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綠洲上的瀚海城,在輝煌陽光的照射下,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衣。
它就像一位仁慈的母親,敞開雙臂,寬容地接納了遠行歸來的疲憊游子。
瀚海城內的建筑大多低矮,為土木結構,窗戶很小,在路上行走的大多是穿著勁裝,面露精悍之色的刀客。
當然,也少不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駝隊,以及衣著大膽華麗,表演胡旋舞的艷姬。
“大人!前面就到了我們白駝商會的總部了。”
商隊一路往前,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八角大樓前面。
阿休達飛快跑進去,沒有多久,一個氣度過人、雙手上滿是各種奇異寶石的老者,就在八名女姬的簇擁之下,款款走了出來。
在他前面,數名白衣侍童趴在地上,恭敬地鋪開金色的羊毛毯。
“歡迎您,遠道而來的客人!”
白胡子老頭張開雙手,顯然已經聽說過方元的強大:“老朽白駝商會的會主,白三通,見過方宗師!”
“哦?”
方元卻是有些詫異:“你是…大乾遺民?”
“本人祖上,的確來自大乾!”
白三通苦笑一聲:“實際上,這瀚海城居民,大多都是穿越三界山而來,只是多與胡種混婚,這才有些異族習氣…”
“原來如此!”
方元點點頭,沒有多說。
但白三通卻絲毫不敢怠慢。
能穿越白沙漠,必然是武宗一級的高手!
更何況,對方還來自白沙漠之后,那更為恐怖的天罰之地,實力絕對非同小可!
“不知道方宗師想要如何,只要力所能及,老朽一定全力以赴!”
白三通抱拳,肅穆地說道。
“很簡單…我需要三界山的相關情報!當然,也少不了報酬!”
方元一揚手,一只玉瓶在半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弧線,直接落入白三通手中。
“這是…靈丹?”
白三通倒出一丸丹藥,眼睛立即就瞪圓了。
方元看了,心里暗笑。
丹師、陣師,到底還不是多么常見的人物,特別是這幾塊險地元氣貧瘠,資源不足,靈丹的價值就要更高了。
拿這個出去砸人,比提著黃金砸人還要震撼與有面子。
“請大人放心!”
白三通將靈丹小心收好,面上的恭敬程度又增加了一個等級:“三界山的資料,老朽一定會將其搜集齊全,奉送于大人面前!”
光是為了這些靈丹,也值得他去拼命了!只是收集情報,又不多么費勁,推辭了才是白癡。
若不是方元看重他地頭蛇的優勢,也不會讓他來占這個便宜。
‘只是…打聽三界山的情報…’
白三通恭敬退開,將方元迎接入商會,心里還在疑惑:“搜集三界山資料,莫非這位大人,竟然準備重新進入大乾?這真是…”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了。
從大乾外逃出來,他們乃是罪民,心里惴惴,仇人在那一日,一日便不敢回去。
更不用說,逆行三界山的危險,要遠遠超出普通人的預料。
正因為這兩個原因,哪怕瀚海城乃是距離三界山最近的城市,也很少聽聞有人起這個瘋狂念頭的。
但此時,他卻看到了一個!
‘無論如何,只要伺候好了這位,讓他多多賜下靈丹,便足夠了…’
白三通心里想著,目中就浮現出堅定之色。
三日后。
白駝商會總部,一間華麗的廂房之內。
地面上鋪著金色的羊毛毯,上面是不著鞋襪、露出晶瑩玉足的艷姬,在樂師應和中翩翩起舞。
方元靠在錦緞之上,神情慵懶。
面前,幾名艷姬伸出雪白的手臂,爭相為他倒滿殷紅如血的葡萄酒,送上各種美食。
“葡萄美酒夜光杯!這生活…當真不錯!”
方元一口將殷紅的葡萄酒飲盡,臉上浮現出一絲酡紅。
在這葡萄當中,也混雜了靈果,滋味相當不錯,最關鍵的是,的確能令他享受到一絲醉意。
“大人!”
房門打開,阿休達輕手輕腳地走進,神態謙卑,又送上數份文書:“這是敝東主搜集到現在的三界山之情報…”
“嗯,你們都出去!”
方元擺擺手,不論舞姬、樂師,都是肅穆一禮,恭敬退了出去。
“三界山!”
對于正事,方元卻是頗為清楚的。
他眸子一清,頓時恢復了清明,看向情報。
“三界山!這是連接蠻夷之地與大乾的樞紐,分割三界,其中的兩界,是大乾與蠻荒,而還有一界,則是幻夢界!”
“這幻夢界…傳聞中,乃是一位夢師中的高手大能,隕落之后,所留下的具化之地…只是…并非靈地,而是兇地!”
