳥這個順序不能錯,一旦踩錯,機關就會被發動,萬萬小心。”
項城的眼珠子紅彤彤的,瞅著云瑯道:“你先來!”
云瑯無所謂的一馬當先,率先踏上了孔雀花紋的磚石,項城的眼睛一霎不霎的盯著云瑯的腳。
一行八人,提著八盞美麗的宮燈,一個盯一個的快速在甬道里穿行,當云瑯再一次看到那些噴火的雕塑的時候,小心地把自己隱藏在黑暗里,看項城的反應。
明晃晃的火焰下,所有的塑像都顯得金燦燦的,高大的章臺上,六具金人巍然聳立,將高高在上的章臺襯托的更加雄偉。
云瑯發現自己過于小心了,那些項氏族人才出了甬道就瘋狂的大喊大叫,就像是一個乞丐在荒漠中見到了一座金山。
云瑯搖搖頭,重新點亮了宮燈,轉身重新走進了甬道…
戴著豬嘴的云瑯出了甬道,就從囚牛的嘴里拔出太宰印信,用最快的速度越過虹橋,來到沙海邊上,他快速的脫掉了全身的衣衫,一根絲線都不留,找到老虎拖來的袋子,將滿滿一壺水當頭澆了下去,又痛快的抱著另外一個葫蘆喝水,直到一滴都喝不下去為止。
趴在沙海邊上,只覺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他用力錘擊一下胃部,一股水箭就噴涌而出…
皂角水洗胃這是云瑯事先就準備好的,身為一個機械工程師,如何預防汞中毒,對他來說并不陌生。
洗胃是一個極度痛苦的過程…云瑯整整進行了六遍。
鐵鏈子上的火焰已經顯得有些黯淡,時間應該過去了很久,而江山社稷圖那邊的濃霧似乎更加濃重了。
云瑯把自己的東西丟上沙舟,等老虎跳上那艘沙舟,他也跳了上去,就艱難的拖拽著青銅鏈子向沙海駛去,這一次沙海里面沒有了嚇人的尸骨,只有不斷顫動的黃沙輕輕地摩擦著沙舟的底部,發出枯燥的沙沙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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