高階夢師,隕落之前,完全可以將夢境部分具現化而出,遺澤后人。
比如絕心居士,就留給了方元青峰靈地,還有一道夢師傳承。
但也有例外,比如存心想報復世人,就當然不會留下靈地,而是遺留兇地、絕地!
當初那位夢師大能不僅修為非凡,并且在被逼迫得隕落之時,更是機緣巧合,遇到了某種神秘的未知影響,令他具現出來的兇地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與兩界山融合,又處于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態,似虛似幻,迷離不定。
若是從大乾到蠻荒,還只是會偶爾遭遇兇地,危險并不是十分大。
但若要逆反而行,則是必然遭遇兇地,其中不僅危險,更是奇詭絕倫!
普通的武宗、靈士,哪怕夢師,去了都是兇多吉少!
久而久之,瀚海城中之人,便再也不提回返之事了。
“一個夢師遺留的真實秘境,只會不定時開放,帶來危險…”
方元摸了摸下巴,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來:“倒是要見識一二!”
與此同時,瀚海城中,某個密室之內。
“少爺,小姐,有著最新的密信!”
一名氣息精干的刀客穿過重重警戒,進入密室之內,拿出一份信箋。
“密信?雞毛血箭印記?是來自大乾的?”
里面,兩個少年男女看了,都是面色劇變。
“能逼得家族啟動如此暗手,看來真是發生大事了!”
那名女子年紀要比少年大點,直接道:“云弟,打開看看吧!”
這信封上有著專門的封印,若是沒有正確的開啟之法,只會帶著整封信自毀。
“知道了!”
秦云摸出柄小刀,割開了大拇指,令上面的血液滴落到雞毛印記之上。
“咯咯!”
下一剎那,紅光一閃。
一頭昂首挺胸的五彩大公雞虛影浮現,引吭高歌,驀然一啄。
呲啦!
一道封印破碎。
這信箋上的印記,竟然仿佛要特定的血脈,才能開啟。
少年秦云眉頭都不皺一下,抽出信紙,上面是一片空白。
“果然如此,拿來吧!”
女子見此,臉上就帶著一絲喜色:“應該真是親近我們的人送來的!”
秦云將信紙鋪在桌上,少女扭開手上一個翡翠戒指,倒出一種暗黑色的粉墨,又用清水化開,均勻地涂抹在信紙上,放在火爐旁邊烤干。
隨著紙張漸漸干燥,上面也浮現出一個個殷紅色的字體。
“這…”
秦云湊過一個腦袋,臉上就帶著喜色:“秦風雨…死了?”
這是秦家長房的嫡子嫡孫,天生獲得萬千寵愛,將來必然繼承秦家家業的。
至于他們兩個,不過普通庶子而已。
秦家家大業大,并且還有一個世襲爵位,乃是一郡霸主,圍繞著家主之位的爭奪,自然也激烈非常。
他們兩個雖然是庶子,但血脈卻十分純正,因此成為了一些人眼中的目標,也卷入了漩渦中,為了活命,不得不奔逃出秦家,甚至直接逃出大乾。
但此時,卻想不到喜從天降。
一次襲擊,長房損失慘重,不僅嫡系繼承人秦風雨,就連其它幾個嫡子,都是或死或殘,舉目四望,唯有在逃的這對姐弟,反而是最有繼承權的兩個了。
因此家族中的親近派就發來消息,召回這對姐弟。
“姐姐…要回去么?”
秦云心里有些火熱,又有些忐忑。
“必須要回去!”
少女咬了咬牙齒:“莫非你忘了娘親的遺愿?”
“當然沒有忘,可是大娘那里…”
秦云躊躇著。
“那個惡毒的婦人,你還叫她大娘?”
少女眉毛一豎,竟似帶著煞氣。
“我只是習慣了而已…”
秦云一縮脖子,這大娘,自然是他們爹的正妻,勢力頗大,當初便是被她逼得不得不逃出大乾。
這次若回去繼承嗣子之位,最大的危險,同樣來自這個女人!
“不!不僅是那女人,還有三界山!”
少女咬了咬牙齒,叫來一人:“周叔,可有突破三界山的辦法?”
這周叔手長腳長,臉上滿是風霜之色,骨節粗大,皮膚精黑,卻是十分精明:“小姐、少爺…三界山易出難入,若是大乾到這里,不會有著多少危險,但若要逆行至大乾,必然會遭遇兇境!老朽不過武道十二關圓滿,很難庇護你們周全!必須找人借力!”
“我知道!”
少女咬了咬牙齒:“為了回去報仇,任何代價,我們都可以接受!”